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金刀记 >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九月深宫锁清秋 (六)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九月深宫锁清秋 (六)


不多时,群声突然静了下来,只听一中年男子声音道:“  崆峒门下三代弟子共三百零八人,随时听候差遣。”又一男子声音道:“华山派门徒两百五十四人。”跟着又有人道:“我海沙帮为了此次举事,已将帮中弟子全部集结,约莫八百六十人,我看诸派之中也没有比我帮出力更多的吧。”这句话一出口,立时便有人对道:“嘿嘿,那可未必,咱们弟子虽说人数不及贵帮,但个个都是勇悍绝伦,正所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他话未说完,那海沙帮中人抢声道:“  申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许多英雄之面,你、你说清楚,难不成我海沙帮一众弟子都是酒囊饭袋,你‘风拳门’便个个英武神勇?”只听前面说话那人又道:“当着诸位掌门之面,这‘英武神勇’四个字我风拳门众弟子是万万不敢当的。”那海沙帮的人又道:“哼,申剑冲,你忒也狂妄,你想说你的门人虽然打不过诸位掌门,却能胜得过我海沙帮一干人等,是也不是?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猛听得“噹”一声响,显是拔剑出鞘之声。严孝媛轻声道:“原来是崆峒、华山、风拳门、海沙帮这些人。”褚风杨道:“怎么?你识得这些人?”严孝媛道:“那日我师父死于非命,必定和这些人有牵连,他们今日聚集于此,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恶事。”褚风杨道:“我向来是出了名的恶人,这些人可都是名门正派,怎么你也认为他们会做恶事?”严孝媛道:“你这人虽然有恶名,我看倒不似这帮人卑鄙无耻。”褚风杨听她一番赞许,倒颇觉开心。

        二人又听见刀剑撞击之声连响三下,突然有一人道:“大事未举,岂可为了些口舌之争便起干戈?申掌门、方掌门,咱们此番须得戮力同心,望二位以大局为重。”说话之人乃是宋义。那一日,严孝媛随冷大海前往魔岩峰参与“四省同盟”大会,宋义亦在当场,此刻一开口便被严孝媛识了出来。只听那海沙帮中人又道:“也好、也好,待我报了师弟费坤之仇再来与你计较。”那风拳门掌门申剑冲道:“方傲曹,你此话可别说的大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报仇,只怕你与华回雪过不了十招。”说罢几声长笑远远飘了出去,颇有蔑视之意。方傲曹道:“哼,咱们这些门派此来便是得了始兴王之令,目的便是齐心协力以成大事,申掌门此意莫非是想置身事外,来看方某的笑话?嘿嘿,便是没有你风拳门出手,我海沙帮也是责无旁贷效命始兴王的。”他二人素来有隙,此番见面更是言语上毫不相让。

        严孝媛听那方掌门说什么要对付华回雪,为师弟报仇,便凝神倾听,忽又听到另一熟悉的声音,乃是崆峒派掌门梁涣,梁涣道:“好了好了,咱们现下同属‘四省同盟’,皆当摒弃前仇报效始兴王,二位再行争吵便是不给我师祖洪青子面子了。”魔岩峰下,洪青子得众人推举为“四省同盟”之主,此刻虽未亲身前来,然而武林之中却是谁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申剑冲与方傲曹见宋义、梁涣出面劝阻便不再争吵。

        只听梁涣又道:“师祖年事已高,不便远涉他所,他老人家嘱咐我务必要团结咱们同盟各派,不可节外生枝。咱们便在本月十八举事,尚有十余天,各派弟子须得换上戎装,申师兄率领门下弟子把守住出宫要道;方师兄务必将朝廷重臣家眷控制住;我与宋师兄、两位前辈随王爷杀入宫中,大事可成。”

        严孝媛心道:原来这帮人聚在此间却是要助始兴王谋反,却不知梁涣口中那‘二位前辈’究竟是何人。突然又闻一浑厚苍老的声音道:“梁掌门,我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事成之后,始兴王便要助我帮重振声威,这其中的金银器帛若少了一文,嘿嘿……。”梁涣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量区区钱财何足挂齿,二位前辈只须杀了华回雪这厮,一切自然好说。”严孝媛听了这苍老之音猛地一惊,想起颇似伤她师父那蒙面黑衣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武功甚高,若果真便是他下的毒手,那这番大仇何日才能得报?想到这里,不由得连叹几声气,不想这几声轻叹竟泄了行踪。

        那老者喝道:“何人在此?现身吧。”大厅之中人声鼎沸,这老者竟能听见密道之中的叹息之声,众人立时静了下来。他认准方位一掌击出,地面立时破了个窟窿。严孝媛眼见被人发觉,与褚风杨双双跃出密道。那老者轻轻哼了声:“何方鼠辈,藏匿于此有何企图?”他背向而立,竟也不瞧他二人一眼。褚风杨心道:糟糕、糟糕之极,方才离开虎穴,这下又入了狼窝,褚某一条小命交了不打紧,只是世间的艳福却还未消受够。余人尽皆不知大厅内尚自布了一条密道,方才一番密谋显然已经给这二人窃听了去,若不就此除去,必遭泄露,便有几人大喝道:“咱们须留他二人不得,大伙一起上,不就此时斩草除根,必有后患。”

        众人嘴上如此说,却并不动手,一来一切行事均需听梁涣号令,二来畏惧那老者武功了得,他是‘夕月山庄’之主,尚未发话,自己岂可反客为主?只见那老者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枯槁、阴森、可怖之极的脸来。严孝媛颤声道:“你、你、你,你就是那黑衣蒙面人。”老者道:“原来是你这个黄毛丫头,那日饶得你一命,今日却为何前来送死?”梁涣道:“怎么?前辈识得这二人?”老者道:“无名鼠辈,我岂会相识,只是凑巧见过这女娃儿罢了,她便是冷大海的弟子。”众人“哦”了一声,有几人倒是识得褚风杨,便将他说了出来,群人尽是一惊,不想这白袍客竟是恶名颇盛的‘索隐行怪’,眼下并不知他武功深浅,便有三分忌惮。

        严孝媛心道:既然行踪败露,今日一死已是难免,便是死也要得知师父遇害的真相。当即挺直身子,舒展秀眉,大声道:“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你是前辈高人,行事也不必遮遮掩掩,如果你告诉我我师父究竟是何人所杀,那我死后也不必找你麻烦,否则,哼哼。”那老者本以为她会说些哀求的言语,不想她却心存死志,倒是为之一怔,说道:“我又哪里知道你师父是何人所杀?”严孝媛道:“我以为前辈不但武功高强,为人也定是光明磊落,哪知道竟会惧怕我一个小女子。”老者道:“你倒说说我因何会惧怕于你?”严孝媛道:“我师父乃是百会穴上中了一枚银针,而那银针便和你府中所藏的一模一样,你不敢承认,难道不是惧怕于我吗?”老者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神通广大,居然能寻得到此处,嘿嘿,你知道的太多了,那就留你不得了。”这时,他身后突然缓缓站起一个老妇子,那老妇先前一言不发地静坐在厅内一角,严孝媛丝毫未注意,此刻见她站了起来,方才留意。那老妇子道:“啰嗦这么多干吗,你师父便是死于我手中银针之下,反正你是将死之人,我便告知于你,也好让你死后无憾。”说罢指尖亮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细针,严孝媛见这老妇年逾五旬,慈眉善目,不想说话行事恁地歹毒,一股怒火陡然间窜将上来,她报仇心切,抽出长剑便刺了过去。

        那老妇跃出一丈来高,伸掌凌虚对准她百会穴拍了过去,言道:“便让你和那死鬼冷大海相会去吧。”她纵起跃下之势兔起鹘落,矫健之极,哪里像是五旬老妪。严孝媛尚未瞧清她如何跃起,便觉头顶一股劲风嗖嗖袭来。突然间一只大手将她环腰一抱,硬是拉了开去,却是褚风杨早有所备,在这紧要关头救了严孝媛一命。褚风杨道:“要死还不容易吗?只是这样个死法未必有些窝囊,等你大仇得报再死不迟。”说罢抱着严孝媛施展轻功跃出厅外。褚风杨乃是江洋大盗,拳脚上的功夫虽说不是顶尖,然而轻功卓绝,他这一跃轻盈迅捷,大出众人意料。那老妇亦是一跃跟了过去,相比之下竟也不遑多让。群雄欲待相助,只见梁涣摇了摇头,各人方才明白,这两名老者皆是高人,自负得紧,旁人若是帮忙便是瞧他们不起,反而惹其不快。

        褚风杨负着严孝媛沿来路发足狂奔,回头望去,那老妇却始终与他们保持数丈距离。褚风杨疾步如风,又行数百米,见那老妇居然越跟越近,他背上负着个活人势必极大消耗体力,只怕百丈之内必被那老妇赶上,言道:“严姑娘,褚谋虽然行止不端,但敬重姑娘你的为人,我一生作恶无数,便是今日交待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保全。”严孝媛心下感动万分,嘴上却冷冷说道:“不、不,是我将你害到这步田地,你把我放下来,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褚风杨道:“咱们不必再争执了,前方便是来时那座“银河桥”,桥对面左右各有一条小径,我往右将那人引开,你便从左边小径离去。或许你遇上你师哥,那就安然无恙了。”只见那老妇双足轮番点地,她身形矮小,上身微躬,便如猿人一般,不多时已能听见疾行呼啸之声。

        褚风杨见她来势甚急,奋起神力又狂奔一阵,只是刚甩开数米那老妇立时便又跟近,他心下已知千米之内那人必能追上,索性收住脚力停了下来,说道:“不跑了不跑了,前辈的轻功在下佩服的紧,不知拳脚上的功夫如何?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边说边向严孝媛使个眼色,示意她趁机过桥从左边小径离开。岂料这老妇竟不答话,猛地双掌齐发,却是朝严孝媛击了过去,褚风杨大惊,秀袍拂起,出掌相迎,但这老妇出掌速度太快,褚风杨伸掌便即击空,只听见身后“啪啪”两声,猛然间严孝媛已被震出数丈开外,这两掌出招之势严孝媛那一日也曾见过,便是蒙面黑衣人与华回雪打斗所使之招,她依稀记得叫做“千叶游龙手”,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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