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纪青
嘭！
两个沙袋被纪青甩在地上，洞穿厚厚的砂石。
“我的怪力又出现了！”
低头，胸膛果然浮现三朵淡蓝小花！
为了熬练力气，堂妹纪芯为他缝制四个沙袋，每个五公斤，绑在四肢。
对于纪青这样刚接触修炼的人来说，无疑非常吃力。
纪青感觉胳膊有点抬不起来，只好先解下两个，没想到身上怪力突然涌出，将沙袋掷入泥土。
不过纪青从小到大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便姑且当它是自己的穿越福利。
而且是非常鸡肋的那种。
只有在极端愤怒……或者疲惫的状态下，怪力偶尔，会伴随着三朵淡蓝小花出现。
比如。
三岁被妹妹抢奶喝，他……愤怒了一下午。
五岁被大孩子弹吉吉，他将对方一肢生生扯下。
而且怪力维持时间不稳定，可能一刹间，可能一刻钟，并不能当作常规手段。
“今天有碎叶城的教头来讲授，去听一听。”
纪青双掌骨节粗大，手指修长，轻易把泥里的沙袋抠出。
两个破烂沙袋丢在道旁树，纪青从居所附近的小树林，一直往山谷外走。
“开讲了。”
当纪青来到演武场的时候，军汉们已经将一个擂台围城好几圈。
擂台上是个白色须发的老人，穿着黑色练功袍，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这便是碎叶城的总教头章中伦，军中最老的贯穴关武者。
“今日，老夫便给你们讲讲，武相与法相之说，给你们开开眼界！”
纪青用力往里面挤。
“在讲之前，须让你们知道，传说中，天下妖物们的先祖都是天外来客，他们千方百计寻找穹途之门，欲行祸乱之事。”
“天下圣尊们，有通天彻地之能，他们回到过去，驰往未来，镇守乾元历史重要时间节点，阻挡妖物窥伺穹途之门。”
章中伦见众军汉目露惊奇，甚是满意的地抚着长须。
他当初听说的样的秘闻，何尝不是震撼非凡。
“先说法相。身具法相者，无论是我人族，还是妖族都极其稀有，此乃五行风雷，以及剑弓刀兵等奥妙上的天赋才情。妖族不能获得兵器法相，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五行风雷类法相，比我人族少上许多！”
“而武相，属于法相分支，更是我乾离大陆人族独有。受上天钟爱，武道修行较常人顺畅许多，修炼到先天，更是水到渠成。即使天资所限，无法继续突破，但有武相相助，也不虞境界跌落。”
那些围着擂台的军汉，各个面露羡艳。
入军第一天，他们都是接受过检验，确认没有武相之人。
不然的话，当时就会有其他安排，被接引到斩妖司去。
斩妖司不归朝廷管束，反而包括他们隋国在内的八个国家，都要配合其行事。
若能进入，从此衣食无忧，秘籍堆积如山，待遇比军中好无数倍。
“不过你们也无需担心，即使没有武相，勤加修炼，也能修炼到先天境界，寿命延长数十载，即便日后境界跌落也值了。”
“现在，老夫便跟你们细细精讲排云掌。”
众人见章中伦拿出一本小册子要开讲，便可惜地散去。
排云掌这种普通货色，有什么好讲，这老头白领俸禄，可恨！
“还要去值夜，走了！”
纪青也随大多数人离开演武场，那章中伦自己就曾是个先天超凡，即便境界掉落，也增了寿元，随便在哪个地方待着，不干事都能混到一个要职。
这老头小日子惬意得很，讲废话时，谁要跟他耗？
“过两日便要随军出发剿匪。”
“引气决练得没头绪，打法也没学会一招半式，恐怕难以自保，我若身死，这纪家大概就真覆灭了……”
十年来，纪家在状元家主经营下，隐隐成为隋国第一富。
可谁曾想，纪青十一岁时，纪家在朝廷扶龙斗争败下阵来。
作为太子头马，纪家上下整个府邸被抄家。
除了家主纪嬴沦为阶下囚外，纪家上下尽皆被打散流放各处。
纪青便是被流放到隋国北部边境碎叶城，一处近乎废弃的铁心矿上。
也正是来到此处，纪青穿越乾离大陆十一年来，才知道这是个有内力真气这些传说中的东西。
只能说，这个隋国禁武太严重了，消息封锁太死。
纪青现在才知道生活了十一年的世界竟然有妖怪。
既然从文之路断去，而且也失去了意义，这辈子只有追寻武道巅峰，见见这天高海阔！
今晚，将会是纪青第一次，在铁心矿场值夜。
“此时起点太低，只能时刻想方法变强。”
否则，哪天随军侦查妖类，或是清缴匪患，纪青无一技之长，便是铁炮灰。
纪青计划赶紧提升实力后，便可打军中擂台赚钱，购买妖血丹。
武者有三境界——
血肉关。
筋骨关。
贯穴关。
通常在妖血丹的刺激下，武夫们能快速达到武者第一境，血肉关。
丹田便会凝聚第一朵花。
“为什么，我的筋脉运劲就是不对呢！”
“明明他们每个人都能修行的啊！”
纪青想到此处，总要垮起批脸。
朝廷对民间控武严重，却在边境推行引气决，引气决里附带排云掌，金钟功两种武学秘籍。
只要修炼有成，便会被朝廷，推荐给斩妖司，完成数额任务。
成为武者，这是纪青目前看来，脱离罪籍的唯一希望。
有时候纪青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是穿越而来的缘故。
沾上了“天外”二字，资质上不受天道待见。
功法修炼说来简单。
一者讲究运劲方式，学会了打人有力。
二者讲究意境领悟，通透了杀人无形。
按理说修炼一段时间，普通人就算不能把握武学中最难的意境，也该懂一些粗浅的筋脉运劲方式。
纪青却相反，两种功法的意境在他脑海中栩栩如生，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信。
可关于筋脉运劲方式，他却一窍不通。
这该说他天赋高，还是资质愚钝？
都是人呀，为啥我不行！
半里外。
驻军哨所门口的积雪，一层覆着一层。
“可惜，这个冬天竟没有黑角兽潮袭击！”
“不然的话，驻军精力分散，我吃些人，就不会被关注。”
“不过此夜沙暴将至，些许小动静会被盖住的。”
一个身穿城守服的老头，蜷缩在墙角，眼神阴鹫，喃喃自语。
远远地，老卫兵看到一道清瘦身影缓步跑来，于是站起身，将干柴上架着烘烤的水壶拿开。
旧水壶手柄部分早已脱落，替代它的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铁丝，相当烫手。
在交接人来到前，老头伸出血红绒毛肉掌，将炽热的壶身拿起，直接倾倒在一个铁皮箱上，液体殷红！
“老陈头，换班了！”
纪青并没看到这一幕，进入哨所便向老卫兵打招呼。
“青少爷晚上注意安全。”老陈头咧开满嘴大黄牙，收起铁皮箱，将值夜的哨棒递给清瘦少年，一脸微笑看着他。
任谁能看出，刚才嘴中说要食人，且面容阴霾的，是这个和善老人！
火光下，少年细腻的皮肤白里透红，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一套明显不合身的破旧守卫服，彰示了主人此刻的状况不甚好过。
“纪府已被抄家，还哪来的少爷，老陈头你直接叫我纪青！”
纪青接过哨棒，便坐下烤火。
“给，我画的图纸。”纪青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粗布，“付钱。”
这老头是纪青被流放途中，认识的人里，对他说话最好听的一个。
但免费是不可能免费的。
老陈头忙掏出五十文递去，仍笑得一脸慈祥。
“呵。”纪青把铜钱揣兜里，“明天不用吃黑馒头了。”
纪青望着老陈头远去的背影，摇头：“也太谨慎小心了点，还要我去打听哪些屋舍是武者休寝的，画出给他，说以后要注意避免冲撞。”
“都这把年纪了，谁会去为难一个老头。”
“不过老陈头这家伙，比我的家仆还愿意搭理我，图啥？”
纪青年纪小，暂时不用下矿干活，被安排入军营。
被流放此处铁心矿的纪府人，数二十。
除纪青、堂哥纪淮、堂妹纪芯外，其余十七人原先是纪家的家仆。
与纪青三兄妹设想中，会受家仆关照不同。
家仆们反而认为他们这番遭遇，是受了纪家的牵连，所以一路上没少刁难欺辱他们的三个“前少主”。
一路皮鞭加白眼，三人这段时间过得苦不堪言。
“待我习武有成，要这些恶仆好看！”
纪青掏出怀中一本小册子，研读起来。
封面赫然写着“基础引气决”几个烫金大字。
隋国建国四百年，虽行禁武令，但传闻其身后还有一个无比庞大的宗门势力。
斩妖司正是那宗门势力的下属机构。
隋国作为下属国，有义务，为斩妖司输送武道人才，每年都需要完成一定的数额。
所以，像纪青这样被流放充军的罪民，只要在十六岁之前达到体生内气，劲力如潮的武者境界，就能被朝廷解除罪籍，推荐去斩妖司。
纪青蹲坐在火堆旁，边读书，边托举着沙袋熬练力气。
忽然。
一阵大风骤然袭来，卷起一股砂石，将火苗熄灭！
被野雾笼罩的老陈头，行走中身影突然一僵，栽倒在地。
当他再站立，每一个动作都极不协调，身形缓缓膨大，令他有些不适应。
老陈头使劲嗅了嗅空气，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贪婪地望向兵营方向。
铁皮箱流淌的殷红被痛饮而尽，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
纸中稚嫩笔画，勾勒出武者的休寝之地。
“桀桀！小崽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先灭口吧！”
枯皱脸庞咧开笑容，利齿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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