第15章 第15章
又是一年端午节，秦氏最近往老夫人房中去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府上众人都猜测老夫人八成是挺不过这个秋天了。
结果端午节过后没几天老夫人就断了气，秦氏让人给南边宋福带了信，然后又请了两个哥哥来主持，总算把老夫人的葬礼办完。
秦氏心里也算松了口气，但是张姨娘却老大不高兴的，这一来女儿又要守孝三年。
宋梅香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安排好了，张姨娘也不知道，她心里跟女儿想的一样，宁愿嫁给世子做妾室，也不要嫁给那些身份低微的人做正房。
宋梅香告诉娘亲，她想嫁给三王爷的独生子李城，张姨娘自然愿意，准备找个机会去秦氏跟前提一提。
宋游知道了，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却也无法，在学堂里他就像李城的跟屁虫，还要不时恭维他拍马屁，有时候李城还不给他好脸色看，若是当了自己的姐夫，不知道会不会收敛些。
“梅香，你当真想嫁给李城？”宋游问宋梅香。
“当真！”宋梅香点头，“他不是一向与你交好吗？”
“他这个人性格古怪，阴晴不定，你嫁给他未必享福。”宋游还是很为自己的亲姐姐考虑，姐姐这性子也是火爆直率，那李城又是个手段狠辣之人，狠起来连他看了都怕。
“我觉得他挺好的，像他们皇室子弟若不心狠，岂不在朝中无立足之地，说不定将来……将来他还有机会当上皇上。”宋梅香期待地说。
宋游听她这样说，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紧往窗外看了看，捂住她的嘴道“别乱说话，要杀头的！”
“你们姐弟两在这里干嘛呢？”张姨娘款款走来，“今天发这个月的月例了，又少了十两银子！”
张姨娘坐下叹了口气，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老爷不在家，她就克扣欺负咱们，等老爷回来看看是什么样儿呢，咱们游儿不也是老爷的儿子吗？凭什么偏袒文哥儿？”
宋游也坐下叹口气道“算了娘亲，在这里抱怨又有什么用？”
张姨娘扭着帕子不甘心道“偏心的大夫人。给自己女儿找好人家嫁出去，梅香的婚事她不闻不问，好了现在老夫人去了，又得等三年，游儿也是家里的男丁，身边只有两个小厮跟着，那宋文宅院里光丫鬟婆子加起来都不止十个了，可恶！”
宋梅香想到大姐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心里也是酸酸的，“娘有什么办法呢？”
张姨娘眯着眼睛想了想，“要是家里只有游儿一个儿子该多好，当初以为她生不出儿子，还打算把游儿送过去她房里认她做娘给她养着，哪里想到她居然生了宋文这个儿子，如今看得紧的，身边随时跟着一堆人照顾，能有什么办法？”
宋梅香笑道“我们何不借刀杀人？”
宋游又是一惊，看了看门外没人，才镇定下来道“我的好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语出惊人吓死人了。”
张姨娘奸诈的眼神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对啊！要是宋文死了，游儿不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吗，这偌大的家业将来不迟早会是她的吗？
“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宋游还是不放心，虽然他也渴望成为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可人命之事，马虎不得，秦氏娘家有权有势，若是被逮到下牢关押都是轻的，严重的可能命都没有了。
“怎么个借刀杀人法，梅香你快说说！”张姨娘期待地看着女儿。
“待我想一想，寻找下机会再说。”宋梅香一时也想不出来一个好的方法。
“对了，娘你什么时候去跟夫人说一说我的婚事？爹什么时候会回家啊？”宋梅香话头一转。
张姨娘道“明天娘去探探她的口风，若能早点定下来也是好的，不过我看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不能做正室世子妃，做个侧室也还行，只是怕那世子不愿意呢！”
宋梅香笑道“哪有不愿意的？我又不是爱吃醋的女子，将来他若是想纳别的小妾我也绝不会有意见，难道我连那些贫寒人家出生的女子都不如，只要我的地位在世子妃之下就成，他还怕府里女人多一个？”
次日一早，张姨娘便到秦氏这里来探口风，秦氏见问，便把她的主意说了，只是秦氏没说那刘主事长得有些丑的话，只说他的妻子不幸病逝，有一个女儿，乖巧听话，他自己为人也是正直，家里也还算殷实，嫁过去是明媒正娶的。
张姨娘一听有些心动了，她自己是一个小妾，她明白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宋梅香是她唯一的女儿，若是她能有机会嫁给别人做妻子，那也比小妾好，虽然世子侧妃也算地位尊贵，但听宋游说那李城性子着实有些古怪。
“夫人，何不找个机会把刘主事请到咋们府上相看相看？”张姨娘提议道。
秦氏脸色一沉，“相看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
张姨娘见秦氏拉下脸来，不好拂她的意思，她这每个月银子比以前越来越少了，她还不敢多嘴抱怨，更怕再得罪她又扣他们一房的银子月钱。
张氏心里越想越气，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娘家撑腰，老爷又不回来，现在只能看她的脸色。
“夫人的眼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再怎么说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夫人若是能把人带来府上我们看看……”张姨娘不死心，换了个方式委婉道。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老爷也同意了的，你没事回去吧，我最近事情多得很，身子也不太舒服，你别给我添乱。”秦氏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姨娘走出院子时，心里的火气都快将她点着似的，她使劲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发泄心中的不满，同时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宋文，宋游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女儿毕竟要嫁人的，这偌大的大家族里，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宋游，她不像秦氏给自己安排好了好女婿，娘家又给她撑腰，还有一个小儿子是她的仰仗，要是宋游成了家里唯一的独子，那不就一切迎刃而解了吗？
“娘！夫人怎么说？”宋梅香看到张姨娘神色不太好，自己也忐忑不安地问她。
张姨娘把秦氏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了，宋梅香比她还生气，一把摔了桌上的紫砂壶，地上茶水和碎瓷片散落一地。
“乖女儿，先别生气，这不是还有三年孝期吗？若是世子自己提出要娶你，那就算大夫人不愿意也无可奈何了不是吗？也不知道那刘主事给她什么好处，拿我的女儿去卖人情，又是她爹库房里的人，说不定是想买通他好贪赃枉法的。”张姨娘说出自己的猜测。
宋梅香虽然性格直爽泼辣，但她终究只是个庶女，且自己的娘原本不过农户出生，如今能过上这样的富贵日子，在老家已经是嫁得最风光无限的一个了，所以她才不在乎什么正室妾室，只要嫁的夫君能让她继续保持过上这样荣华富贵的生活就行。
“娘，如果七弟死了，这个家是不是就是宋游的了？那我呢？”宋梅香咬着嘴唇问张姨娘。
张姨娘笑道“虽然说迟早是咱们的，但终究有个拦路虎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说——连大夫人也一起……”宋梅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张姨娘心突突直跳，却也满心期待，一想到那个女人和她儿子死后，这个家就落到她的手里，她光想想都兴奋不已。
张姨娘找来李姨娘商量对策，在家里她最信得过的就是李姨娘了，周姨娘虽然跟她也走得比较近，但给人的感觉总是鬼鬼祟祟没有那么可信，所以这事不跟她说。
李姨娘听了张姨娘的打算，也是受惊不少。
“李妹妹，这个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呢？”张姨娘循循善诱道“咱们家里那么多金银珠宝将来大夫人肯定大多数要留给宋文的，宋凝香出嫁的时候不就给了好多嫁妆吗？宋荷香的嫁妆肯定和她姐姐是一样的份例，若是大夫人和宋文都没了，那多出那么多银钱，我自然会把宋荷香宋溪那份多多的匀给你，你可是我最亲的好妹子，将来这府上都是我的了，还用看大夫人的脸色吗？”
李姨娘听了也是满心期待，她自己也早看不惯大夫人的为人作风了，光克扣下面的银子，自己房里还是大手大脚的不说，还给文哥儿又找了几个使唤的下人，说什么现在世道艰难，不太景气了，可怎么自己不带头先过苦日子，只知道折磨亏待他们？老爷若是在这里，她一定要去跟老爷诉苦，现在的日子大不如前了，往日里每天山珍海味，现在吃的也比以前清淡便宜了很多。
“要不连那宋溪宋荷香一起解决了吧？”李姨娘提议道。
张姨娘心跳突突的，听她这么一说，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李妹子比她还狠，她不过是想将来自己掌权后少给点嫁妆就罢了，李姨娘却干脆连人家命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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