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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贺宥容举着烛灯,极轻地拿起一摞文书后在木案上铺成一排,又翻找出一本记录着不少人名的名录放在上方翻开,眸光极冷地落在上面来回扫视起来。

        这是南询城周边的寨民名录,和从去年至今南询附近山寨住民的迁徙批准文书。

        奴仆下人每日能够接触到的达官贵人们的秘辛琐事,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庞大许多。只要有心记下寨中的人员调动账目流水进行反推,不难在其中发现端倪。

        几日前,他暗中打听到居于南询城的灵戈部分寨主,每隔两月必定要向家主进行一番走动,并顺势将寨中明细呈报上来,当即顺势探寻到明细储藏之处,进行一番私下查阅后,倒还真让他翻出来点纰漏之处。

        阁楼上还能隐约听到巡逻官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贺宥容没敢在此地多加耽搁,举着灯很快就比对到最后一本,眸色若有所思地停住,一直下划的手指在写了墨字的泛黄书页上定定不动。

        去年三月开始,南询周围没有再另行迁出的住户。

        他的面色被烛火燎得昏黄不定,眸中骤然深沉。

        自己早先已经在南询分寨主所呈上来的寨中明细中查明,去年初春三月,寨中的流水与总账目中存在刻意添补查漏的痕迹。

        他细细顺着奴仆开销和每家米粮度用筛查下来,发觉应当是少了一户的量。

        约摸十几名寨民奴仆么。

        若是没有搬走,那么应当是…

        贺宥容指节缓缓叩着文书神情思索片刻,迅速将其收拾归位,又另走几步找出去年三月的要则记录,见木案离得较远,干脆直接将烛灯搁在架上靠着木架沉神翻看起来。

        “…三月初二,陛下北征……委黔山部长女延卫为突骑校尉,灵戈部曾渺任粮草押运一职。”

        他在心底默念着这句话,眉梢一凛忽的恍然记起些事来。

        去年三月,云伊儿确是正在与自己行军对峙。

        当时南疆初雨一连下了半月有余,山地泥泞,长途行军时着实受了不少麻烦。

        不过,他记得云伊儿这边也并未好过到哪里去。

        贺宥容思索着又往下看去,果真见曾渺所押送的粮草也因着连日大雨,有一部分耽误了几日方才送到黔山部延卫手下统领的军中,险些延误了军情。

        再往后,便是云伊儿得知此事后,按军法严罚处理的文书。

        贺宥容看至这里,心头忽的一紧。

        军粮延误,这是大事。云伊儿对曾渺看似杖责贬官惩处得狠,实则无非是她一人受了皮肉之苦,并未动摇整个灵戈部仍旧牢牢掌控着军中后勤的地位。

        这便是云伊儿宁愿动用自己这种被排斥的外族奴隶,也不肯信任本地贵族,执意从其手中夺权的理由么。

        贺宥容吃过后方延误的亏,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暗自颔首,想起今日林中遭遇后眉眼若不可察地柔和起来。

        他记起云伊儿扑闪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揪起自己衣领的急切模样,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竟是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轻嗤。

        对着这张人畜无害,时不时笑靥如花的脸,满腔怨笃都难以在她面前发作了。

        他想罢正了正色,眸光一凛灵光闪过,当即重新拿出刚才南询城的寨民名录,与灵戈部寨中负责押送粮草的小吏互相比对后,神情缓缓阴冷轻呵一声。

        果真藏有猫腻。

        南询城中,灵戈部负责押送城中到北郊一地的小吏桑桌一家,在返回寨中不久,便像是销声匿迹般没了声息。

        贺宥容听得巡守官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当即没有继续查看停留,几下取了证据文书后塞进怀中后,将剩余的名册放回原处。

        他正打算离开,忽然眸子暼见一旁木架上陈放着不少近来灵戈部收取的信件,便信手拈来随意翻看了几眼,眸子忽的定住。

        黑暗中贺宥容捏着一封信一动不动,他举着烛灯的手一僵,紧接着几乎要兀自颤抖起来,险些将烛油飞溅而出。

        “应礼部所言…陛下秋猎于几派贵族中挑选储郎,择日立君……”

        他喃喃念至此处,心口处倏地隆隆震了起来,手中脱力般一松,便看到那张信纸轻飘飘砸落在木架上,连半点声响也没发出。

        阁外的风呼啸而过,贺宥容单手举着烛灯站在木架旁,面无表情地抿唇抬眸,缓缓闭上了眼。

        ——

        片刻后,贺宥容吹熄烛灯一拉蒙面黑布,冷着脸色轻手轻脚地摸回竹窗旁,翻身出窗一跃而下。

        他绕回住处附近,扯下面上黑布顺着吊脚楼下的小路穿行而过,一路躲着值夜的奴隶朝偏僻地走去。

        他松下心神后白日里体内还残留的瘴毒上涌,脸色一白险些踉跄不稳,连忙定了神抬眸深吸提气。

        贺宥容这一抬头,便见山岭环绕间夜空黝高繁星灿灿,弯月如勾高悬于寨楼上,端得是一个干净不染。

        他的鼻间还隐隐能嗅到月岚降的幽冷香气,少女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贺宥容顿时想起方才在阁楼窥得的密信,神色黯了一黯,重新冷了脸色。

        她就要娶亲了。

        一想到不日之后,云伊儿的身边便会站着一位身份高贵,端庄温和的男子,他一时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痛快和丝丝缕缕奇怪的酸涩混在一起,却唯独没有半点欣喜。

        南疆的风向来潮湿,他被风撩过额前碎发,陡然间想起彼时行军,重江河畔缭绕如铃般的山歌。

        若是打输了,他便是她的人了。

        分明只是一句她的酒后胡言,为何他还会记忆深刻至今呢?

        …罢了,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

        贺宥容很快便认清自己的身份,摇了摇头眼神重归漠然,朝向偏僻处的歇息地走去。

        他眼下首先要做的,是将手里拿到的消息传给云伊儿,尽快商谈对策。

        他抬步走进一处昏暗中,在男子身后的一处竹楼阴影下,一名脸上纹青,同样身着布衣的战俘女奴蹑手蹑脚地暗处走出,一双细长眸子带着恨意眯起,凝视着男子走去的方向。

        战俘女子同样抬头看了看夜色,确认此刻确为宵禁后轻呵一声喃喃低笑。

        “哈哈哈……”

        她嘶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极为阴冷渗人,女子又看了一眼那处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歇息地,没有再跟折身朝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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