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九王府
十天的时间只在弹指一挥间。家欢从一开始可以看见真人的皇帝皇后的兴奋，变成了战战兢兢地在当今皇帝和皇后的面前表演了规定动作。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宇文辉和花太郎都不禁在心里为家欢的表现喝彩。
哪知表演完，皇后突然让身边的嬷嬷拿出针线和茶具让家欢试试用法。结果可想而知，家欢捏弯了手中的银针，针线愣是没有穿进去。茶叶倒是泡了，还真就是开水泡茶。宇文辉恨不能冲上去推开她，自己来。末了，帝后两位倒是和和气气走了，也未对家欢的考评给出任何结果。
这就让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宇文辉回去胡乱扒拉了一口饭，花太郎安慰了家欢几句，实际上自己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家欢自己则糊里糊涂，索性不想。
今夜，注定了许多人不眠。
皇宫的夜晚，清风徐徐，眉月疏星，皇帝与皇后在寝宫中说着私房话。皇帝与皇后感情甚笃，二人年少夫妻，相依相伴，既是灵魂伴侣，又是事业上的伙伴，二人相互成长，一路上风雨晴空都携手而来。幼时浓浓地爱意如今被时间熬得更加醇香。
如今站上了至高无上的帝位，即便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见惯了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他依旧相信皇后。而皇后，也如此。
“二郎，为何你要将暗卫营的那个小丫头赏赐给朱雀？而且还弄这么大阵仗。那丫头虽然不错，可也不是多么拔尖或者无法取代。”今天皇帝特地召了那丫头过来面前表演，看得出那孩子底子还不错，这几日他们暗卫营必定单独给她开了小灶，可是似乎也不足让他这么大肆张扬地将她赏给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
“而且，你还让她当朱雀的贴身侍女。”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她，女工针黹不会，斟茶递水不熟，以后怎么照顾他啊？”
“侍奉这些的，他宫中要多少有多少，这孩子，能让我们的朱雀真正开心。”皇帝笑道：“这种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也没想着真要她去护他的周全。”
“这？”皇后看着他，眼中写满了疑问。
皇帝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慰着：“哎，你我都知道，历来这皇位上都是要沾染上些鲜血的，也明白这位子要付出多少代价。我们的青鸾，他的命运自出生便早已注定，这辈子与各种斗争是分不开了。凤儿这几年也逐渐不甘为臣，但愿我的敲打，他可以看得到，看得明。可是我们的朱雀，他却一直都是个不争不抢，心地纯良的孩子，也是我们两个真正一手带大的孩子，对于他，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喜乐，做个富贵风雅的小王爷。”
“二郎，我岂不知你？”皇后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朱雀，能够一生平凡、一生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是以，我更不能明白，为何你要大张旗鼓地将一个暗卫营的女子送去给他做贴身侍女？这样岂不张扬？”
皇帝听到那个女子，似乎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道：“这个孩子神经大条，性格十分欢脱，很适合朱雀。”
见皇后的表情，便将那日的事情向皇后娓娓道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皇帝让朱雀陪着自己在御花园中散步，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很是欢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处。走了半日也有些累了，于是走到了一个亭子里休息。
这时候，便看见不远的树上有个人影。李公公正欲叫人，被皇帝拦住了。皇帝自年少时便在军营历练，身手非凡，半生戎马，屡立战功，至今仍有不少战役、战术广为传颂。如今当了皇帝，有时候也会怀念沙场上的峥嵘岁月，只是碍于皇帝的身份，不少事情已经不能再由着自己。
现在见到御花园中居然有这么一个人，说是刺客吧，这心也太大了，而且水平还这么差！说是宫里的其他什么人吧，还真是没有规矩，但是他这没规矩的水平挺高，就是让人看着觉得特别好玩。
皇帝顿时玩心大起，拉着自己的儿子悄悄绕到了一个刁钻的地方，静静看着树上那人要做什么。顺便让李公公取了自己的弓箭来，他历来是出名的神箭手，若这家伙是个蟊贼，自己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九皇子也拿出一个西洋镜看着树上那人，原来是个姑娘，只是她的衣着却并非宫中宫女或者女官的式样，也不是官家女子的式样。
九皇子不知道那是暗卫营的制服，皇帝却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有轻敌，依旧紧紧握住弓箭。
只见她在树上小心地猫着腰，轻盈地在枝头间跳来跳去，忽然猛地上去，迅速一抓，怀中便多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咪。她完全不知道背后一众人看着她，只将那只小猫咪抱在怀中尽情逗弄，一会儿撸撸人家，一会儿跟人家自顾自说话；或者抱着它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看着天真活泼，还有几分娇憨，她那自然流出的笑容和好不做作的姿态确实是这宫中稀罕的。看了一阵，那孩子确实是全心全意玩猫的，皇帝这才放下弓箭，继续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
“噗。”九皇子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女子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性格倒是欢脱。”
他旁边不苟言笑的侍从裴镛也笑着说道：“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在这宫里实属难得。”
这一来倒是点中了皇帝的心事，青鸾这孩子为了个侍卫做出那些激烈而荒唐的事情，即便努力掩盖着，也在朝野民间被人议论着，着实已经让他们操碎了心。太子轩辕蕤文武双全，玉树临风，为太子这些年来，无论处理朝政，还是武场上的表现一直未让人失望。只是近几年他的□□，让人不省心，也因此被五皇子咬着不放，起了夺位的心思。
朱雀这孩子一向听话老实，洁身自好，在宫中为闹出什么花边新闻，也不曾流连民间烟花地。可是，眼见他接近成亲的年纪却又没有特别亲近哪个女孩子，也是让人担心。
皇帝冷冷扫过裴镛，弄得他背后一阵寒光，浑身汗毛竖起。可是，经过长时间观察，他们之间也仅仅是皇子和伴读的关系。
经这么一句话的提醒，皇帝才想到，这几年来，选到九皇子府中的侍女、女官一般都是皇后亲自过了目，再经过严格培训的，说起来，还基本都是一个模式的。想来，确实会让人审美疲劳。
更关键是，朱雀看着那女孩，半开玩笑地说道：“看她玩得这么欢乐，倒是想让人叫她家欢。”
所以，当天皇帝立马让人调查了那个女孩，经查她就是暗卫营的一名中等侍卫——分配名字的时候，抽到姓氏为耶律，排名十一，故唤作耶律十一。
后来因为九皇子这么一句话，又改名为耶律家欢。让她去九皇子的府上吧，说不定带起一些别样的气氛，也能让自己最珍视的儿子长大成人。
“这么说，是有道理，可也不能太过跳脱。”皇后温和地说道：“要不这样吧，我这里的女官张晴晴也跟着过去，她做事向来周全妥帖，又稳重。她过去，我才能放心。”
“好。我这边也安排了岑主管跟着过去，她们俩一明一暗，好护着芸儿的周全。”皇帝冲皇后笑笑，拉着她的手一同歇下。
第二天，圣旨降下，令暗卫营岑主管与家欢一同到九皇子府中，岑主管为宫令，家欢为一等近身侍婢。皇后也赐予身边一等女官张晴晴到九皇子府，主管一应财务，也是宫令。
“岑主管、家欢，恭喜恭喜！”花太郎眉开眼笑地拿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一人送一个：“以后去了九皇子府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你们说话做事就不像在这里这么自由了，凡事一定要多看多想，再说再做，尤其是家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看看可喜欢？”
“谢谢。”岑主管和家欢打开盒子，是一套精致的梳妆打扮的东西。
“在暗卫营这些东西只有在上课和执行任务的时候用得到，去了九皇子府上，可是每天都要用的哟。”花太郎很是体贴地准备了宫中女子最时兴的花钿、脂粉，一副送女儿出嫁的样子，“以后要相见恐怕也不容易了，大家各自珍重吧。”
这一刻，家欢和岑主管对花太郎和这里更加不舍了。
“花大人。”家欢声音有些哽咽，尤其是自己，在最惨的时候，就是岑主管和花大人救的她，将她从蔡婆子家中带到这里来，让她吃饱穿暖还可以独立自主，快活了这么多年。
“好了，好了。”花太郎对他们二人也是不舍，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这里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若去九皇子府上安稳些，“你们过去那里安分守己，九皇子为人敦厚，定然会有个好的归宿。别耽误时辰了，走吧。”
“花大人。”二人依旧不舍。
“好了，好了，别磨蹭了。”花太郎狠下心，将她们送上了马车。
车轮“咕噜咕噜”滚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停在了一处华丽的府邸后门。
家欢和岑主管下车，对面也来了一乘精巧的车，停下。下来一人，三人抬头对望。
“晴晴？”
“家欢，岑姐？”
三人穿越后再次相遇，可比他乡遇故知还激动，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看来传闻是真的。”出来接她们的王府管事的和身边的侍从小声说道：“这几个人真是和皇后娘娘有些关系的。”
“是呀。看着他们的样子像是认识很久了，张晴晴本就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这两人既然和她这么熟，自然也是沾亲带故的。”一个极瘦的，尖嘴猴腮的女子瞪着眼睛小声嘀咕着。
“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说他们不懂规矩女红，叫从头开始好好教吗？”一个肥肥胖胖的人疑惑道。
“越是这样说，就越是坐实了传言呐。要不然，怎么她一来就可以坐到宫令这个位置？”那管事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心中更是打了几遍算盘。
“是啊，那个贴身侍女也是，看样子也并非绝色，怎么就一眼被皇上相中了，给九王爷当贴身侍女了？”
“没有点权势、背景，又怎么能进得了这道门呢？何况一个宫令，一个贴身侍奉的。”
“往后都小心一点吧。”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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