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赵家
想要稳住苏璃就要稳住刘婆子，稳住陈宁，他紧忙扯了个慌，道：“我没赌钱，真没赌。
我是听说这几日不止有野猪伤人，其他猎户还在山上碰到了狼群，就离驼山村不远处游荡。
我没出息，前些年龄小不知事，跟着那些个浑人做了许多坏事，如今我想抽身，他们却不肯放人。
黄老大那人，在衙门有些门路，不然赌场也不会开得这么久也没人查，报官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我好一番苦求那赌场的黄老大才肯松口放我离去。
不过他有条件，他的闺女想要狼皮，只要我弄来一二张的，他就放了我。”
刘婆子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不是赌钱就好，抹了抹眼泪说道：“这也不是什么丑事，你一心想改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一开始不早说开了，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气散了！”
“吓煞我了。”张母也有些庆幸，不是做了恶事就好，同时很是欣慰，她的儿子终于想通了。
张鼎这才讷讷道：“我没想到这么多。
我是怕你们不同意我去，拦着我。
我跟其他猎户相约，等着晚上跟着他们山上查看，今晚就走。
没个三两日只怕回不来，我娘和媳妇在家，我不放心，这才想托爹娘照看。
我攒下的银子都给了阿宁，不会白吃白住的！”
“这叫什么话，我自己的闺女怎么叫白吃白住，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啊，这太危险了，狼皮的事儿我们再想想办法，能不涉险最好。”刘婆子不同意，张母和陈宁也不想让他去。
“是这个理儿，相识的那些猎户，谁家有狼皮，咱们跟他买来，只要你真心想改，钱的事儿咱们两家凑一凑，总比上山瞎捣鼓强啊，一个不小心可是要丢命的。”陈老爹说道。
“顶好的狼皮没有一二百两买不到，这么大笔银子谁家肯借？”张鼎继续劝道，“那几个猎户都是我爹生前的好友，本事不小，人多一块去，不打紧。”
“累死能行马，淹死会水人。那可是狼啊，成群地走动，纵是十个百个老猎户跟着去，我也不放心啊。”张母哭道。
“娘，这是都是因果报应，若不是我误入歧途，如今也不用拼命了。是好是歹都是我的命数，我认了。
我想改，真不想再继续过那提心吊胆、刀尖舔血的日子了，你们跟着受累，我看着也不好受。”
见张鼎如此坚持，张母等人只好同意。
马氏在家亲耳听了张家人与二老的谈话，心里恨得不行，傍晚等陈瑞犁地回家后忍不住把这事儿跟他说了，末了来一句，“我就说这二姑爷咋成天往咱家跑，原来是想让咱家替他让婆娘老母呢！
我呸！那几只野禽能卖几个钱，这谁放在眼里？
这汗毛般大小的好处就想让我们家帮养着他那一大家子？这不能够！
你爹娘眼皮子也真够浅的，要是他们提起这事儿，你可不能答应二姑姐回来住着！
要不然我就带着你儿子跳河，死给你看！”
陈瑞拉了一天的犁，躺在炕上两眼一闭，累得直打呼，没听清马氏说啥，一通点头胡乱应了，“是是是，好好好，知道了。不答应……”
夜晚的川桐岭有些安静,白日里叫嚣的蝉声早已匿影藏形,只留下几声鸟的呜咽声。
碧雾蒙蒙，参天古树，漫路荒藤，在黯淡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
张鼎循着踪迹来到一洞口，一路崎岖难走，那洞口怪石磊叠，只见里头隐隐透出火光，门口还有几十名黑衣护卫守着。
他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匿，隐秘埋伏是他前世的看家本领，不说像这般黑漆的夜晚，就是大天白日他也有信心藏好不被发现。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璃等陈家人入睡后，也偷偷跟了来。起身时四丫还醒了，她只好说自己肚子不舒服，上茅厕去，这才脱身。
缚灵草教了她一句口诀秘法，她尝试了几次后掌握了精髓，当即运用，很快就跟上了张鼎。
在缚灵草的指引下，隐匿踪影，悄悄跟在他身后也到洞口，就在不远处学着样儿躲藏起来。
“怎么来了这么个地方，哪有野狼群，人倒是不少，看来你说得对，他果然在说谎！这深山野岭，入了夜依旧灯火通明，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苏璃疑惑道，张鼎这身手看着可不像普通的猎户啊。
“小的也看不懂这张鼎，他身法怪异，武力在人族里算是高的，根本不是一般人。
我功力尚浅，不能探出洞内虚实，璃爹，你五感灵敏非凡，可能探出这洞里有几人？”
“洞门外就有二三十人了，洞里也有一二百人，听着声音，像是在挖东西，这山怕是都要被挖空了，这山里难道有什么宝贝不成？”苏璃想到此便两眼发光。
缚灵草不知其中跷蹊，提议她暂时按兵不动，以苏璃现在的功力不能制住如此多的护卫，加上自己最多能放倒一二十个，再多就不能了。
苏璃要防着张鼎，还要观察洞内的情况，不一会就有些倦了，嘟囔着要走，回家睡觉去。
缚灵草又拿出狼皮诱惑她：“那可都是银子啊！”
苏璃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咬咬牙还是忍了，一藏就两个时辰。
到了后半夜，只见一个紫衣女子带两侍女到了洞口，那侍从上前递上一块令牌，自报家门：“劳小哥通报，岁星宫薛宫正特来拜访赵二公子、赵四公子。”
薛宫正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她知道京城赵家的两位少爷常游历南水县，这几日暗地探查过二人的踪迹，发现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南水县隶下的南河镇逗留。
如今自己流落至此，功力尽失，只能求助赵家的势力恢复功力。
她母亲信中提到，赵家的大房的二公子赵诚游、四公子赵诚润；二房的大公子赵诚溯，都在南水县，放眼泰州，只有赵家的人能帮自己了。
那护卫接过令牌见确实是岁星宫，便恭敬道：“请薛大人在此静候，小的前去禀告。”
说罢立即往洞内走去，洞内顶高千丈，顶上有一天洞，名为“神仙洞”，传说是天宫仙娥驾云经过，头上一根金钗跌落，落在这山顶，凿穿了一个大洞。
月光从那洞口倾泻而下，融融月光，朦胧氤氲，宛如薄薄轻纱。
入门不远处就是断崖，只有一条开凿出来的隘路能进出。
向下望去，崖下烟霞漫漫深不见底，悬崖崖壁依附着藤蔓青苔，青碧苍郁；崖底幽邃处似有“呜呜呼呼”的风声传来，月色绕青壁，祥光瑞气透体。
那侍卫从隘路进，走了大概四五百米，便又能见一洞口，这洞内有一块空地异常平坦，人头攒动，几百个大汉在向着山洞深处挖掘，又有几十壮汉往外搬运泥土岩石。
那空地就是挖空铺平而来，空地上摆着桌椅，备有瓜果茶水，端座着三名华衣男子，个个举止气度不凡。
此时正有一位管事向三人汇报事宜：“回二少爷，今日又有三个劳力被岩石砸了，或是断了腿，或是伤了手，这些人怕是不能再用了。”
“这样的小事也来回我？给上几两银子，赶回家去；只是有一点，不许他们将这里的事儿说出去，否则他们一家子都别想活着！”其中一名男子漠然道，脸上漫不经心，正是赵家二公子赵诚游。
管事不再多问，躬身退下。
“何不将他们都杀了，此等大事若是泄露出去，对赵家不利。”四公子赵诚润提议，像是在讨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赵诚游心中已有打算，他说道：“他们都是在籍的农户，每月都要死几人，官府不可能不管，有人报案，追查起来只怕会更麻烦。
我们是借着游历的名义到泰州来，这是泰王的封地，赵家在此根基甚浅，不宜大动干戈，大肆买人杀人做不得。
如今还没有涉及要紧的事，倒不必起杀心，犯不着为了几条人命惹麻烦。
等挖到了东西，就全交与家仆来做，或是通过这些年在此结交相识的乡绅买些罪奴来做。
这些人死不死的不会有人追查。”
“还是二哥思虑周到。”赵诚润道。
赵诚游忽而又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少年问道：“你爹已有半月没来，如今在忙些什么？倒苦了你了，年纪轻轻到这贫瘠之地来。
不过这几日我看你行事，比你爹稳重，是个坐得住的。”
一旁的少年并不是薛宫正所知道的赵诚溯，而是二房一脉的孙辈，赵诚溯的小儿子，名唤赵裕龙。
赵裕龙恭敬答道：“老爷子近日认识了一个老神棍，着了魔似的终日只知打坐修炼，两位叔叔不必管他，咱们自管自在就是了。”
赵诚游听了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赵诚润倒是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那护卫上前来报：“禀二公子、四公子，孙少爷，洞外来了一名女子，乃岁星宫的宫正，特来求见二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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