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瞬星火，一瞬落寞
虽然被钱子枫撞破身份有些尴尬，但是好在他接受能力够好够快的，也省得顾宁昭再费心遮掩。
宁弟突然变成宁妹，钱子枫还有点小激动，虽然不能看她穿女装，但是若以本来面目示人，也足够赏心悦目了。
他期期艾艾地看着顾宁昭，“要不，你就换上男装跟我去看热闹吧？”
顾宁昭想到这一路他的照顾，也不忍心再拒绝，便答应下来，“那你先去前厅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她也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这一路都平安无事，想必纪舒白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往东南走，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等顾宁昭换好男装，以本来面目示人，就是一个漂亮到过分的俊俏小公子了。
钱子枫看着她的脸，又有一瞬的失神，又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怪不得宁妹一路上都要易容，她这张脸，实在是太妖孽了！
钱子枫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带着顾宁昭出了门，边走边介绍，“我刚才都打听过了，抛绣球的是吴州府第一富商夏老爷家的独生女夏雪芙。因为夏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膝下空虚，所以她用这种方式招赘，谁接到了绣球，就要当夏家的上门女婿，跟她一起打理家中的产业。”
顾宁昭听了直皱眉，“这位夏小姐长得很……难以形容吗？”
钱子枫一下子就领悟了她的意思，连连摇头，“不，听说是个大美人呢。”
“那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法选婿？”来了大周这么久，有些习俗顾宁昭还是无法理解，“有钱又貌美，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不能挑个喜欢的人，要用抛绣球来撞大运？”
钱子枫咳嗽了两声，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争相恐后地往抛绣球的高台赶去，这才压低声音，“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问了问本地的掌柜，他们说——因为夏小姐克夫，之前的三个未婚夫都莫名其妙病故或者出意外了，所以到后来，门当户对的人家根本就不敢跟夏家结亲。据说抛绣球招亲这个法子，还是城外青云观的道长给出的主意，就连绣球都是他提供的，说能找出真正和夏小姐命格相配的命中注定之人。”
“……”顾宁昭忍不住撇了撇嘴，“行吧，反正咱们就是去看看热闹。”
她又开玩笑似的叮嘱钱子枫，“一会儿你得站远点，你可是钱家的宝贝疙瘩，万一被绣球砸中了，直接被人绑回去拜堂成亲，哭都没地方哭去。”
钱子枫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再看看自己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下意识地抓住顾宁昭的胳膊，“宁弟，你得保护我啊。咱们这一路都走过来了，可不能在这里翻了船！”
为了不让外人看破顾宁昭的身份，他在外面还是喊她宁弟。
顾宁昭乐不可支，装作很豪迈地拍了拍胸口，“放心吧，那绣球就是砸中我，也绝不会砸到你身上的！”
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自然也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二人说说笑笑，在人流的裹挟下，终于来到了抛绣球的高台下。
此时高台下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顾宁昭打量了一圈，发现很多人衣着普通，甚至还打着补丁，再看脸上和手上劳作的痕迹，明显都是些出身底层的百姓，想要过来撞大运的。
她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难道命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句轻飘飘的克夫命，就要将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断送，只能交付给所谓的天意吗？
虽然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成亲以后慢慢培养，但是门当户对这种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绣球真的砸中了一个大字不识的粗汉，夏小姐能跟他过到一起去？这样毫无经商经验的夫君，真的能帮她守住家中庞大的产业？
不过顾宁昭只是胡乱想了想，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决定，她也无从置喙。
说不定，盲婚哑嫁，还要比所谓的情投意合，过得更幸福呢……
顾宁昭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偏偏这时钱子枫又好死不死地跟她打听，“宁弟……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逃婚的啊？难道是对家里安排的亲事不满意？可是听你说，对方家里很有权势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不够好看？”
顾宁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人在月下向自己走来的模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
顾宁昭眼中一瞬间像是亮起了万千星火，却又在下一瞬归为无边的落寞。
她喃喃自语，“不，他生得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钱子枫不明就里，又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宁昭心里百味杂陈，咬着嘴唇，半天才低低说了一句，“因为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付出自己全部的真心和信任，到头来却发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这种打击，对她简直是致命的。
离开帝京的这一路上，顾宁昭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全都是她和纪舒白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经甜蜜无比的回忆，所有的情话和许诺，都开始被反复质疑。
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还是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旦开始怀疑，信任的高楼便全盘崩塌了。
她所付出的真心实意，到底值不值得？
她的眼光是有多差，才能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
如果不是她在大婚前一晚听到纪舒白和属下的谈话，她是不是还要被骗一辈子，骗到他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点价值，然后露出残酷的真相？
这些问题都不能细想，越想越是胆战心惊，彻夜难眠，对她整个人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否定。
钱子枫再迟钝，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看着顾宁昭突然低落的样子，他赶紧转移话题，抬手一指，“宁弟快看，夏小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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