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们都有孩子啦？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她这里正暗自心惊，不知所措，却猛然意识到一个现实——她悄悄看向了一动不动的江严折。
后者的表情很镇静，根本看不出心底正在想什么。
而这时的单衍招呼他们道：“小店空旷，如果姜小姐和这位先生不赶时间的话，坐下来歇歇脚？”
“好的……”姜浅回答。
单衍再次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人，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朝姜浅和江严折抱歉一笑，转身到一旁接了。
而那电话正是张大海打来的。
“卖灯的你什么意思？”
单衍的声音透着冷漠：“就是与我无关的意思。”
那边张大海惊叫：“你傻了吧？好评和名声不要了？”
单衍揉揉太阳穴，语气稍显烦躁地答道：“一条评论而已，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那些东西扔了也好，退是不能退的，像你这种人摸过碰过的东西，再还给我也不是原来的模样，我稍微有点觉得恶心，明白吗？”
他快速说完便挂了电话，懒得去听张大海跳脚。
而在单衍背过身接电话的时候，江严折那岿然不动的姿态，就如同被剥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显得非常呆怔。
背影……久违的背影，虽然对方服饰不同了，但那个背影还是一样的眼熟，熟悉到他日日夜夜将其刻入心底的最深处。
年少的人啊，总在一旁静静观望，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最后是他亲手抛弃了这个人。
没有遮掩，没有任何言语，在苏醒之后他就这样站在对方眼前，心底的那种埋藏着的一丝期待最终在对方仿佛看陌生人般的眼神下逐渐破灭，粉碎。
这眼神，不正是那时他冷着脸看着这个人时的眼神吗？
姜浅默默盯着，脑海一片空白，跟她的反应类似，江严折身侧垂着的双手指节用力得都泛了白，深处压抑的情感压抑了那么久，在见到单衍之后才清楚要克制住是多么困难。
即使……即使对方好似一点也认不出他，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三哥。”身旁姜浅低低叫他，“适当的忍耐有时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要让自己失去自由、快乐，甚至爱人，我认为这是非常不值的东西。”
江严折沉默不做声，那双带着细微颤抖的手在姜浅的视线下，突然一僵，恢复常态。
姜浅神色微软，还以为她三哥想通了，正要张嘴再细说点什么，前方接完电话的单衍就转过身笑看两人，“不好意思。”
“我们该走了。”
两句简洁的话几乎重叠在了一起，不过姜浅却是听清楚了江严折的那句。
“打扰了单先生。”只见江严折站起身，在那张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
单衍听着这么一句，再加上江严折的神情，自然而然地理解到了别的地方。
不等他开口说话，面前的江严折已经兀自转身迈步出了店门口，只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姜浅留在原地和单衍对视，不明白她三哥正事没干，怎么就突然走了。
“你男朋友……还好吗？”单衍语气犹豫。
有些人的独占欲是很强烈的，既然作为别人的男朋友，当看见自己女朋友在和别的异性接触的时候，心底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姜浅和他想的却完全不一样，听见单衍还认定她三哥是她男朋友，她露出了一个苦笑：“你误会了，其实他是我哥。”
单衍：“……”
姜浅望着他，眉都拧在了一起：“你看着我哥……有想起些什么吗？”
“你说江先生？”知道对方不是男朋友而是兄长之后，单衍立马改了口。
他记得不错的话，有段时间他是在网上和对方短暂接触过的，并且当时对方用着姜浅的号。
“嗯。”姜浅点头，眼里闪烁着希冀的情绪。
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单衍心底疑惑万分，“姜小姐怎么这么问？”
姜浅不回答他，而是继续说：“看见我哥的脸，你真的没有任何触动吗？”
“……”她的语气太过真切，单衍懵住。
姜浅见他似乎出现了一些反应，趁热打铁道：“忘了介绍，我哥他叫江严折。”
“……”
一个姓名，简简单单三个字，单衍听在耳里，半晌，终于有东西止不住地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而出。
在姜浅说出那个名字之后，他还不敢确定，可在亲眼目睹意味深长说完话的姜浅，凭空在眼前消失时，单衍霎时怔愣当场。
对着面前的空气，单衍一动不动，而姜浅丢下一些信息就离开了，压根不给他询问更多的机会。
在难以记清的时间中，身影模糊的黑衣少年远远叫住他，故作老成的脸上挂着一抹异样红。
【不是，我是引渡人。】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江严折。】
姜浅……江严折……两兄妹……
单衍缓缓纠结闭上双眼，不待思索更多，贺枭的声音就适时出现在了店门口，“老板！”
他那响亮的一声传进耳朵，单衍登时睁开眼睛，黑圆就杵在他眼前。
“……”无声中他喘了下气，不禁捂住心脏的位置，紧紧皱眉靠在店台旁边支撑住身体。
原本还在店外的贺枭看他这般，两三步跨过来想要来扶他：“老板你怎么了？”
而单衍喘息的动静越来越大，整个人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姜浅好不容易才追上她三哥的脚步，一瞅见跟游魂似的江严折身影，她立马上前准备一顿发问：“三哥你——”
然而看清江严折的表情，要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
“诛心噬又发作了？？！”
此刻江严折的脸色不见一丝血色，双眉紧锁深深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有些艰难地喘声，嗓音透着一股嘶哑：“不是。”
是心痛的感觉，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他寸步难行。
若不是走得快，就凭他这样子对方肯定会看出异样来。
殊不知在他一走，姜浅就把他卖了。
“难道是旧伤复发？”姜浅猜测，扶住江严折顺气，“三哥你缓缓……缓缓。”
江严折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底发红：“我走之后，你可有跟他再说什么？”
姜浅心虚得不行，但是她装傻道：“说啥？没有啊，倒是三哥你怎么跑得比我还快？不是来还东西的吗？”
江严折渐渐松开手，忍住疼痛：“归还一事……之后再说。”
没有听见吗？
那时单衍握着手机跟别人所说的话。
见状，姜浅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她三哥怎么这么惨啊，诛心噬跟了几千年不说，现在突然又来个心痛症折磨人！想想病发的诱因，姜浅犹豫地说：“三哥……”
她这声并不大，但两兄妹靠这么近也足够了，可姜浅那一声反而被一个东西发出的奇怪声音盖了过去。
姜浅定睛一瞧，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江严折的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三寸小人，她瞅着小人长相有些眼熟。
小人支支吾吾似乎不能说话，见江严折皱眉不展，被苦痛困扰，小人便跳起来碰了碰江严折的脸，借此吸引对方注意力。
江严折当然注意到了它，他朝小人伸出左手，小人顺势跳到他的手掌上。
一大一小兀自对视片刻。
“……他过得很好。”江严折一向冷硬的嗓音，在小人面前居然柔软了几分。
小人继续舞了几个姜浅看不懂意思的动作。
然而江严折却能一一准确回答。
“我无碍。”在小人担忧的目光下，江严折微微摇了摇头。
小人用自己小巧的手掌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接着另一只手指着江严折的心口处。
——那里疼的程度令我很难受。
“……抱歉。”感受到小人动作的含义，江严折的眼神晦暗万分。
姜浅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大一小神奇的互动，目瞪口呆，眼睛瞅着眼前的小人，她声音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三哥……你们……你们都有孩子了？？！”
听见这一句，江严折的注意才从小人身上撤开，他看着自己犯傻的妹妹，抿起苍白的嘴唇，“不是，它其实就是我要归还给他的东西……”
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小人陡然激动起来，在江严折的手掌上十分焦急地来回蹦跶。
姜浅这回突然看懂了小人的意思，这摆明了是不想离开她三哥啊！
而江严折沉默地看着小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是当初单衍亲手交给他的，而那时他许下的所谓的誓言在巧合的命运下，也一样没能实现。
姜浅出声打破沉默，她说出心底产生的疑问：“三哥，刚刚明明有机会还的……”
“嗯，回去再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江严折说。
他亲耳听见单衍对手机另外一边的人说出那样的话，虽然知道这不是针对他，但心里强烈堵塞的心情，让江严折决心暂时不要去烦单衍。
他不敢肯定对方现在对他，对他江严折这个人抱有的确切态度。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一类令他恶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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