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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天还未亮,各色的官袍已手持朝笏在殿外排成长队。时辰尚早,却少有人犯困,大部分官员都比平时精神些,昨日听闻风声后,他们都想在朝堂上见到真章。

        原来是新任大理寺卿的人选定下了。

        帝王亲诏,重臣无一反对,沈云埋一举翻身成了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

        京城的平民百姓间风平浪静,朝局上却是另一场风雨。

        正四品,这位新贵只一步就越过许多人,立到小官们的头顶之上。

        朝堂上,众人跪着听完帝王身边的大太监宣读圣旨,起身后不约而同地往金殿大门口投去视线。

        身穿绯服,腰挂金鱼袋,手持象牙笏,新任大理寺卿不急不燥、步伐平稳地迈进殿内,他长相周正,身量健硕,是有几分大理寺卿该有的正身模样。

        离人近些的官员能够看清他的五官,京中没兴过评选什么第一公子,但这些官员大多都想不到有谁是比面前这人还要俊朗的存在。

        有人侧目往新科探花郎脸上望了一眼,又看向大理寺卿的后脑勺,然后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还是比不上。

        品阶低些的官员挪动步子,为空出这位新任大理寺卿的位置而后移,有些人头脑放空,而有的人心里一直在冒酸水。

        只不过连一向爱抬杠的英国公都没说什么,这些个通常一次朝会下来口都不会张的小官只能闭紧嘴巴,再有不满也只能往自己肚里咽。

        朝会上沈云埋始终面无表情,但旁人都觉得他风光得意极了。散朝后的一路上都有人围过来向他道贺,甚至在上马车后都被大理寺丞等官员欢欢喜喜地紧跟着,一齐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们多是前朝旧臣,本是怀着报国而匡扶正义之心入的大理寺,却因前朝桀帝的□□致使律法如同虚空摆设,他们人微言轻,但不是没有挺身而出的人,他们大都被砍了头,剩下的官员互相劝慰,心中愤恨的同时只能尽力守着大理寺不受污浊。

        大理寺丞等人年岁不小,都能被称作老头了,且在前朝过得艰难,头发白的白、掉的掉。

        这三四年里虽收了许多年纪轻些、跑腿利索的主簿录事,但前任大理寺卿身心俱疲,不堪重负地离开了人世间,这又给了大理寺以打击,突然群龙无首的大理寺更难过活了。

        皇帝谢瑾对大理寺官员的任职一向谨慎,众人眼巴巴求了几月的新任领头羊终于来了,可不值得狠狠地高兴一番么?

        沈云埋对大理寺的公务不熟悉,起头时难免手生,但却勤恳刻苦,且一点就透,两位寺丞对他又敬又爱,少卿、寺正等人更是随时待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头几天,几位年纪大些的官员主动陪在他身旁一起熬着,没几日身子就发虚了,沈云埋让手下人将他们好生送回去,让他们正常当值即可,自己则继续留在桌案前没日没夜地翻读文书卷宗。

        风光是表面的,背后的苦需得自己尝。沈云埋感觉眼睛实在疼得厉害,他抬起头,两根指头揉揉山根,跳动的火苗印在他的脸上。

        “文清。”他张口唤人,嗓音因许久不开口有些沙哑,顺势饮了口放在旁边的茶,热茶早就凉透了。

        沈云埋从那日下朝起,便一直坐在这个屋子里没离开过,从早到晚地看文书、看卷宗,处理堆积数月的公务,累得扛不住了就趴在桌案上眯一会儿。

        新官上任总有许多事要一一摸清,陛下只给了他十日的朝假。

        沈云埋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文清,已经过去多少时日了?”

        “回大人,今夜过去,便是第六日了。”

        文清是宫里的嬷嬷为他从干净人家买来的,签的是身契,沈云埋本习惯用自己的人,但瞧着文清做事不差,人很听话,便将他留着继续用了。

        “大人,申时都过了……”文清一顿,劝道,“奴才瞧着您眼底的青紫都心疼,不如先用了晚膳,歇息一会吧。”

        许多卖给富家官家的奴才小厮都会被主人家命令与双亲父母断开联系,但沈云埋没让文清如此,甚至允他每月回家探望,文清对此感激不尽,且自从跟着沈云埋进了大理寺,他每日除了送吃食茶水、浣洗衣物,就没有旁的活要干,过得比在家里帮长兄干农活时还轻松。

        沈云埋点点头,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来,他的腿脚因为僵得久了倍感酸软,使不上劲来,文清上前来搀他,被他往外推开:“去给我拿身便服来。”

        文清听话,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食盒放到桌案上,转身就去隔间里翻找沈云埋的便服。

        沈云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腿上的酸软无力感稍稍减缓了些。他看向食盒,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估计是午膳用得早,人到现在这个时辰已是饿过了劲。

        文清捧着叠得整齐的衣物回来,沈云埋单手接过,人走到屏风后边换上。文清识相地没跟过去,沈云埋从来不喜他做贴身的伺候。

        五日的苦读钻研,大理寺的条文公书对沈云埋来说已不再是天书乱符,他琢磨透了大理寺的运作框架,掌握了文书万变不离的核宗,遂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在后两日里处理的东西比前边三日的还多。

        他打算在明日将公务下放。

        上一任大理寺卿定的规矩,是将累活全揽到自己身上,让手下的官员清闲不已。

        沈云埋很清楚,若是事事都要大理寺卿亲自过目处理,那么恐怕但凡是坐上这个位置的官员,最后都会积劳成疾、英年早逝。

        沈云埋换好衣衫,从屏风后边走出来,文清跟在他身后,想随着他一块出去,却被他出声拦住。

        “不必跟着。”沈云埋让他早些回屋子安置,绝口不提自己的去处。

        文清懵懵地被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往自己的小屋去。

        他认定沈云埋为终生的主子,一旦反应过来,结果必定是听从之,这也是沈云埋看重他的地方。

        酉时,沈云埋出了书房之后才发现天还没完全黑透,院子里要比屋内亮一些。他低调地从大理寺后门出去,没让人认出他来。

        他一忙就是五天,这几天里很少有分心的时候。少有的分心时刻是在睡前,想的都是沈空濛。

        沈云埋每晚都会想到上次几乎就要说出口的心意,一颗心砰砰跳动,人也会跟着回忆开始紧张,想要入睡必须先得平静一段时间。

        大理寺离荣国公府不近,沈云埋快步走在街道上,融入步履匆匆、想要归家的百姓群流。

        沈林氏身子弱,整个国公府安置得都比寻常人家早些。沈云埋翻进墙时,瞧见多处院落都熄了灯,但好在梧桐苑的还亮着。

        他不再盯着目的处,专心避开巡查的侍卫,按他已烂熟于心的路线往里走。

        人落到梧桐苑的地面上,沈云埋发觉自己这几次好像都是踩在同一处,因为脚下一圈的草要长得比别处的塌些。

        他抬头,错愕地发现窗户内几刻前还亮着的烛火已经熄灭了。

        烛火熄灭,就代表着人歇下了。

        沈云埋连着熬了五日,作息颠倒,睡眠不足,身体与心灵皆是疲惫不堪,一路上心里盛着马上要见着人的喜悦,倒没什么明显的知觉,如今期待落空,疲惫感如洪水般在身体里奔涌。

        他运气不好,错过了时机。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去窗前把人唤起来?他舍不得。

        沈云埋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

        既然如此,他明日再来。

        他又回头看了眼,正巧听到床榻上被褥摩擦的声音,沈云埋压下心中的留恋,还是翻墙走了。

        屋内,沈空濛辗转睡不着,浑然不知外边有人来了、即刻又走了。

        她今日早早熄了灯,是不想再受苦苦无法入睡的折磨,自前日里听了好友的言论,她便总在睡前想起来,越想越睡不着。

        前日诗会,她得知一好友的家里为他定下了婚约,婚期就在来年开春。

        女方是寒门嫡女,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沈空濛对她不大熟悉,同其他好友围着人道恭喜时,好奇地问了句那位姑娘。

        一提及未婚妻子,好友仿佛变了个人,向来清冷淡然的脸上添了丝羞涩。

        围着他的人里边有已经婚嫁的,也有未娶妻出阁的,已经婚嫁的调侃他出言浪了些,会让年纪小些的听了脸红。

        谁知好友直接将人驳了:“我慕她,说出来的都是心里的话,哪里算得上孟浪。”

        沈空濛想到了什么,接在后边发问:“嗯若是真心爱慕一人,都会像子缚哥这般直接宣之于口吗。”

        季子缚好事将近,爱意正浓,脱口而出道:“当然。”

        其他有人方想反驳,可谁没在房里同夫君、夫人说过爱慕,要是在这的话传到了自家那位耳里,免不得生出些误会,故而也就笑笑,将这话题带过去了。

        旁人未当回事,沈空濛却将此事反复琢磨。

        季子缚平日里是多含蓄少言的人啊,坠入爱河后却如此忍不住宣言爱意,想必是爱极了那位明年过门的未婚妻……

        那……

        她于沈云埋呢?

        沈云埋从来都是躲闪着的,上次还是她暗里几番催促,才有苗头冒出来,那还被她阿爹打断了。

        沈空濛攥着被子再翻了个身,她从诗会回来后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引人说她想听的话了,她要人自己将那些话说与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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