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邓布利多总在晚饭前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有时他会带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有时候则是一些傲罗，比如金斯莱·沙克尔，或者说年轻的尼法朵拉·唐克斯。他很少会独自前来。这在小天狼星看来就是邓布利多想方设法地避免和他独处，聊上一些他们没办法避免的主角和人物。

        但他通常极力避免表现出来自己的不适。小天狼星想让自己看上去快活一些，因为不再四处流亡以及和孤独相伴，在自由的天空下畅快的呼吸——这都是些讽刺的狗屎。他如今只能闻到狐媚子和灰尘的味道。都怪克利切这个懒惰的小精灵，格里莫广场12号至今都让人难以容忍。

        邓布利多顺着走廊走上来。小天狼星坐在餐桌上，身边是比尔和查理，莫莉在厨房里忙活。他们能听见邓布利多轻快的脚步声，还有一个拖沓粘稠，令人讨厌的声音。

        当然，那个陌生人正拉着调子呢。

        “我不确定这个地方能不能住人。校长先生。”脚步声转了个弯，来人的袍角在拐弯处飘荡。西弗勒斯·斯内普错开一个半步，走在邓布利多身后，在看到餐厅里的样子之后停住了脚步，阴沉的脸一半遮在阴影里一半在昏暗的光线里飘荡。

        “——当然啦，家畜排除在外。”斯内普拉着丝的憎恨眼神落在小天狼星身上。

        小天狼星出其意料地没打算搭理他。因为今天早晨由海德薇送来的吼叫信极大地打击到了他的情绪。他决定耳不听为净。

        “这可不太公正。斯内普教授。”比尔打着哈哈站起身子，挪动屁股离小天狼星更近一点，给他们让位置，“我和查理都住在这里，和小天狼星一起。”

        斯内普不接受比尔的暖场，看上去也冷淡地多：“不必叫我教授。”

        “好吧。”但是比尔也不是很愿意喊他的教名，于是他耸耸肩，“可能是霍格沃兹带来的后遗症。”

        性格更憨厚老实的查理决定一言不发。他看了看表情难懂的小天狼星，摆出了和他一样的神情。邓布利多则似乎终于有了老年的迹象，一副自己耳背的架势，交叉着手指左右转头，仔细打量着依然肮脏的格里莫广场12号。

        五个人尴尬的气氛在莫莉端上的晚饭下被拯救——值得一提的还有下班来探望妻子的亚瑟·韦斯莱。他和他的大儿子善意地调动餐桌上的气氛，其他人都友善地加入了他们，除了两个都阴沉不语的仇敌。

        这几天的格里莫广场12号，即使偶尔有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参与，也通常是热热闹闹而且欢声笑语的。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可恶的住宅带来一丝令人欣喜的光亮而努力，或许除了小天狼星，但是所有人都迅速而且一致地原谅了他的阴沉，喜怒无常和往往不参与合作（我们通常都直接排除西弗勒斯）。讨厌的怜悯，但是没什么不好的。小天狼星想。但有时候他依然会纠结于这样的想法：他们是因为自己的13年阿兹卡班经历，还是对自己失败的恋情略有耳闻？这个疑问让他总有些不适，但是一如他最近所做的一切，忘记这个问题，思考些别的。

        小天狼星喜欢莱姆斯在的时候，或者是米勒娃（他喜欢不用叫她麦格教授的时候）。莱姆斯当然是他最好的伙伴，除了他有时候会带着让他心虚的神情提起黛西的名字。他和查理可以下一副巫师棋，查理和他臭的旗鼓相当，居然还真的可以玩起来。莱姆斯和比尔一起玩，小天狼星觉得他们就像是一个老派的父亲和他狡猾的年轻儿子，两人在新潮和老派的方式里争执不休，最终决定用输赢来判定想法的正误。

        尼法朵拉·唐克斯是他的外甥女。小天狼星通过唐克斯知道她的母亲安多米达的近况。两个被布莱克家族抹去名字的同辈人，他有点欣喜，接着又厌恶自己的欣喜。

        他们——唐克斯，米勒娃，莱姆斯，沙克尔——今天不参与晚餐，其实都是哈利的责任。

        早上他们一起翘掉了早餐（米勒娃和沙克尔已经去上班了），站在稍微整洁一些的客厅里闲聊。猫头鹰啄着玻璃的声音。唐克斯走过去把猫头鹰放进来，小天狼星注意到那是只漂亮的雪白猫头鹰，嘴里叼着封红色的信，它还在滋滋地冒着烟呢。

        唐克斯取下了那封信：“这是你的，小天狼星。落款是哈利呢。”她向小天狼星走过来，显然注意到那是封吼叫信，“哈利为什么要给你写一封吼叫信？”

        小天狼星的第一反应是后退。接着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逃得过吼叫信的无差别攻击（有时候他真讨厌魔法世界），他只能用召唤咒把吼叫信从唐克斯手里抢过来，然后挤开莱姆斯和查理往楼上飞奔。

        不幸的是，它已经接近极限。

        莱姆斯的表情就像是看到莉莉扇了詹姆一巴掌，他试图拽着唐克斯和韦斯莱兄弟一起离开。小天狼星一边奔跑一边感谢梅林自己有这么一个好朋友的。但是祈祷和感谢都没有派上用场，梅林的三角裤在空中冒着烟爆炸了。好吧，他的意思是，吼叫信爆发了，它没办法等小天狼星奔上四楼甩上自己房间的门再念一个静音咒。

        他的耻辱。

        小天狼星僵在那儿。左脚踏在半截台阶上，右脚悬空。他觉得自己脸颊上的肌肉在发抖，最后已经麻木。他听着自己的教子尖叫着推荐自己去一所伦敦的麻瓜医院，让自己去看看外科内科随便哪里，只要把坏掉的脑子治好就行。

        他几乎已经想要动身了，就算是张大嘴巴坐在那些穿白大褂的麻瓜疯子面前，他也不愿意浑身疼痛地站在半截台阶上，听着自己的罗曼蒂克失败史用环绕音在360度旋转。布莱克夫人也被吵醒了，她和哈利一起尖叫起来，听起来真相似——他们会有相似的可能性吗？

        哈利——现在他要叫他波特——波特的语句里有个名字在不停的重复：黛西，黛西说，黛西觉得，黛西难过，黛西走了，黛西走了，黛西走了。

        黛西黛西黛西黛西

        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波特的最后一句话命令他立刻去法国找到黛西，挽回她，和她道歉。

        门都没有。小天狼星在半截台阶上转过身，强迫自己直视莱姆斯的表情。莱姆斯也赞同波特的观点，梅林在上，他们必须现在就割袍断义。他还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呢，至少现在没有。

        他们跑的真快。比尔和查理也找借口出了门。于是格里莫广场12号只剩下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人，阴沉地呼吸着充满灰尘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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