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之前就说过，川上富江是位漂亮的少年，容貌长在大部分人……的审美上。

        富江白皙细长的手指伸来，将女孩脸边的发丝别在耳后，他漆黑色的瞳中映照着她的影子。

        “不喜欢吗？”少年用低沉的声音温柔的询问着，抬头看向正在童装店内与导购小姐聊天的另一名少年，“你的哥哥童磨，忽视你的想法在独自玩得正开心。”

        月见赞同川上的话，童磨一个人在哪里兴致勃勃，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又不是他自己买新衣服。

        “你的哥哥童磨他很奇怪，对吧？”富江这样问着，注视着已经决定选那一套的少年，“因为……”

        “童磨生病了。”

        月见：生病？

        月见抬头，望向身旁的少年。

        川上富江的眼眸眯起，漂亮的脸蛋上，那双水润的粉唇动了动，“你的哥哥童磨生了不说谎就活不下去的病。”

        月见：这是什么奇怪的病症？！

        “他给与你的一切都是假象，不管是笑容还是感情。”川上富江垂眸，看着女孩无措的蓝眼睛，蹲下身来如恶魔般，在月见耳边低语着，“这样在欺骗着大家的兄长很过分吧？”

        月见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什么要挑拨离间他们。

        她跟童磨是假兄妹，也许是相同欧洲的外貌过于欺诈，让川上富江深信了童磨的话。川上并不清楚，月见与童磨实际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够一天。

        眼前的少年到底跟童磨有什么仇怨，要在只有俩人相处的情况下，去挑拨童磨与妹妹的关系。

        月见想，如果她真的如外貌般大，是童磨真正的妹妹，现在应该在担心着为什么要说谎的兄长吧。

        可月见不是，她跟童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甚至会在看到童磨的脸时，下意识想抬腿赏他一脚。

        月见沉默着，像是因为担心兄长而深深陷入思考中，她未能看到身旁蹲着的少年，眯起浑浊着什么的黑瞳中透漏出淬毒般的恶意，这份恶意与她每夜面对的红瞳是那么的相似。

        “他不只是欺骗了你，也欺骗了你们的父母。”川上的话语偏向了奇怪的方向，月见专心的听着眼前少年的话，他说：“你有发现过吗？自己的哥哥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处发呆，嘴里说出奇怪的话。”

        “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川上的话像是利剑，深深刺入地面劈开了一条深沟，这条沟将高兴的童磨与沉默的他们划分开来。

        阳光透过童装店的玻璃窗户，将他们分为光与暗，他们在光明之处强行将童磨驱逐到了黑暗之中。

        川上询问着，“你应该发现过吧？你哥哥的奇怪之处。”

        月见垂眸盯住地面。

        啊，是呢。毕竟她可是鬼啊，不只是视力超乎寻常，对细微的声音也十分敏感，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和耳朵呢。

        第一次与童磨见面的时候，月见就觉得他异于常人了。

        人类胆小又脆弱，不会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主动触碰危机，除去不可避免的突发事件，人类回避危机的意识非常强烈。那些被制作出来的防具、武器，不正是人类保护自己的措施之一。

        如果不是拥有这份回避意识，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凌驾于食物链的顶端。

        但是童磨不害怕，甚至连心跳都不曾加速过。

        即便是第二次在事务所资料架后，与她近距离的接触下。

        童磨的腿和身体都没有颤抖，他以非常放松的姿态像是在逗弄着邻家小妹妹一样举着咖啡。即便是无知的女高中生，在面对传说中的吸血鬼，都会因为未知而颤抖。

        可是童磨毫无反应，他过于冷静了。

        “月见酱？”

        童磨的唤声传来，月见抬头便看到了童磨面无表情的脸，导购小姐姐在他身后站着，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想必他们一点不漏的听完了川上的话。

        而川上仍然在说：“听到也没事，童磨不会生气的。”他如此肯定着，站起身来注视着对面沉默的少年，“因为他不知道啊，该如何生气。很可怜，对吧？童磨的病。”

        童磨沉默着，突然扬起了笑脸，“川上君太坏心眼了，为什么要欺负我啊。我应该没有在学校做出让你讨厌的事情吧？同学之间就罢了，为什么在妹妹……”

        “闭嘴！”月见暴怒了，她从没像今天这么愤怒，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嘀嘀咕咕的命令她让川上永远闭嘴。

        黑影：生病生病的说个不停！

        月见：吵死了！

        “生病生病的念叨个不停。”蓝色的瞳一瞬间变为了红色，深黑色的发尾慢慢被侵染，黑色开始向上攀爬，在蕾丝袖子下，她的右臂上浮现出眼型的魔术回路。

        “[走开！]”她不知道在对着谁大喊，却让在场的三名人类迅速向后退去，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因为急速的后退跌坐在了地上。

        还好，童装店内只有展示柜是普通玻璃，其他都是单向玻璃。被模特人偶遮挡后，屋内发生的一切都无人察觉，跌坐碰撞的响动声，被繁华街市上的汽车鸣笛声掩盖。

        月见米色的头发被侵染黑了一半，她捂住双眼喘息几下，缓慢下移的指尖露出了血红色的竖瞳。

        目睹着这一切的导购小姐呆愣住，她无法理解这一切为何发生，甚至不知道该对此作何反应。她就好像是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眼泪在眼中储蓄，在女孩慢慢滑下的指尖后露出的獠牙中，她的眼泪因惊恐流了下来。

        那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牙齿，人也不会拥有那样血红的竖瞳。

        “怪……”物。

        导购小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只发出了一半便哆哆嗦嗦的停下，她的双腿软到连逃跑也做不到。

        这才是正常人见到异类该有的反应。

        川上富江呆滞了。

        “这样啊。”他好像是理解了什么，“原来是这样啊。”他突然发出啊哈哈的大笑声，没有任何压制豪放的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笑？”童磨疑惑的询问着川上，“有什么值得笑得嘛？”他又扬起了笑脸，像是回应着川上的高兴一样。

        而川上笑得更肆无忌惮起来，毫无形象的样子打破了他在人心中对文学少年的美好幻想。

        月见明白川上在笑着什么，但是她顾不上童磨的问题了。

        才认识没有一天的人，她也没有理由去特别照顾童磨，比起这些来，被她现在样子吓到的导购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被月见红色的瞳注视着时，导购小姐发出了悲鸣，害怕的紧靠在墙壁边。

        “对不起，吓到你了。”月见用手挡住自己可怕的牙齿，“[工作很辛苦吧？你太累了睡吧，在睡梦中的你接待了奇怪的客人，不过没关系，那只是梦而已。]”

        月见的话音落下，导购小姐的眼神突然呆滞，她慢慢合上眼，歪倒在墙边。

        安抚好了被惊吓到的人，月见回马枪，几乎闪现到川上富江的眼前，单手捏住了少年的脸，对着少年因错愕而睁大的眼睛，恶狠狠的命令道：“[给我晕！]”

        没有任何发动能力时的温柔安抚语，川上富江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白眼一翻立马晕了过去。

        月见完全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的话，她体内的黑影不会像刚才那样炸毛出来折腾人。

        搞定了这一个，月见回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童磨。

        月见道：“你的问题一会再说。”她咬牙切齿的拎起死沉死沉的川上富江，“过来，把这家伙背上。”

        因为他们所在繁华的商店街，屋内的动静可以掩盖，但是时间长了还是会让人起疑，尤其是现在还晕了俩个人，早点离开去没人的地方比较好。

        由童磨背着川上富江，月见帮忙拎着他们的东西，三人快速的离开了商店街，寻找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桥边草地，把川上扔掉了。

        月见和童磨没有一点犹豫，就是这么痛快的把川上富江扔掉了，扔完就走，谁管他醒来发现自己在桥边草地会怎样。

        月见连给他补一个防止暴露的催眠都懒得补，倒不如说，她期待着自己的异常可以让这看着文学实则恶劣的家伙老实点。才不是好心想帮童磨撑腰！

        回去的路上童磨一如往常在月见身边叽叽喳喳，童装店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举着洋伞的月见觉得别扭，她很想问童磨，为什么不对川上生气？都被川上富江怼着脸上说坏话了，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月见：为什么你不害怕我呢？

        “月见酱你怎么了？”童磨一派天真无邪的笑着，他没有深处危险的自觉，是因为相信月见不会伤害自己吗？

        这一定是最好笑的事情，才认识了没有一天的人谈什么信任。

        月见忘不掉，导购小姐面对她时的恐惧。

        她已经是怪物……不应该呆在人群中。

        月见：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需要什么交际，回去就跟日轮说吧，不要放任再让自己一个人了。

        月见抬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童磨，“[不要再靠近我了。]”

        童磨呆楞住，错愕道：“月见酱对我发动能力了？”他明白的这一瞬间已经来不及闭上眼了，漂亮的瞳呆滞后，身体便自觉向后退去。

        童磨抬起手来，“等等！”他来不及阻止，女孩已从他眼前消失。

        日轮回到家后，天色已经昏暗了。

        漆黑一片的客厅内，头发已经半黑的女孩坐在窗边，她透过玻璃注视着夜空，对进入屋内的人说道：“欢迎回来。”

        不需要日轮去刻意询问什么，他早已透过鎹鸦看到了一切。

        日轮叹息一声，没有去开灯，来到月见身边坐下，与她一同望着窗外的夜空道：“衣服就打电话订购吧。”

        月见缩起腿，将下巴压在膝盖上回应着，“嗯。”略沉的鼻音下，隐藏着她心中突升起的委屈。

        日轮揽过女孩的肩膀，安抚道：“月见不是怪物哦。”

        回应日轮声音的是，一声“嗯。”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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