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面

在梁恨冬正在复盘并为处境感到担忧的时候，元春叶正在哼哧哼哧地爬山。

        她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知道，那天她闷着头捡柴到底走了有多深。

        好吧，那天她也不完全是捡柴，小亭山上的秋景太美，柴没捡多少，倒是优哉游哉地爬了半天山。

        现在想想也是心大，得亏得山上没有毒蛇野兽。

        大概是因为卧病太久，她向来会对任何问题做最悲观的猜想，现下也不例外，自从那些念头起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

        她得做些准备，万一真有人找上门来不至于束手无措，于是她准备爬上山看看情况。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她爬到密林最深处的时候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住了。

        密林深处方圆数丈，被可怕的暴力生生夷出一片平地，参天巨木向外轰然倒塌，满地狼藉。

        绕过一地巨木，入目一片刺目猩红，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掉落着许多血淋淋的不知名物体。

        眼前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不远处的一个庞然大物——外径极粗的一截根干，被巨大的力量连根拔起，成百上千的根须上还沾染着新鲜的泥土，但那些本该呈浅棕色的根部此时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还不算最惊奇的，再往后看，元春叶几乎被眼前的一幕颠覆了世界观。

        那粗壮的枝干连接的并不是繁茂枝叶，而是……数十个蛇头。

        与树根相连接的鳞片与树根同色，往后渐变成了纯然的黑色，蛇身被利刃划破无数伤口，血肉外翻，森森白骨清晰可见。蛇头被砍断的好几个，断口处血流如注，剩下几个蛇头耷拉着垂落在地。

        元春叶这才反应过来，地上那些染着血的黑色物体，就是掉落的蛇头。

        面对如此可怖的景象，她弯腰直接呕吐起来，然而肚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毕竟在无神无鬼的21世纪生活了十八年，眼前的场景只在科幻片中才会出现，亲眼所见带来的视觉冲击太过强悍。

        那些鲜血流到元春叶脚边，她才强行忍住不适，迈着颤抖的双腿，踩过一地黏腻的鲜血开始寻找。

        收获不多，碎了一地的一把断剑，染了鲜血的一把符咒。

        梁恨冬在破旧的房间里看着日光一点点倾斜，窗外从青天白日到日暮昏黄，再到夜色迷蒙。院子里终于传来了栅栏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脚步越来越近。

        门被推开，天光晦暗不明，依稀描绘出来人瘦削的轮廓。

        一个身形不高、体态瘦削的少女。

        她没有发觉青年已经醒了，放下怀里抱着的东西，坐到桌前拿火折子点亮油灯，撑着头似是很苦恼。

        她在灯下打量着手中的物件，是那把碎剑，剑名斩云。

        原书中写到过这把剑的来历。

        梁恨冬十四岁时斩杀第一只妖兽，是一只姑获鸟，他埋伏准备了一个月才将其斩杀。那一次他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事后他的师父也就是太华剑宗掌门为了奖励他，送给他一把剑，剑名斩云，梁恨冬十分爱惜。

        先前的那块金乌衔剑的黑玉便是斩云剑所配的剑穗，黑玉刻痕凌厉利落，斩云古朴沉肃，二者很适合梁恨冬。

        对于剑修来说，佩剑应当是跟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

        剑碎，人伤，或许还有人想谋杀他，元春叶想想还觉得梁恨冬真的怪惨的。

        那假如真有人找来她家怎么办？她手无缚鸡之力，梁恨冬现在的战斗力几乎为零，如果对方要冲他们下手，那他们基本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姑娘……姑娘？”

        沙哑虚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把元春叶从焦虑的胡思乱想中扯回来。

        元春叶短暂地愣了一下，而后转头，看见了床上的青年。

        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出青年的眼睛半睁着，映着跳跃幽微的烛火。

        通过这双眼睛，她恍然有了一种奇妙的体验，好像是……穿来这么多天，她终于跟这个世界建立了联结。

        这联结微弱又缥缈，无形无色，不可触摸，无法被感知，它只是一缕抽象到极致的意识。

        她有些恍惚，是系统的力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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