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养了一群无血缘的孩子

一〇〇、养了一群无血缘的孩子

        王朝明说他不够入党资格，请他回去。马老四觉得委屈，还急眼了，问自己咋不够入党资格？王朝明揶揄他，说：“这不怪你，都怪我们的党，制定入党条件时没有按照你的标准制定。”

        时间行进到党的□□刚过，邓小斌的挂职期限到了，王朝明找到邓小斌办公室问他有什么想法，邓小斌说就冲王朝明在果张镇任党委书记自己决定留下任实职。王朝明欣喜地说留下任实职他表示欢迎，但不能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留下，万一哪天自己调走或离岗不干了，邓小斌会后悔的。邓小斌又改口说即使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也决定留下，从基层干起锻炼自己。王朝明见他态度坚决又赠了他几句话以示鼓励，说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卒伍；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万丈高楼平地起……

        邓永斌知道儿子留下任实职后非常不满，说自从邓小斌下乡镇挂职锻炼自己就运作，如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人情欠了一大把，将他安置在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这可是一个乡镇镇长调上来也轻易得不到的位置，说邓小斌就这样放弃了是对他“劳动成果”的践踏，实属可惜。

        邓小斌搬出王朝明的理论，说九层之台，起于垒土……未等邓小斌说完，邓永斌就截断他的话，说：“你少给我提王朝明，我早就知道是王朝明给你灌的迷魂汤，我不明白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反听人家的？我是你爸爸还是王朝明是你爸爸？”

        邓小斌一本正经地回答：“您给了我生命，从生物学的角度讲您是我的爸爸；而王朝明一身英气、正气，赋予了我政治生命，也是我的爸爸。”

        邓永斌见邓小斌这样回答惊诧得掉了下巴，生气地说：“小斌，你这是堕落！王朝明莫说是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他就是干了县委书记、□□骨子里也是一农民，流淌的始终是农民的血。你跟着王朝明学，身上始终不会有儒雅圣洁、雍容华贵的气质。”

        说到此事儿也不怪邓永斌有如此促狭的偏见，笔者禁不住多说几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时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种地显得极为重要，农民身份被抬高，被尊称为“农民伯伯”；到了□□十年代人们得到了温饱，种地显得不再重要，农民的地位就降了一格，被平称为“农民兄弟”；如今仓廪实而知礼节了，农民的身份却成了地位低下、身份卑微的代名词。君不见许多短视频中的歌者上来的开场白就是“俺是一位农村妹”或“俺是农民的后代”，那潜台词分明就是“俺地位低下、身份卑微，是社会的弱者，您得同情俺、怜悯俺、支持俺。”这无论是自谦还是自贬也无可厚非，可像邓永斌这样衣食来自农民却鄙视农民到了仇恨的程度让人费解，最不可理解的是他的祖上上数三辈可能就是农民，他的父辈可能地瓜干子屎还未拉尽……唉，看来单从生物学的角度无法理解这个问题，怪笔者才疏学浅吧。

        一天夜里，王朝明与女儿王俏丽视频，问她回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悄丽回答还在考虑。王朝明说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情，一个人、一个民族都是有根的，身上都打着无形的烙印。正因为如此，无论走到哪儿，那种归属感以及为国尽责的使命感往往是天然的，难以割舍的，将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紧密相连、将成功的果实挂结在祖国这棵参天大树上分外甜美，也只有挂结在祖国这棵参天大树上才格外壮实，格外枝繁叶茂；否则，个人的成就即使再耀眼，如果无助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最终都将黯然失色。

        王俏丽担心回国后国家的科研条件不够发达会影响自己的科研成果，王朝明批评她是在找借口，举例说在建国之初，国家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条件是非常的艰难，可像钱学森、邓稼先、王淦昌等许多著名的科学家都千方百计回国，潜心于祖国的科研事业，为祖国和人民建立了赫赫功勋就是明证。他叮嘱王俏丽说祖国就像自己的父母，个人是无法选择的，可爱自己的祖国，为祖国有所承担，这是每一个人都义不容辞的责任。祖国把一个人培养成才不容易，要把个人的理想、追求与国家的发展、民族的富强紧紧结合在一起，不要拿人绿卡、入人国籍，成为祖国的叛徒。一番感人肺腑的教育让王俏丽幡然醒悟，她决定回祖国效力。

        艾光英的长篇小说《人间正道是沧桑》发表后引起广泛热议，她因此被省作家协会吸纳为专业会员，某制片人要将其作品改编成电视连续剧，此事引起了轰动。新星县电视台记者采访她，请她谈谈创作体会和创作动机，艾光英很谦卑，以不善言辞为由婉拒了采访。

        艾光英成为省作协专业作家、王俏丽回国就业于北京某科研院所可谓双喜临门，王朝明来到初级中学艾光英住处，将王俏丽回国效力这一喜讯告诉了她，艾光英自然欢欣备至。王朝明趁机提出了复婚的请求，说他们两人现在都是单身，王俏丽又马上回来，不能因为两人离婚这事儿让王俏丽精神不愉快，刚上班就受到影响；如果现在复了婚，王俏丽就压根不知道他们离婚之事儿，情绪上就丝毫不受影响。

        艾光英刚想答应，可忽然又想起廉淑兰曾告诉过自己王朝明因为□□而□□她的一幕，心中又开始作呕，她回应王朝明说两人都是单身难道就是要复婚的理由？说自己在省城已买了房子，两人工作生活在两地具备聚少离多的条件，向王俏丽继续隐瞒离婚之事不是问题；即使王俏丽知道了真相，她年龄大了，心理已成熟，也参加了工作，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艾光英仍然不愿复婚让王朝明呆然、木然，他怪自己自作多情，认为艾光英现如今是专业作家，而自己仍然是乡镇干部，两人地位悬殊，自己已高攀不上，心中就凉了半截，转身欲走。艾光英给他一万元钱让他捎给娘，王朝明让她自己亲自给娘，说她们母女俩已到了融合的时候。艾光英说再给她一段时间，也许娘对她的伤害太深、也许自己的心胸太狭窄，单独面见娘的条件还不成熟。

        王俏丽回国这天，王朝明、艾光英又扮作恩爱夫妻前去迎接。刚下飞机王俏丽就关切地问艾光英是不是由于工作性质的不同与爸爸又两地分居了？艾光英遮掩说这是暂时的，眼下没有办法的事。

        王朝明在一旁接听电话，电话是王高仕打来的，王高仕问他与母亲廉淑兰是不是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如果真像世间传言的那样廉淑兰作风不正，她纵有万贯家财、高官厚禄，这个母亲他是不认的，只认王朝明这个父亲。王朝明劝慰他，说有关廉淑兰的传言都是谣言，是有人心怀嫉妒的恶意诽谤，不要相信；要他与廉淑兰详细面谈，不可轻易说出“不认亲人”的话来。

        通完电话，王朝明与王俏丽打招呼，王俏丽看到王朝明，高兴地扔下所有行李，“风”似地跑向王朝明。父女俩相遇，王俏丽跳将起来将王朝明紧紧抱住，并将两腿攀附在王朝明身后，此举引起了其他旅客或羡慕或猜疑的神情。几年前王俏丽大学毕业时的一幕重演，尽管艾光英从上次就知道了王俏丽这么做的原委，心中还是不免酸溜溜的；同时让她浮想联翩、陷入思考的是：人之相亲，不仅仅缘于血缘，还缘于两人心灵相通、志同道合，还缘于两人彼此给予对方或一方单独给予另一方的恩惠。艾光英看着王朝明，暗暗佩服他身上有某种磁力、亲和力，竟把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培养出“血缘”之亲。

        张道刚升任某县级市市长，他遵从中央八项规定谢绝了县委县政府为他举办的送别宴会来向王朝明辞行，王朝明停下写扶贫方案的笔郑重地接待了他，对他此举大加赞赏，习惯性地直呼其名要表扬他，但瞬间一考虑彼此的身份马上又后悔了，说张道刚是真真的县太爷级别，而自己只是一个乡官，虽不在一个县市，但按级别确实是直来直去的上下级关系，直呼其名有大不敬之嫌。张道刚让王朝明别心生嫌隙，说还是叫他“道刚”亲切，若称呼“市长”反倒显得两人感情淡薄疏远了。

        王朝明认为张道刚深夜赶来必有大事、急事，就戏谑地问张道刚是不是来替甄认真找自己算账的，张道刚问这笔账从何而来，王朝明解释说自己提拔不起来，而甄认真又不愿离开果张镇，所以这“党委书记”一职自然与她无缘，甄认真肯定记恨自己。张道刚说关于这事儿甄认真她自己就觉得无所谓，他更不会替她记恨别人。他之所以不愿搞迎来送往、劳民伤财的那一套，主要原因是腾出时间诚心来讨教，因为自己从一个县委常委、副县长一下提升至一个县级市的市委副书记、市长，怕底力、底气都不足，很是诚惶诚恐，希望王朝明不吝赐教。

        王朝明看着张道刚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像是客气或嬉戏，不忍心让他失望，但又不敢以下犯上，只能从提建议的角度长话短说“赐教”了三点：第一，要讲“官德”，中国是一个具有深厚德治传统的国家，官德兴，国兴；官德衰，国亡。党政领导干部是党和国家事业的中坚力量，官德不仅是官员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兴国之基；第二，要讲“廉洁”，为官时刻记住一句话，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权力只能围绕着党和人民“公转”，不要围着个人利益“私转”。要自觉摆正公私关系，畏权如用火，慎权如履冰；第三，要讲“诚信”，治大国如同烹小鲜，制定出台政策不可朝令夕改……

        听完王朝明的一番说教，张道刚深情地看着他，说从今晚起要重新确立与王朝明的私人关系，把“哥们”关系改为“爷们”关系，王朝明听后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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