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范家的反应

顾宁昭啧了一声，“男人狠起心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说这个，我把你单独留下，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蔓珍和你我的心境不一样，所以你没法让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也不能。”

        顾连雪叹了口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真的要任凭她去撞个头破血流吗？万一那个范文清真是个中山狼该怎么办？”

        “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又有我们两个撑腰，范文清真想欺负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顾宁昭不疾不徐，显然是早有准备，“况且刚才蔓珍说什么，上桌的机会只有一次，我是不信的，大不了一纸和离书，大家一拍两散，到时候你我还不能再给她找一门更好的婚事吗？”

        顾连雪细想了想，似乎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照顾宁昭这个思路，她们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嘛。

        她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走了。

        青露和绮罗在旁边听了全程，绮罗突然开口，“小姐，我听说大周有一句俗语，叫做初嫁从亲，再嫁由身。意思是第一次嫁人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再嫁，就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了？”

        顾宁昭苦笑不得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绮罗无辜地眨眨眼睛，“您刚才跟三小姐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范文清真的是知恩图报，又有鸿鹄之志的人，那当然是最好的了。”虽然大周的法律条例并不禁止女子再嫁，但是多少还是会引来非议，尤其是对于女方的娘家，简直不亚于被休回家一样的奇耻大辱。

        若是范文清真的对顾蔓珍不好，对顾远山那样爱面子的人来说，只怕宁愿让她在范家熬着，也不会同意和离的。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顾远山说话也就未必做得数了。

        顾宁昭把杯子放桌上一放，落下清脆的声响，总结道，“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蔓珍想见范文清就让她去见，我们已经把什么情况都设想好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远山那天跟顾宁昭吵了一架后，铆足了劲头想要促成这门婚事，硬着头皮去了寿安堂，把范文清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生怕秦氏一句不同意，他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谁知秦氏就好像不知道他曾经和顾宁昭为这件事争吵过一样，顾远山说的天花乱坠，嘴巴都干了，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蔓珍是你的女儿，你自然不会推她进火坑的，我没什么意见。”

        顾远山准备的一肚子说辞还没说完就憋了回去，就好像你精心准备了一场比赛，结果刚一上场对方就举白旗投降了，虽然赢是赢了，可总觉得有点憋屈。

        他憋着一口气离开了寿安堂，立马安排下去，请人去范家递口信，让他们请媒人来提亲。

        城东柳条巷，范家租赁的小院内。

        范吴氏坐在水井边，搓着木盆里的衣裳，双手被冰凉的井水泡得通红，常年劳作使她身形消瘦，紧抿的唇角和深刻的法令纹都带着风霜侵蚀的痕迹，眉宇间有一道深深的刻痕，仿佛长期处于忧愁之中。

        早年丧夫，靠着族人的接济才把一双儿女拉扯大，若她还是个不知世事的柔弱妇人，只怕早就撑不到今天了。

        吱呀一声，范文清推门而入，他今天刚下值回来，脸上带着难掩的激动之色，冲上前想要帮范吴氏洗衣服，却被她推开，“你的手是要给陛下写文章的，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范文清看着母亲双手上层层叠叠的冻疮痕迹，心下不忍，又很快被激动取代，“娘，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以后您再也不用自己洗衣裳，小妹也不用每天点灯熬油地做绣活了。”

        范吴氏不解地看着他，“你才入翰林院几个月，难道这么快就要升官了？”

        范文清一滞，摇摇头，“不是，是平国公顾大人，有意要将他家四小姐许配给我……”

        “国公府的四小姐？”范吴氏先是一喜，随即又狐疑起来，“那位小姐不会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吧，不然国公府怎么会看上我们家？”

        多年在族中勾心斗角锱铢必较的日子，让范吴氏习惯了遇事先往最坏想。

        就连她刚来帝京没多久都知道，平国公府可是五大公府里最有前景的，虽然当初险些卷入三皇子谋逆案中，可后来还不是囫囵个地摘出来了？更别提那位在帝京出了名的顾二小姐，很快就要嫁入纪王府了。

        范吴氏已经忍不住设想，那位顾四小姐要么是貌若无盐，要么是性情乖戾，要么是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所以需要一门亲事来冲喜……

        可是范文清却连连摇头，“不是，都不是，顾四小姐今年刚满十六，身体很好，长相也是十分温婉清秀，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除了是庶出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不足了。”

        “庶出也是国公府的庶出，跟一般人家的可不一样。”范吴氏对嫡庶倒是并不在乎，毕竟平国公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云端上的人家了，只怕府里的丫鬟都比他们过得好呢。

        范吴氏突然又想到了一点，紧张地看着他，“平国公不会是想让你入赘吧？那可万万不行，我们家只有你一根独苗，还指望你将来为范家开枝散叶呢。”

        “怎么会呢，顾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是想把四小姐嫁给我，今天还找人暗示，让我赶紧请媒人上门提亲呢。”

        范文清忐忑地看着母亲的脸色，“娘，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吗？”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范吴氏眉心依旧紧紧皱着，半是自言自语地嘀咕，“国公府的小姐，对我们家来说实在是太高攀了。可如今真人还没见着，总不能就这么贸贸然上门提亲吧？”

        范文清试探着问，“您是想见见顾四小姐？可是我怕国公府规矩大，人不是那么好见的啊。”

        范吴氏冷哼一声，“平国公既然看中你的人品才华，想要把女儿嫁给你，那我就更得知道这个未来媳妇是什么模样了，否则真让他骗了可怎么办？”

        说完，她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范文清，紧绷的面容柔和下来，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我就知道我儿是最出色的，就算是公主也配得上，何况是国公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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