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只见烛火下，谢尘正伏案写着什么，见她走出来，他凝眸扫过去，吓得明娇赶紧又拢了拢身上的薄纱。
只是这一拢，纱衣贴身，洞房那晚被谢尘留下的红红点点便如雪后红梅般呈现出来。明娇暗啐了一声，都怪丹青这婢子，让她拿寝衣，竟挑了这样薄透的。谢尘不会以为她想勾/引他吧。
明娇脚步微顿，不过只是一息便整好。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的身体谢尘前世看过不下千百遍，也未能引起他的兴趣，也不差这一回。
如是想着，明娇走到床边直接钻进了被窝，放下帐子前，探出个小脑袋，巧笑嫣然，“夫君，夜深了该歇息了。”
说完头一转，也不管谢尘，掀开被子倒在里侧。
她这话是说给在外间伺候的章嬷嬷听的，至于谢尘什么时候睡她才不管。
谢尘：“……”
薄帐中，倩影没有半分邀请自己夫君入睡的意思。谢尘薄唇一抿，还是放下书卷，脱衣后，灭灯上了塌。
明娇只觉得身侧的床沉了下去，檀香似有若无地飘来，她闭眼装睡，只希望谢尘今晚放过她。
不想，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捞了过去。一通折腾，要了三次水，最后又是以明娇呜呜咽咽求饶才罢休，事后自然又是谢尘抱着她清理的，她只有闭眼哼哼的力气。
第二日，明娇醒来，浑身酸痛，仿佛被狂车巨浪碾过一般。再瞧外面的天色，竟已是天光大量，她竟又睡过了。
听见动静，丹青与滴珠端着水盆进门，一面扶她起身，一面给她梳洗。
那薄纱披衣早被某人撕得稀碎，此刻正躺在床内侧，明娇赶紧塞进被子里，还是被两个婢子看见，只抿嘴低笑。
明娇气鼓鼓的，“这种纱衣以后都给我压箱底，不许再找出来！”
丹青应是，又道，“郎主今日在前院打拳，夫人您快些去看吧。”
明娇不想动，“贤妻也不必每日都装，偶尔意思一下就行。”再说，章嬷嬷昨晚在外间伺候茶水，定也知道她昨晚没睡几个时辰，“我一会儿去厨房看看，也是一样。”
丹青没再劝，夫人肯做样子已是不易。
明娇梳洗完毕，正要去厨房，刚走出门，却见谢尘大步回来。他一身紧身黑衣，额头渗出微微的薄汗，明娇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去，“夫君，今日怎这样早？”竟比昨日提前了半个时辰，莫非是因她没去？
这个想法不过一瞬间的事，就被明娇否定了。他有心上人，怎会因她返回，定是有旁的事。
她露出皓腕拿着绢帕探过来，熟悉的馨香萦绕鼻息，谢尘想到了昨晚，喉结滚了一下，按住她的手腕，“我自己来。”
明娇讪讪，不用她正好，他那般高，她够着还费劲呢。
“那夫君去沐浴，我让章嬷嬷摆饭。”明娇说完引夫君去了净室，又试水温，又准备换洗衣裳，俨然爱重夫君的小娘子，章嬷嬷眼角微眯，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王妃担心真是多余，怎么瞧夫人都是真心爱慕三公子。之前拒婚定是不知三公子是怎样的人，如今朝夕相处，哪有不倾慕三公子的道理？
待谢尘沐浴出来，明娇与他一同入座，只是看见桌上两碗黑乎乎的汤时，眼角抽了一下。
章嬷嬷笑着解释，“请三公子和夫人放心食用，老奴曾学过药理，最擅长炖补汤。”
明娇瞪圆了眼，这一大早就开始补，晚上谢尘又得拿她泻火吧。好在再忍几日，他就要去军中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吃过饭，谢尘并没离开，在桌案上铺开笔墨纸砚，竟是有正事要忙。
明娇要见如娘，在门口遇见逐月，“过几日便开堡了，郎主今日不去堡上吗？”
逐月笑着道，“夫人，郎主这几日不去呢，好像是要画什么图，小的也不懂。”
明娇懒得去想，能让谢尘大费周章的事，必定是军国大事。
她约了如娘在花厅见。
如娘来北地有十来日，先前忙着婚事，只让罗氏先安置她，并未亲见。
花厅里，如娘一如记忆中的模样，细长眼，柳叶眉，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一身素色襦裙，气色红润。
那日大哥回来，便与她说了事情经过。他赶到时，如娘正被兄嫂逼着嫁人，幸好他去得及时，说了明娇的仰慕之情，如娘想都没想，当下收拾包袱便跟着顾承远北上。
前世她见到如娘时，她已饱经风霜。现在好了，她没精力过那些糟心事，可以安心在北地过她想过的生活。
明娇走过去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这双手因长年打制金银器，比寻常女子的手粗糙不少，明娇却不嫌弃，“姐姐手艺高超，我仰慕多时。正好顾家也有个金银铺，便请了姐姐来。索性姐姐不嫌弃，以后就把这里当自个儿的家。”
明娇本就长得明艳，被新婚滋润得更添妩媚，说话又是柔柔弱弱的，更让如娘对她心生好感。离家千里，她没报太大希望，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不管如何，只要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就好，横竖她有门手艺，不会饿死。
这十来天，罗氏关怀备至，顾府下人对她礼遇有加。今日见了顾掌柜，更是与传言说的一样，魄力不输其父顾长安，且有一颗体谅人的心。
如娘早死了再嫁的心，她所求不过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让她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
当下如娘便与明娇立下二十年长契，明娇也按之前的承诺，分给如娘人头股，只要她在金凤阁一日，金凤阁每年收入便有她的一份。
“姐姐若觉得住在顾府不方便，可先在金凤阁后院的宅子住下，那里没人，你暂且住着，等碰上合适的宅院再买下来安置。”
如娘说好，住在顾府确实多有不便，眼下她正打算赁个小院子，但她一个小娘子独住，多有不便，金凤阁的后院倒是不错，既安全离金凤阁又近。
如娘已闲了好些天，今日便想去铺子里瞧瞧，又担心明娇新婚燕尔，不方便带她去。
明娇正想寻个借口出门，今日谢尘未出府，她不想与他一块待着。闻言一口应下，拉着如娘直接去了后街的金凤阁，又打发小厮先去禀告小马掌柜。
等她们到时，小马掌柜早候在门口，但有些意外，大姑娘，不，顾掌柜正新婚竟然亲自送如娘过来。
之前便听明娇说过如娘的大名，今儿亲见，更加恭敬。将人请到里面，又拿出金凤阁最卖好的首饰，请如娘品鉴。
如娘一一看过去，没想到金凤阁竟有这样做工精巧、立意高远的头面，与江南的头面比，竟也不差。只是南北方风格不同，北方的样式粗犷，胜在意境，而南方样式精致，写实的居多。
之前明娇给她看过几副图样，想来为了请她出山，还是有所保留。
如娘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如实道，“北地金银铺技艺进步很大，我记得几年前还不曾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说起这个小马掌柜颇有几分自得，“都是咱们掌柜的功劳，她之前画的那些图样，带火了北地一波头面。常常是刚摆到货架上，便被抢购一空。但顾掌柜说，北地首饰款式单一，而您在南方是这方面的大家，故而无论如何都要请您出山。功夫不负有心人，少东家不负所托，终于把您给请来了。”
如娘谦虚道，“也是我与顾掌柜的机缘到了，看到顾掌柜那些图样，便觉亲切。正赶上我正有打算来北地。倒是小马掌柜，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我手艺不精，全赖咱们掌柜的图样才勉强支撑金凤阁，如今您来了，我正要好好跟您学习一下，如您不弃，我也愿拜您为师。”
两人越说越起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明娇这个掌柜只能闲坐一旁品茶，看着他们切磋技艺，从简单的焊接谈到复杂的累丝镶嵌，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有这两位在，明娇觉得金凤阁一定能在北地站稳脚跟，正美滋滋的畅想，外面有小伙计进来给马掌柜汇报。
小马掌柜也不避着如娘，让他直接说。
小伙计是跑着回来，先擦了汗才道，“几位掌柜，这两日咱们铺子的客人都被别的铺子抢走了。”
小马掌柜老神在在，“你别急，喝口茶，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伙计连灌了两口茶，用袖子抹了嘴道，“现在好几家铺子的头面首饰的样子都和咱们的一样，常在咱们铺子里买货的小娘子都去买便宜货了。”
明娇明白了，别人抄袭了金凤阁的图样，照猫画虎，价格比金凤阁低。
小马掌柜道了句，“这也在所难免，咱们首饰卖得好，人家想抄袭也没办法。”
如娘也道，“正是，不管哪行哪业做得好的，总有跟风的。”
小伙计有点急，“今日咱们金凤阁的客源比平时少了将近一半，掌柜们得想想办法才是。”
明娇放下茶盏，“那我问你，他们那些铺子的首饰做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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