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药材用完了
偌大的江城内，东西南北各处都散发着药香。
顾宁昭亲自守在中毒人数最多的北城区，其他几个地方则是派了可信的大夫熬药分发。
可就算是掏空了江城内所有药铺的库存，对于满城百姓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段淼淼下的毒十分神奇，最开始病人表现出的症状就跟伤寒相仿，可一旦毒素蔓延开来，又要比伤寒严重数倍。
满城恐慌，许多明明没有中毒的人，哪怕只是受凉咳嗽了几声，都担心自己是不是中毒了，想方设法去弄来一碗解毒的汤药喝。
这些疑病的人，又大大消耗了城内本就不多的药材库存。
路萱晚上统计了各处药材的剩余量后，忧心忡忡地来找顾宁昭，“怎么办，照这个速度下去，最迟后天，城中就没有能用的药材了。”
顾宁昭这几天早出晚归，也是十分狼狈，眼下还有两团乌青，坐在那里都忍不住直打哈欠，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清醒，问她，“江城中有不少大商户，他们府里应该会有库存吧，能不能劝说他们把药材捐出来？”
路萱面带难色，摇了摇头，“这奇毒来势汹汹，大家自保都来不及，谁舍得把救命的药材送给别人呢？”
在生死关头，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顾宁昭对此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点点头，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乐观起来，对路萱道，“咱们出京之前，朝廷不是就在安排运送药材过来了吗？只要再坚持几天，等大批药材送来，江城的危局就可解了。”
“可是城中药材的消耗比我们预想的快多了，只怕撑不到朝廷来送药的时候啊。”
路萱来之前就把各种情况考虑到了，实在是很难乐观起来。
顾宁昭一下子发了狠，“若是没有药了，还有城中这么多大夫呢，我把治疗青露的针灸之术传给你们，给病人一个个施针，也能拖到药材送来！”
听了这句话，路萱才勉强放下心来。
接下来又过了两日，城中的药材果然都用尽了，可外面却迟迟没有朝廷筹措的药材送来。
四皇子担心运送队伍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便要带人出城沿着官道去查看接应。
“若是半路遇上了车队，我就让人快马加鞭先带一部分药材回来，总不能让城里的百姓断了解药。”
四皇子看向顾宁昭和路萱，神情郑重，“城中的百姓，就交托给你们了，千万不能再有人伤亡了啊。”
虽然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赶来了江城，第一时间封城救人，可还是有很多年老体弱的百姓，因着中毒太深，自身抵抗力又差，已经死了不少人，如今城中几乎随处可见家有丧事的白幡，放眼望去，满目凄然。
顾宁昭和路萱对视一眼，点点头，“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尽力救人。”
纪舒白留下负责江城内的治安，防止因为封城而生乱，四皇子这才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出了城。
送四皇子离开后，巨大的城门又重新关闭。
顾宁昭召来路萱和城中擅长针灸的大夫，将针灸的方子人手一份发下去，对他们道，“在四皇子没有带回药材之前，就全靠各位了。优先救治重症病人，让轻症病人卧床休息，注意营养，好生调理。”
城里中毒的百姓实在太多了，若是光靠这几十个大夫用针灸的法子解毒，只怕把他们全都累死也忙不过来。
只能先顾着重症病人，不让他们的毒素蔓延危及生命。
大夫们拿着方子，只觉得轻飘飘的一张纸仿佛有千钧重，上面系着的可都是满城百姓的性命啊。
“王妃放心，我等一定尽力。”
大夫们很快就各自回到了自己负责的片区，马不停蹄地救治起来。
顾宁昭依旧留守在北城区，这里病人数目最多，重症也最多，可以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临时搭起的药棚外，百姓们已经端着碗排起了长队，准备领取今天的解药。
可是往日早就添水加柴，熬药沸腾的大罐子里，今日却迟迟没有动静。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药呢，今天的药怎么还没送来？”
“我昨天就听说城里的药材不够用了，不会是用完了吧？”
“那怎么行啊？我们的病还没治好呢，没有药，这是要让我们等死吗？”
“纪王妃怎么还没来？她不会是丢下我们不管了吧？”
谣言越传越走样，人人脸上蒙着面巾，可却挡不住眼神里流露出的惊恐和彷徨。
江城已经被封了，若是没有药，他们难道就要在这里等死了吗？
难道朝廷要放弃他们了？
队伍已经乱成一团，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说要去找钦差大人和纪王妃讨药去，一下子一呼百应。
原本北城的入口已经被几道栅栏围住，起到封锁各区的作用，可这些百姓的心已经慌了，一群人蜂拥而上，很快就将栅栏挪开，就要往外冲。
守卫的士兵看到一群百姓黑压压地往外跑，连忙横起手中的长矛，将路封住，同时大声呵斥，“谁准你们挪动路障的，快回去！”
这些百姓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当兵的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尤其是那雪亮锋利的矛尖，谁也不敢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上去。
往外冲的队伍稍微一滞，被拦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喊，“纪王妃不管我们了，她一定是把药留给官老爷和那些有钱人了，我们要活命！”
“对，我们要活命！”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几个看守的士兵都快要支撑不住了，可上峰有令不许他们随意伤人，只能苦苦支撑，一边分出人手去找顾宁昭求助。
顾宁昭正往北城区赶呢，半路上就遇到了形容狼狈的士兵，“纪王妃，不好了，北城区的百姓暴动了，正闹着冲出来抢药呢！”
“药都没了，他们上哪儿抢？”顾宁昭一头雾水，又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快过去！”
这些百姓已经活在了死亡的阴影下，心神涣散，只要有心人稍一煽动，很容易出事的。
四皇子已经出城去找药了，江城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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