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满月的光辉足矣让视线清晰，巫师盯着月亮上那些斑驳的痕迹，默默记录着时刻。

        快到点了。

        当午夜的月华完全充盈，仪式就可以正式开始。

        “别心急，”汤姆为他抚平额前凌乱的碎发，也抚慰巫师那焦躁的心情“必须要是满月才可以，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有一点耐心。”

        终于，在一片乌云稍稍遮挡过后，再次露出的月亮已经是一个完满的圆月。

        巫师早就用水晶药瓶装满了自己的唾液，他口中吐出一片曼德拉草叶放入其中，他高举手臂，让水晶瓶子沐浴在月光之中。

        “这跟姿势没有关系，放在地上就好。”汤姆道。

        巫师依言照做，在合适的时机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与一银茶匙露水放入瓶子，最后，他加入了一个鬼脸天蛾的蛹，把瓶子封了起来。

        巫师向汤姆打了一个手势。

        汤姆颔首：“做得不错，把他静置在安静、黑暗的地方直到下一个暴雨夜来临就行，在此之前不要再来看它。”

        巫师兴奋起来。

        汤姆看了他一眼，说：“其实已经可以说话了，莫埃。”

        巫师长呼一口气：“可憋死我了！这绝对是最难的魔药，真亏你能记下那么多步骤，汤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汤姆叹气，好脾气地提醒他：“从今天开始就要念咒了，咒语记得吗？”

        “哦！”巫师用杖尖指向自己的心脏，轻念：

        “amatoanimoanimatoanimagus……”

        ————

        新的学期开始了，这是莫埃在霍格沃茨的第三学年，他的好友汤姆已经是一个斯莱特林四年级学生。

        这一次，他们结伴来到国王十字车站，莫埃不需要上车寻找汤姆坐在哪了，幸好是这样，否则以汤姆在学校的名气，来得晚还想和他坐一起恐怕要先进行几场决斗。

        其实和不和汤姆一起坐不重要，他反而挺期待决斗。

        列车里乱糟糟的，许多车厢的新生在大声交谈，一些老生在炫耀自己的新魔杖，车厢走廊上有卖《唱唱反调》赚零花钱的，有相邻车厢交换零食的，还有推着餐车的服务员，一个车厢传来稚音，“来一只巧克力蛙！”

        几秒钟后又爆发出兴奋的尖叫：“是康奈利阿格丽芭！你的运气绝了！”

        直到走到斯莱特林学生们聚集的几个车厢时才稍微得了几分清净。

        阿尔法德正和他的姐姐坐在一起，沃尔布加依旧光彩照人，哪怕是与弟弟交流也高昂着头，莫埃觉得她跟自己说话活像是恩赐。

        她礼节性地向莫埃问好：“莫埃，新学期愉快。”

        却在看到汤姆的时候僵了一下，低头道：“里德尔学弟。”

        “阿尔法德，沃尔布加，新学期愉快。”汤姆温和的嗓音降落在他们耳边，恐怕只有莫埃觉得心旷神怡。

        莫埃认为沃尔布加可能喜欢汤姆，她对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唯独对汤姆不是这样。

        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有许多人开始约会了，更何况汤姆比他大一岁，四年级学生基本上都成双成对，他们舞会时更愿意邀请喜欢的对象作为舞伴，每到那时，空气里挥之不去的粉色气氛总叫形单影只的独身者喘不过气。

        可惜他们俩应该没什么希望，因为沃尔布加有家族指定的未婚夫，听说今年就入学。

        至于汤姆……没见他有这方面的兴趣，年级第一忙到没空约会实属正常。

        从他们车厢的桌子上捏了一只正尖叫的糖耗子，莫埃问：“怎么没看到奥赖恩？”

        奥赖恩是今年新入学的布莱克家族成员，阿尔法德和沃尔布加的堂弟，也是沃尔布加的未婚夫。

        许多家族为保证血脉纯正主张近亲结婚，比堂姐弟结合更离谱的多得是，莫埃觉得这未必不是纯血家族没落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血脉遥远□□生下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会比一般鹰头马身有翼兽更加强壮，相反，强迫同一支护树罗锅互相繁衍就会生出更虚弱一些的护树罗锅。

        不过，为了他们那份骄傲和自我陶醉，他们俩自己都没啥意见，那莫埃也不敢说，莫埃也不敢问。

        “奥赖恩和新生坐在一起呢，他也希望交一些朋友，”阿尔法德挑了其他几种魔法糖果塞给莫埃，“你可不要欺负他。”

        阿尔法德想了想，补充道：“我是指你不要带他去禁林、邀请他加入决斗俱乐部和靠近他的坩埚。”

        “……说这话之前我劝你好好思考一下你的违禁魔药材料都是谁从什么地方取来的，”莫埃道，“比起我带来的危险，你不如担心一下他被无厘头的分院帽弄进格兰芬多。”

        “那我只能在他被赶出家门时替他打包行囊，我可怜的堂弟。”阿尔法德哀叹。

        —————

        新学年的开端，照例在辉煌的礼堂里有一顿丰盛大餐，莫埃为此特意没把午饭吃太饱，留出了肚子准备在晚宴上大饱口福。

        菲特的甜点是很棒，但学校里家养小精灵做的鸡肉和土豆也难得。

        按理来说，新生的分院仪式过后应该是大家一边享用晚餐一边欣赏余兴节目的畅快时刻，可不出意料，今年出台的是比利尔教授组织的小型话剧表演，台下的学生们纷纷抽出魔杖以备不时之需。

        这位草药课教授连课都能上砸，比起兢兢业业的梅乐思教授，莫埃觉得他更需要赶紧退休。

        阿布低声提醒莫埃：“有没有可能他上学期屡次弄砸课程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莫埃反问，“你觉得我举报你在宿舍匿藏红酒的概率有多大？”

        希伯来反对这个做法：“至少得等我把今晚份的喝完。”

        “快闭嘴吧，你把烤土豆啃得像只残缺的旧鞋。”

        几人没有暑假分离的隔阂，见面依然王不见王。

        “嘿！”阿尔法德出言提醒，“你们能不能小心点。”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统统加护就已经在莫埃周身形成了魔法罩子替他抵挡了来自礼堂讲台的清水如泉。

        在比利尔教授的指导下，念错咒语的学生将本该浇向那盆薰衣草的清水洒向观众。

        源自一根魔杖的清水如泉甚至产生了分叉，数名幸运观众被当头浇下。

        阿布连忙自己挥动了魔杖，阿尔法德护好自己后本想替莫埃施个咒，没想到里德尔学长比他反应更快，只好挥杖把另一个傻子保护起来。

        “你平时在他的课也走神？”汤姆问。

        “啊，不，”莫埃眨眼，毫无羞愧之意，“我一般是加入比利尔教授的那一个。”

        “砰”地一声，格兰芬多有人的魔杖摆动幅度不足，反而让餐桌上的酒杯发生了爆炸，碎片甚至弹射到了罩着莫埃的护盾上。

        “除你武器！”莫埃杖尖冒出的红光越过学生飞向台上，将混乱的源头解决掉。

        “孩子们，孩子们，”迪佩特教授将比利尔教授赶下台，他拍拍手将学生的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新的一学年又开始了，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事故，希望没有打扰大家用餐的兴致，新来的孩子要尽快适应这种学校生活，我相信高年级的学生会用丰富的经验帮助你们。”

        “另外，斯莱特林加三分，贝格的魔咒非常精准，他对付比利尔教授已经得心应手了。”

        今年的新生不多，只有十几个，其中包括布莱克家新来的奥赖恩，莫埃隔着长桌看到了他，和沃尔布加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我在这学期要提醒各位的是，目前学校的夜晚并不安全，我知道有些孩子总是不安于平静的学习生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但我要告诉大家，猎场看守在打理禁林的时候曾发现黑魔法的痕迹，在这个节骨眼儿，你们要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从今天起，所有学生必须在教授的带领下回寝室，决不能单独行动，上课至少要有四名学生结伴而行，人数较少的选修课，教授会去各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把你们接去教室。”

        “如果发现夜游的行为，一经抓到，你将会受到最严重的处罚。”

        ———

        夏末雨多。

        外面下着暴雨，霍格沃茨的结界会一定程度上阻拦冷空气和高温，但不会阻止雨雪洒落，即便是黑湖底下也能依稀听到淅沥声。

        还没到宵禁时间，许多斯莱特林的学生人来人往地进出宿舍，细碎的说话声飘荡在休息室里，有闲情的学生们会坐在角落的桌子上聊两句，不约而同地，大家都将中间的沙发让了出来。

        晚宴过后，莫埃几人就在公共休息室里下起了巫师棋。

        几人玩巫师棋一向不允许莫埃和汤姆的加入，因为莫埃会使用绝技‘tom，help！’。

        直接将军。

        聪明又万能的汤姆在棋类游戏里从未输过，这会让一切都失去乐趣。

        所以此时汤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经过假期的讨论，他开始留意起报纸上各个家族的八卦和消息，《预言家日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莫埃在还没入学的时候就通过这个知道了霍格沃茨所有老师的名字和所授学科，甚至性格也能在采访中初窥一二。

        邓布利多教授作为热门人物，总占很大篇幅。

        “这是什么酒？感觉有点涩口。”希伯来下棋不常进行复杂思考，总是很快走完棋去品尝甜食和饮料。

        虽然输了之后他会恼羞成怒硬拉着家族地位较低的学生下一整夜，其他人总是迫于帕金森家的威势不敢赢过他。

        可惜帕金森家族也逐渐没落了，他们没有人在魔法部占据高层，财力比不上马尔福、布莱克，甚至是坎贝尔的遗产，所以莫埃才能经常呛他。

        “为什么觉得它是酒而不是阿尔法德酿造魔药的失败产物发了酵？真相是它来自于对角巷，五个金加隆一瓶，新开的酒馆，我们已经避雷了。”莫埃摊摊手。

        阿布拉克萨斯也耸肩，他斟酌地走了一步棋，将希伯来的士兵棋子吃掉后道：“三年级可以去霍格莫德村了，我真是受够了对角巷的饮品，甜味剂的味道十分低劣。”

        “为什么走这儿？阿布，你明明可以用骑士把他的皇后骗出来。”阿尔法德研究着棋局。

        “别傻了，这么明显的陷阱，他才不会上当。”

        “我保证他会上当。”

        “你们两个的对话活像是巨怪的体味一样让人难以忍受。”希伯来狠狠地走了一步骑士。

        蛇纹石玉做成的棋子价格昂贵，被孩子们毫不留情地捏在手里随意使用，它的肌理出现了许多划痕，大多数都是希伯来创造的。

        “那儿好玩吗？霍格莫德村。”莫埃问。

        “至少能喝上一杯品味不错的下午茶，如果你不介意有许多人在那里约会。”汤姆道，他去年就已经去过了，是科尔夫人给他签的字。

        “正好我们的娱乐活动可以更换一下，你最近不要再去禁林了，教授们抓得严，你可别撞到他们魔杖尖上。”阿布拉克萨斯慢悠悠走了一步棋。

        希伯来恶意地笑：“可以把波特和韦斯莱他们骗去，然后再告诉教授，他们保管会挨一顿教训。”

        “最好不要，”阿尔法德道，“出了禁林这回事，在格林德沃的危机解除之前，任何与黑巫师有关的事都会扯痛魔法部像勾线虫一样细弱的神经，如果不想让调查员常驻霍格沃茨的话最近不宜闹事，尤其是我们这些纯血。”

        “教授找你问话了吗，莫埃？”阿尔法德问，“真遗憾，他们就算想要没收你在禁林所得的草药和材料也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我马上就会去用光。”

        “假期发生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吧。”莫埃懒洋洋道。

        “这不是暑假的事儿，有其他确切消息吗？”汤姆问。

        “没有。”希伯来老实答。

        “是的，上学期就已经出过问题，死的是一只独角兽，根据马人的情报，禁林里曾来过两个陌生巫师，并不是学生的年纪，使用的都是黑魔法，但也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圣徒身份，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神奇动物贩子，”马尔福家在魔法部根基深厚，可以说是只手遮了半边天，因此阿布拉克萨斯的消息要更灵通，他压低声音道，“魔法部猜测这可能是格林德沃派来暗杀邓布利多教授的人选，毕竟邓布利多教授是世上少数能与他匹敌的白巫师，魔法部想要顺藤摸瓜把他身后的圣徒团伙揪出来，与校长达成了一致。”

        “你们难道没发现上学期的看守严了很多吗，噢，当然波特夜游被抓只是他自作自受，跟看守无关。”

        阿尔法德否认上面的看法：“我觉得魔法部想多了，这么直愣愣跑到学校来送的傻子很难说是格林德沃看重的角色。”

        “赞同，”莫埃报纸看得不少，魔法没学到什么，小道消息倒是灵通，“如果真是什么阴谋，以格林德沃那种广撒网的性格，这两个家伙更可能是被激得一时脑热跑来隔应教授的。”

        至于格林德沃性格的说法来源于《唱唱反调》最新一期新增的小说版块。

        “等等，你们课题进度有点快，”希伯来反应慢半拍，努力理着混乱的头脑，“迪佩特校长在开学仪式上特意提起这件事，那两个家伙还没被抓住吗？”

        “他们不见了，”阿布拉克萨斯十指交叉支着下巴，“暑假期间，教授们联合马人对禁林展开了搜索，没有任何野兽搏斗的痕迹，是两人设法离开了禁林，还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被下了葬？”

        “如果是前者，这里不能使用幻影移形，他们肯定还没走出学校，这座城堡里还潜伏着两个行踪不明的黑巫师，如果是后者……”

        阿尔法德接道，“说明学校里有一个能接连杀死两名巫师的凶手。”

        “有点酷。”希伯来赞道。

        “其实不用担心，”阿尔法德安慰，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人需要安慰，“傲罗已经联合教授们趁着假期时排查过学校，没有发现任何其他踪迹，说不准早就被禁林里的野兽分食殆尽了，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可汤姆最讨厌游离在他掌握之外的事物，连城堡里的蛇也没见过什么黑巫师。

        汤姆不再靠着沙发，站起来拍拍手，公共休息室里顿时安静下来，那些窃窃私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墙边落座的学生们放下手头的书本和食物，将目光聚集在中央的少年巫师身上。

        汤姆笑着说：“我最近不希望听到斯莱特林学生惹事的消息。”

        斯莱特林是小团体最多的学院，这其实比一盘散沙的学生更好把握，他们总是环环相扣，只要把握住了较得势的那一小撮人，就得到了整个学院的统治权。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些游离在圈子之外的学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继承人们则纷纷应下，到了明天，链式反应会将这份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斯莱特林学生耳朵里，哪怕他们此时不在现场。

        “马尔福，有任何状况照例向我汇报。”

        向来高傲的继承人温驯地垂下头：“是。”

        “散吧。”

        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原样，私语声窃窃不止。

        汤姆垂下视线，看向因为同学过于听话而一头雾水的好友，说道：“莫埃，不许乱跑。”

        “哦……有这么严重吗？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你不必担心。”

        “如果精力实在旺盛可以去老地方练习魔咒，作为补偿，在特定的周六，我给你的理论课辅导时间可以将地点放在霍格莫德村的茶馆。”

        “咦？咦——？去霍格莫德还要学习？？老实说，你不如让我去和杀人犯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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