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章 接王妃回府

宁明翠皱了皱眉头，朝着江缇低声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江缇摇了摇头，她左手摩挲了一下茶杯的杯沿，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些什么，只是隐晦地说了一句：“且等查清楚再说，阿缇不好妄加断言。”

        一旁的红袖和红玉一左一右地站在江缇的身后，闭口不提刚才的所见所闻。红玉不如红袖稳重，衣袖下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宁明翠见江缇不愿再提此事，也不勉强，她微微一笑，只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与江缇聊起了家长里短的琐事，江缇在一旁乖巧地坐着，一边认真地应承着宁明翠的话。

        突然，宁明翠话锋一转，她瞧着江缇神态自然放松，开口问起了宁王府的情况，江缇一愣，她知道阿娘还没有对顾以棠的放心。

        “阿缇，宁王殿下性子冷，你可不能娇纵，阿娘一直惯着你，在宁王殿下面前，小事能忍则忍。”宁明翠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边观察着江缇的神情。

        江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是心里总归是开心：“阿缇知道的，阿娘放心。”

        这是，顾以棠从前厅走了进来，他脸上你就是万年不变的表情，那双眼眸波澜不惊，江缇抬头看到顾以棠向她走进，身体比脑子更先一步向后不太明显地缩了缩。

        只是这样微小的动作哪怕是被江缇掩饰了也依旧没有逃过顾以棠的眼睛，他垂下眼帘，收敛了自己眼里的冷漠和对江缇的不喜，只是静默在一边。

        倒是宁明翠远远地瞧见了走过来的顾以棠，话题就自然地停止了，等到顾以棠走进来，宁明翠整了整衣裳，朝着顾以棠行了大礼，江缇叹了口气，也顺从地行了礼，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妾身见过宁王殿下。”

        “无妨，不必多礼，本王是来接王妃回府的。”顾以棠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有些不屑，随意挥了挥衣袖示意两人起身来。

        桌上的两盏茶已经凉透了，红木的案桌上是用青花瓷瓶装着的娇花，开的艳丽而灿烂，人走茶凉后，显的如此冷清孤独

        “望王爷海涵，阿缇从小娇纵惯了，不听王爷管教还望王爷能宽恕些。”宁明翠顿了顿，一时间觉得时辰过得太快了，已经到了离开的日子，她瞧着自己孩子消瘦的小脸，又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阿娘……”江缇站在原地，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只觉得心里酸涩极了，一双柔夷被宁明翠握着，只见着一向沉稳地宁明翠也红了眼眶，注视着江缇，眼里满满的疼爱和担忧，她整理了一会儿情绪，只是道：“阿缇以后在王府要小心些，不比家里，没了阿娘，若是有委屈也可以和娘说，阿娘虽然这几年身子不大如以前了，但是为阿缇做主还是能做到的。”

        顾以棠没有插嘴，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瞧着这互相抹眼泪的母女，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明翠一路随着江缇和顾以棠到大门口，依依不舍地握着江缇的手不放，江缇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心里不禁暖的一塌糊涂，她孤身一人在这异界，没有朋友抑没有爱人，这份令她悸动的母爱让江缇差点掉了眼泪，最后只能在红袖和红玉的劝阻下被扶上了马车。

        天色渐晚，街道上倒是热闹了起来，小贩的叫卖声响亮而悠长。随着马车夫的一声令下，健壮的马匹迈开了步子，江缇只能见着宁明翠的脸庞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下有些不舍。

        “王妃可是觉得外头的风景秀丽，迟迟不愿意垂下帘子。”顾以棠瞧着江缇微红地眼眶，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显得越发明显，倒是惹人怜爱，只可惜顾以棠并不解这眼前的美人风情，反而更加鄙夷了起来。

        “江缇，你倒是会告状，以为重回了永昌侯的势力便能让本王奈何不了你吗？”顾以棠心里想着方才宁明翠的一番话，自以为是江缇去告了状。

        江缇只觉得眉心有些眩晕，她实在是疲于应付顾以棠阴晴不定的性格了，便任由他发作了。

        瞧见江缇闭眼假寐无视自己的话，顾以棠更是怒火中烧，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是瞧不起他，是了，那股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江缇，瞧不起他！

        “不论王爷信否，妾身一直以来恪守本分，从未说过王爷的半点不是，如今，如今阿缇不过是许久未见阿娘心生了女儿家的愁绪，王爷怎可如此不讲道理！”江缇直觉顾以棠动了真火，便不再保持沉默，她攥紧了袖子，憋红了眼眶，起初还算冷静，说到后面，竟渐渐抽噎了起来，刚刚哭过的眼眶还肿着，如今又开始掉了眼泪。

        顾以棠别过头，没有回话，似乎对江缇的哭泣毫不动容，却自己也无法控制地降下火气，言语生硬地问道：“那你是为何单独支开刘嬷嬷来？”

        “妾身不过是想与阿娘聊着体己话，阿娘只是人手不够，顺便差遣了嬷嬷去做件小事罢了，若是王爷不信，妾身自然毫无办法。”说着，又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瞧着可怜极了，连外头的车夫都不禁为宁王妃难过。

        顾以棠烦躁地闭上眼，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只是他心里的那些过去，又一阵一阵，仿佛是海浪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脑海里的记忆深处涌去。

        江缇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擦着眼泪，她轻轻瞟了一眼身旁的顾以棠，见他闭眼休息后，才长呼了一口气，将手绢叠好，挪了挪身子，离顾以棠又远了几分，靠在车厢的一侧发呆。

        一时间车厢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两人缱绻的呼吸声，这相貌气质皆是十分出色的两人看起来十分的相配，只是此时的他们一个坐在最西侧，一个靠在最东侧，看起来并不和谐。

        黄昏的余光挥洒在地上，挂在马车四角的银铃叮铃铃地响彻在悠长的街道里，陡峭的檐角躲在了阴影里，被残阳残忍地划分出温暖的世界，沿青苍的高墙，一个男人艰难地倒在了狭窄又阴暗的小巷深处，他的血迹沿着小巷滴了一路，沾染在墙上，寂静的空间回荡着男人艰难而痛苦的气息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男人撑不住了，他的身体跌落在了墙角，彻底昏了过去。

        江缇闲的没事做，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剧情的回忆，她记得江缇参加完永昌侯府的宴会的时候，江如月与顾以深见了一面，而且彼时的顾以深身负重伤被江如月遇见，江如月便好心救了眼前重伤昏迷的男子而这一次的见面，更是江如月和顾以深两人情定一生的重要基础。

        且从今日偷听到的这番话，可见江如月心肠之歹毒，便不是什么好人，江缇叹了口气，如今自己都是性命不保受制于人，若是江如月此时真与顾以深相遇了，那扳倒江如月的希望怕是更加渺茫了吧。

        等等！顾以深！对了。若是她抢在江如月前面救下他，那么打败江如月的几率便多了几分，如今她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江缇了，那么一切都是可能改变的，想到这，江缇就坐不住了，她从放空的状态里脱离，心里万分焦急只怕自己没有赶在江如月前面找到顾以深。

        “那个，王爷？”江缇偷偷瞄了瞄在一旁休憩的顾以棠，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讨好。

        “嗯？”顾以棠缓缓地睁开眼，他转头注视着一旁端坐着的江缇，方才的那一段路里，顾以棠居然真的睡着了，睡地意外的安稳，声音是浓浓的沙哑的慵懒的语调。

        他伸手掀开身旁的卷帘，余晖倾泻在他的脸上，将他原本深色的眼眸照耀地温和柔软了起来。修长的睫羽承接着光线，在他的下眼睑出筛下了一片阴影，车厢内的尘埃被夕阳掩映出纷杂的样子，直直地停在了他的衣袍下摆处，形成了一个光暗的空间分割。

        车轮咕噜咕噜地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交杂着马车身上悬挂着的铃铛脆响，江缇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对她没有防备和敌意，仿佛非常随意和自在，吓得江缇不自觉地向后躲了躲，小声提议道：“我想下去走走，我，我想去逛逛……可以吗？”

        顾以棠懒懒地睨了她一眼，车厢里点了一支香，袅袅地升起了白烟，他混乱了一会儿，随后才惊觉自己的状态，立即收敛自己的神态。

        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连声音都变了，又是那种冷漠而蔑视的语调：“仅此而已？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不知道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逛闹市？”

        “我……我……”江缇愣了愣，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能找到什么借口，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无法相信她的说辞，怎么办呢……时间已经越来越久了，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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