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出玉
宋潇潇黛眉微蹙，就这么看着肖赟：“那痞子是你家亲戚，还是你长辈，总归不该是你亲哥吧！”
肖赟一下下地掂着手里的银子，定眸看着宋潇潇，薄唇似笑而无笑，“他是我祖宗。”
宋潇潇不明白肖赟为什么要维护赵别，只是这也不该是她该多问的事儿，这地方也不是她该久留的地方，若非为了白凤臣他也觉对不会跟肖赟有半分牵扯。
在这三人走了之后肖赟将落在手里的银子攥住，往后仰着背靠着靠背，对着门外还没拐角的背影哂笑一声，而后看着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银票跟银子，随手在房间里扯块儿布一兜直接扔到了角落里。
赵别走到珥房附近的时候便被人给拦了下来，毕竟就算当朝民风开放，但男女间私相授受这种事到底还是受人诟病，只是今日之事早就传开了，在这珥房女管事只是对他打量了几眼，也没问什么便直接拉着一张脸让身边的婢女去叫人了。
珥房外是段礤石路，围着一颗树根遒劲的老槐树，赵别倚着树干仰头看去，树杈重叠有序，将整片白色天空分割成块，他看着，只是微微转头便有了些许的眩晕感，双耳蜂鸣，双目明明暗暗。
总归是没有完全融合这具身体......
“赵公子！”
赵别听着声音有种不知是哪年哪月的恍惚感，他朝着声音看过去，逐渐看清楚的是秋辞儿娉婷地站着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他看着她走近，看着她明明暗暗的面容上那种疏远又似亲切的样子，看着她拿着东西朝着他抬起来的柔荑素手。
“你要的东西。”
赵别将头垂下，似是隔着迷雾地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那半纸张发黄显脆的、一看便是年代久远的一本古册。
视线逐渐清晰，赵别在看清书封上那均匀瘦硬、骨力刚劲的三个字的时候瞳孔骤缩。
“吧嗒！”
秋辞儿看着落在树上的湿痕，攥着书的手微微收紧，抬头面色露出惊诧的样子看着赵别。
赵别将书上的痕迹用拇指给擦了，将书给接了过去，声音有些暗哑地跟她道了些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赵别站定回头。
“你手里的银票。”
......
赵别挪回去两步将手里的银票递给了她，眼睛发涩，眼眶儿怕是红了。
秋辞儿将银票接了过去，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笑，什么都没有问。
赵别即便是沉潜刚克，此时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不露分毫的可笑、狼狈，离开的时候总觉得秋辞儿的笑实在是让人闹心的慌。
在赵别回去后肖赟下意识地瞅了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可谁知道却被赵别直接藏掖到了身后，这操作直接让肖赟心里闷了一下。
赵别将书册扔到自己的床上背对着他道：“这东西你先别动。”
“......我是那种人吗？”肖赟咬牙对着他的背影笑。
“我跟你又不熟，我怎么知道。”
......
肖赟就这么在他的身后站着，什么东西梗在嗓子里，但脑子就是一片空白，他是想说一句话将赵别噎死，但过儿那会儿，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没什么意思了。
赵别就这么坐在床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曲折，拿着书册的手支在膝盖上，床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似是刻意将自己遮挡的意思，让人最多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的下巴。
许是赵别进门时说话的声音有些沉也有些哑，让肖赟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对劲儿，就连那句“不熟”都是声线平的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发出来的。
“......你现在有银子吃饭吗？”
赵别顿了顿，拿着书册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没有。”
肖赟一边觉得现在是个回怼他的好机会，一边又没控制住脱口而出的话。
“那跟我吃饭去？”
他话说到这份上赵别都不知道搭理他，这样肖赟极其的窝火，不得不说除了他爹，赵别也算是第一个让他有脾气还发不出来的人。
“你他妈......”
“走！”
赵别将书册放下。
“......那、那就走呗。”
肖赟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赵别从床上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句难听的，照肖赟的想法他这样子就跟家里死人了似得。
“......赵别，你爹最近还好吧？”
“活的挺好的。”
“哦......”
赵别边提鞋边面无表情地反问他：“那你爹呢？”
“......滚！”
这学院内的公厨是靠北、带着“倚水楼”的字样的烫金旧匾，里面是被改造的整个的中堂，这里的堂厨也不一般，要说侍奉朝中臣子吃食得厨子可分为三种，一种是皇帝招待一定品级的进京官员的"天厨"，一种是宰相们办公地的"堂厨"，还有一种是不出席朝会的官吏在本部门内食用的"百司官厨"，而这咸阳宫官学院内的厨子便是“百司官厨”，虽说位列最次但也是从民间经塞选过的，味道自然是差不到哪儿去。
赵别胃不叼，虽不挑食但也并不是吃不出好坏，也不得不承认这南阳城里的皇权贵胄果真都是会享受的。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落在俩人身上的视线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俩人都没在意，肖赟引着赵别坐下，然手随手逮到俩人给了一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干笑着给俩人去打饭去了。
八样菜式，俩人来回跑了三趟，最后盘子落桌的时候落到赵别的手边儿，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嗑出了挺大的声响儿。
注意到的肖赟就这么吃着菜摇头晃脑地看着赵别，而赵别甚至都没有撩眼皮子抬头看那人一眼，只是拿起筷子就跟身边儿没人似得直接就吃了起来。
那人似乎就这么站在赵别的旁边儿，到最后终究是一句话都没吭出声地走了。
肖赟看着离开的那个男的，又扬着眉看向赵别，眼神有询问的意思。
赵别：“我从来都不欺负弱小。”
“......”
没走远的那人脚下直接一个踉跄。
肖赟夹着盘子里油滋滋的花生都点着头一脸正经地道：“怪不得我看你这么顺眼，我也是。”
“......”
旁边已经有人在狠戳盘子了，甚至有的深呼吸声隔着几张桌子都能传到他们俩人的耳朵里头。
赵别品尝着这公厨的菜品客观评价道：“这菜烧的确实不错。”
“还行吧，”肖赟跟他闲聊，“不过还挺便宜，听说一个月才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随便吃吗？”
“对。”
众人看着自己眼前千篇一律的两素一荤攥着筷子的手有些不受控制。
“那其他人倒是挺节俭的。”赵别继续跟他闲聊。
“确实。”
......
不到一会儿四周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这顿饭赵别吃的确实是不错，但他也该想着到哪儿去搞点儿银子去了，而除了去玉料场赌石他也实在是想不起别的挣钱的路子。
现在还没入夜，这南阳城的子时宵禁，跟院里禁止外出的时间倒是相同，这样看来今日的时间还算是充裕。
肖赟是从来没玩儿过这个，但闲的没事儿他自然是能出去就出去。
只是以前是别人跟着他，现在是他跟着赵别。
南阳城有三大原石场，离学院最近的在水刀街，规模是三者中最小的，玉石料子也大多是些散料，想小赌一下的大多会选这个地方。
赵别跟肖赟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这时候却是最为热闹的时候，晚上吃撑了出来遛弯儿的就占了挺大一份儿。
肖赟随便看着个小摊原石摊儿蹲下，拿起个皮色挺漂亮的在手里掂了两下，问赵别：“我觉得这个不错，你说呢？”
赵别还没开口那守着摊子的大爷便直接搭腔儿，“这皮色好啊！看这纹路，看这裂绺！出玉的话那种水少说也得是个冰种！”
肖赟将巴掌大的原石往手里撂了下，“真的啊？”
“啧！”大爷那叫一个热情，“这可是在从小麻胡弄过来的料子！那出玉出的，那可不能说是赌了！就五两银子，就是出个豆种也回本儿了不是！”
赵别就这么听着那大爷对着肖赟忽悠，走过去将他手里的原石给拿了，随便看了两眼。
“买吧！”
肖赟听赵别都这么说了直接就掏出了五两银子给了那大爷。
大爷也是热情，拿了黏着砂石的牛皮绳边跟肖赟唠嗑边给他开石头。
赵别在那堆原石中随便翻了翻边将视线落在了这大爷的手上。
“年轻人我跟你说，你来大爷这儿就对......对了......”
大爷看着磨出来的玉，手止不住地开始抖着。
“大爷还真是厉害。”肖赟这话说的是实打实的真诚。
“确实，”赵别接话，“而且看到起来确实是到了冰种的地步。”
这话一出一传十，十传百，里里外外地围了有好几层，个个垫脚够头地想要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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