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

两人站在饭店附近的大路旁，路边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灯光下，易鹤亭能够清楚的看见她侧脸的轮廓，那头黑直的长发如水般倾泻下来，浑身散发出一股柔和。
这一幕美好的不太真实。
他目光幽深，提醒自己，这是易恒欢的未婚妻……
他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似不经意间问：“我有几分好奇，你和林小姐那天晚上去舞乐门是想做甚？”
顾清笙侧目看了他一眼，随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阮小姐唱歌好听，便想去凑凑热闹。”
这件事她和林晚衣统一了口径，不论谁问都会这样说的。
易鹤亭闻言，眉眼微扬：“巧的很，我也喜欢听阮小姐唱歌，下回有机会一起去？”
顾清笙轻点脑袋，又听他说：“对了，前些日子看了你写的小报，才知晓环城竟还发生过这么多起女学生失踪案，这案子都是你一个人查的吗？”
顾清笙心神微动，面上波澜不惊，不答反问：“二少也喜欢看小报吗？”
“倒也不常看，闲来无事之时偶尔看看罢了。”
顾清笙看见前方熟悉的汽车，脸上一喜，朝司机挥了挥手。
“二少，我家的车到了，多谢你陪我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说话间，司机已经将汽车停靠在她身侧，一见着她就立刻解释：“四小姐，让您久等了，先前在路上开得好好的，突然跑出来一个老人躺在路上，非说我撞了她，赔了好多钱才肯放过我，这才耽搁了，实在是抱歉。”
顾清笙听了司机的解释，也没多想：“赔的钱记得回去同管家要。”说着，又转头看向易鹤亭：“二少，那我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易鹤亭主动过去帮她拉开车门，随后朝她温润地笑了笑：“上车吧，路上小心。”
顾清笙没想到他会主动帮自己开车门，愣在原地一秒，接着顺了顺旗袍，在他的注视下坐了上去。
“谢谢。”
易鹤亭站在路边，轻轻点了点头。
顾清笙继而对司机轻声吩咐：“回吧。”
司机当即“哎”了一声，又抱歉地说：“四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下回我一定会很小心的。”
“人没伤着就好。”
司机松了一口气，脚踩油门，车子从易鹤亭眼前疾驰而过。
易鹤亭凝眸看着那辆汽车越来越远，眸底隐晦不明。
那头等候他的汽车也开了过来，司机摇下车窗，轻声提醒道：“少帅。”
易鹤亭低低“嗯”了一声，收回目光上了车。
“您可有问出什么？”
易鹤亭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轻闭双眼，漫不经心道：“我没想到她还叫上了林晚衣，什么都没问。”
司机叹了一口气：“那头也尽力了，太久的话，难保顾四小姐会起疑。”
“下次再找机会吧。”
司机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
顾清笙回到家之后径直上了楼，一推开卧室的问，鼻尖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她面色如常地将卧室的门关上，顺手打开了灯。
她淡淡地扫视了一圈，把包包放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娇俏地挑了下眉梢：“出来吧。”
话音刚落，窗帘动了动，男人掀开窗帘，大步迈了出来。
他衣着端正，站姿笔挺，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彷佛熠着光，好似冬日里的阳光，慵懒随性，又仿佛秋夜里淡淡的星光．澄亮而遥远。
他看见小姑娘一身粉嫩，眼底划过一抹滟色。
她生得白，不论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是极好看的，显得整个人鲜活又明媚。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沉声问：“好久不见，可有想我？”
顾清笙听着熟悉的语调，眉头稍霁，没有理会他这个问题，而是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窗子都叫人焊死了，这人是怎么潜进她卧室里头的？
谢恒之眉头微挑，随意指了指身后：“自己看。”
顾清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走到窗子前，拉开窗帘探头过去看。
只见原本钉在上头的木桩被取了下来，只剩下窗户顶上那两根。
她回头看向谢恒之，语气微变：“你把我的窗子拆了？”
谢恒之耸了耸肩，默认了。
他对顾清笙的卧室已经十分熟悉，他走到书架旁，随意摸了摸那盆开得极好的紫罗兰，挑眉问道：“这紫罗兰养得挺好。”
他想到了自己书房窗口的那盆蝴蝶兰，眼底掠过一抹深色。
他踱步到沙发上，挑了一处坐下。
顾清笙仍然站在窗边没动，凝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自从上次在警察厅分开后，确实好些日子没见了。
她原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见面了，却没想到今夜他又来了。
她现在满腹疑问，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女学生失踪案的事情。
“你这回可以说说，东门仓纺织厂的事情了吧？”
谢恒之“啧”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受人之托，至于是谁，你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顾清笙听着他这无赖的语气，脑海中莫名划过易恒欢的模样。
她盯着沙发上的男人细看，他的眉眼也与易恒欢十分相似……
先前那个大胆又刺激的想法再次浮现在她心头，这次远远比上一回还要强烈。
她不由得走近他，伸出手遮掩住他的上半张脸，凭空与易恒欢的轮廓对比起来。
仅一瞬，谢恒之就知晓了她的用意，眼睑微沉，飞快划过一抹暗色。
他索性直接覆上小姑娘的手，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身侧坐着。
两人挨得极近，十指紧扣，空气中的温度徒然上升。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轻轻响起：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她的手被他握住，心口一跳，下意识想挣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掌心还好似被他指腹揉了下。
她咬了下唇，压下心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谢恒之……你放尊重点！”
哪怕她已经极力维持冷静，话中仍带着几分细微的颤音。
谢恒之下颔微微扬起，他的笑容显得有几分轻佻，朝她缓缓靠近：“来，想看就凑近点看。”
顾清笙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惊得忘了将手抽出来，也不想再试探他到底和那人有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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