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你不好奇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真杏反问道，她伸手摸着李俊昊的猫，猫咪皮毛光亮，身材微圆，此刻被撸得开心，还翻个身露出肚皮，撒娇般用头蹭着真杏抚摸它的手。

        河正宇轻声笑了，然后用一种诚恳的语气，略带讨好的说：“因为我很想告诉你，我对他说了什么。”

        男人似乎很擅长快速认错，一点都没有犹豫。

        真杏不得不承诺，比起河正宇之前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握全局的态度相比，现在的态度更让她受用，就如同一条猎犬终于被驯服，正伏低做小摇尾乞怜，渴望主人的一次抚摸。

        可是，她并不打算施舍这一点温情。

        狗只需要听话就好了，居然还敢奢求什么，企图用本该做的事情证明存在的意义，真是不知好歹。

        没有这条狗，该做的事情一样能做到。

        “我不需要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真杏用手指揉搓着猫咪的下巴，看着猫咪舒服的眯起眼睛，这才轻声笑了，带着一点宠溺的意味。对面的河正宇听到她的笑声，似有些嫉妒，也不明白她在做什么，语气有些卑微，“我说我与他是一样的人，然后就离开了。”

        最终，还是河正宇低下了头，希望通过自己做的事情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一点用都没有，那真杏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好狗……真乖……”真杏语调上扬，眯着眼睛望着面前乖巧的猫咪，手指轻轻勾着猫咪的下巴，猫咪舒服的轻叫了声“喵”。

        对面的男人呼吸一窒，已然明白这“狗”到底是谁，可他不然没生气，还压低了嗓音，对着电话恬不知耻的“汪”了一声。

        “你在哪？”

        “准备回家。”

        窗外阴雨密布，看着快要下雨了，春季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明明上午还很晴朗，这个时候就有大雨等待降临。

        真杏望着窗外的乌云，问道，“最近睡得怎么样？”

        “不太好，偶尔需要药物，但是只要有你在，梦也能自由些。”

        这就难办了，真杏蹙眉，手顺着猫咪的头往下一路抚摸到尾巴，连李俊昊都不能触碰的地方，可她却能肆无忌惮的玩耍，甚至握着尾巴揉玩，“只是偶尔需要药物的程度吗？”

        “一年之前，你可是让我连觉都睡不好呢。”

        一年前，他们经常厮混一整夜，那自然是睡不好，男人似乎是想到了，声音陡然沉了些，“是我的错，真杏——”

        “所以你为什么还能好好地入眠呢？”真杏打断了河正宇要说的话，不悦的斥责，“你这样我很不高兴。”

        “对不起……”河正宇有些紧张，声音也紧绷了起来。

        训狗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要让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做对了要奖励，做错了就要教育，偶尔使用激烈一点的方式也可以。

        “从现在开始，不要睡觉了，这是对你的惩罚。”真杏不悦的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河正宇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有些失落的垂下头，昨夜他没有利用药物睡了六个小时，虽然都是浅眠，但是比以往好太多了，可真杏却不太开心。

        几十岁的男人已然没有自我的灵魂，整个人都被真杏的言语操纵。

        河正宇无法想象，再次失去真杏会有多么痛苦，而这人生会有多乏味，哪怕他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心理医生干预，治疗一下对真杏的深层依赖，可……

        为什么要改变呢？河正宇不明白。

        假如病入膏肓，那就这样吧，难道这个世界很正常吗？

        青年时，母亲破产却不敢说出来，欠下巨额债务后不告而别。现在，六十多岁的父亲和二十代女子在一起，导致对方怀孕，自己即将有一个小四十岁的弟弟。

        河正宇真的不太明白，这个世界滑稽又搞笑，以光鲜亮丽的外表装点，可人内心的欲望却像个无底黑洞，不停地吞噬着灵魂，只剩下那一层漂亮的皮掩盖内在丑恶。

        这个世界就像是外表华丽的巨大精神病院，自己是病人，母亲和父亲也是，大家的症状不一样，却都再也无法治好了。

        哪怕治好了病，也不过是清醒着痛苦，感受灵魂破碎的每一分每一秒。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真杏，这个世界本该乏味到毫无留恋价值，现在好不容易再次找到了真杏，假如再度分开，那与揉碎灵魂有什么差别。

        那看不见的锁链早已束缚自己的命运与人生，此刻锁链变狗链又有什么差别，至少狗还有主人。

        看着手机屏幕上真杏的电话，河正宇揉了揉脸迫使自己清醒一点不要睡着，然后打开相册，望着真杏送给自己的那副画出神。

        黑色背景上，男人的瞳仁与眼泪是纯白，还有一处便是心脏，而男人的头顶却是一朵巨大的灰色花朵，整幅画都了无生机，没有其他多余的色彩。

        这张画是以河正宇过去的作品重新创作而成，如果说河正宇那副画是残留一丝希望的求救信号，那真杏送他的这幅画，就是毫无希望与色彩的死之咏叹。

        这仿佛昭示了他的命运。

        -

        灰色盒子里静静躺着一瓶香水，长方形的香水瓶除了黑色圆形瓶盖和正中间贴着正方形黑色图标，其他地方都是透明的。

        简洁的设计却因为黑白对比充满强烈的对比感，也因此与名字相得益彰。

        真杏看着香水的名字，眉毛轻轻扬起，仿佛不在意的把香水盒盖上，继续抚摸着身边的猫儿。

        李俊昊看出了她的不悦，立刻便坐到她身旁，试探性的问，“你不喜欢吗？”

        “没有，只是……”真杏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想笑，但语调听起来却不悦，“这不像你会买的香水。

        芦丹氏孤儿怨。

        这款香水灵感来源于灰烬，前调辛辣中后调带着一丝甜意，麝香、公丁香所带来的气息让它闻起来有一种酸甜的梅子气息，带着一点儿清新，又如其名灰烬，留香时间很长。

        真杏买过这款香水，自然对其特征了如指掌，可能李俊昊不知道，为了养猫，这款香水已经放在家里的柜子里很久了。

        也是因为了解，她才很清楚李俊昊不喜欢这类的香水，他因为养猫也很少喷香水，而且他用的都是浅淡温和型，更何况，一个养猫担心猫咪会对香水产生刺激反应的男人，又怎么会送女朋友一瓶前调辛辣刺激的香。

        果然，听到这句话以后，李俊昊有些讶异，沉默了一会，道，”这是祐荣送你的，说是回报上次你送的香水。“

        真杏闻言抬眸望向李俊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李俊昊见真杏满脸不悦，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解释道，“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他说上次照顾猫，你就一副很愧疚的模样，觉得告诉了你，你会想太多，觉得他这是还清你送礼物的事，但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感谢你送他退伍礼物。”

        “你们不说，我才更奇怪。”真杏嘟囔了一句，然后扑进李俊昊怀中，低声询问着这段时间在部队的事情。

        她靠着李俊昊的怀中，目光扫向那瓶孤儿怨，唇角轻轻上扬。

        孤儿怨只是它的译名之一，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孤女。

        只可惜李俊昊并没有从这瓶香水中感受到张祐荣那躁动的内心，他送礼物不过是借口。

        其实他只是在试探，李俊昊什么时候会去拿这瓶香水，了解李俊昊的休假时间罢了。

        男人的心思已经直接体现在了香水的名字之上。

        他在等待孤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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