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情动，我可以吗？

寒轻白一愣，连带着怒气也散去了几分。

        摇曳的烛光下，少年妖异的脸上不复冰冷神色，而是面颊微红，贝齿咬着下唇，红宝石般瑰丽的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就好似，一片云霞的害羞。

        “你……”寒轻白一开口就被自己变了声调的音吓着了，“咳，你这是怎么了？”

        亭曈无疑是对寒轻白信任的，不管是眼前这人救了他，还是这人给了他复仇的资本，亦或是失去母亲之后漫长岁月的陪伴。

        这些东西驱使着亭曈一步步靠近寒轻白，在他跟前停下脚步。

        他坐着，亭曈就有了低头俯视他的机会。

        放在膝盖上的细长手指动了动，亭曈不错眼地盯着那手指，忍不住想若是这手指动在他的身上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不敢抬头看寒轻白，小小声地说：“她说的果子，我知道…”

        “你知道？”寒轻白转念一想，白色的小花，难道是？

        亭曈点点头：“是我们一族结的果子。”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寒轻白如今每日里要对付的事情有很多，神经常常崩到最紧，他巴不得将舜华快点送出妖族这个危险之地：“那如何能拿到果子，听说五百年一结可是真的？”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少年的耳朵突然烧了起来似的一片爆红，而这片红色还蔓延到了脖子，有着一路向下蔓延的趋势。

        “果，果子五百年一结不假，上上，上次结果的时候是一百多年前，已经被花妖们采摘完了。”亭曈结结巴巴地解释。

        寒轻白为难地皱起眉：“一百年啊，那还有什么法子能快速催熟果子吗？”

        亭曈盯着那只半掩在宽大袖子下面的手，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听到自己的嘴边张开，说了句：“有。”

        “是什么…你，你真的没事吗？”寒轻白一抬头就对上亭曈潮红的一张脸，他背对着烛光而站，那双红色眸子在阴影中愈发明亮和炽热，好似在其中亮起了一簇小火苗，有着越烧越旺的趋势。

        深深吸了一口气，亭曈又靠近了几分，他看着自己的膝盖与寒轻白的膝盖相碰撞，一双手紧紧捏着袖子，僵硬着身子微微弯下腰，贴着寒轻白的耳朵边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寒轻白一愣，直到那热气从耳边离开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他说什么？每只花妖第一次的情动可以催生出果子？

        满目震惊又复杂地看向亭曈，寒轻白一言难尽：“我去哪里给你寻女妖？”

        亭曈羞得想要找个角落里躲起来，他的牙齿在打架：“不，不要女妖……”

        揉了揉眉心，寒轻白一脸沉重地站起来，一边往房门处走一边说：“不然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哪个花妖手中换一枚果子来。”

        衣袖被一只手轻轻扯住，少年的声音轻飘飘好似在云的彼端响起：“没用的，果子采摘下来半月不用就会坏掉。”

        眉心一挑，如今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亭曈抿了抿嘴唇，说不明白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名叫什么，但是他十分清楚，如果能帮助到寒轻白，如果是为了寒轻白，他是愿意的，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果子的事……你能帮，帮我……吗？”

        他们是特殊的，是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同样不被族人接纳，又艰难的生存在这世上。

        他们才是最懂得彼此的，不是吗？

        情动，不只是身体上的欢愉，更多的是灵魂的契合。

        眉眼沉沉，寒轻白提着外衣的手指慢慢紧缩，他回头直视着比自己矮的少年，哑声问：“想好了？”

        少年点点头。

        “不后悔？”

        少年又摇头。

        “我可以去想其他法子。”

        这次，少年更加用力地攥紧他的袖子，意思不言而喻。

        雪白色的外衣掉落在地上，被主人无情舍弃。

        微弱的烛光明灭几下，顽强地亮到了最后。

        天明之时，烛火灭去，寒轻白起身走到窗边伸手进水盆里，慢条斯理地清洗自己的双手。

        他洗的很慢很认真，连指甲缝儿也没有放过。

        那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挂着欲坠不坠的水珠，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破碎与美丽之感。

        亭曈刚坐起来便看到这一幕，不由移开了视线。

        或许只有他知道，这双常年打理草药和刻画阵法的手有着如何的力量与温凉，仿佛永远都暖不起来。

        他不自觉的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洗好双手的寒轻白回到床榻边，抬手掀起幔帐，盯着满床的凌乱，目光复杂。

        床上出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藤蔓与小花儿，细长的绿色藤蔓占据了整张床榻，上面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那是寒轻白曾经见过的小花，当时他还以为是被风从窗外吹进来的，如今看来他想的是错的。

        亭曈将被子盖到肚子上，双手缩在被窝里有些局促的模样。

        寒轻白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

        似乎那股子害羞劲儿终于过去了，亭曈藏在被窝里的手审了出来，托着一截藤蔓。

        藤蔓上开着一朵与众不同的小花儿，花心中间长出了一颗青绿色带细纹的小果子，果子周围还有白色花瓣包裹着，奈何果子太大了，花瓣艰难吃力地围绕在果子周围，要露不露，要裹不裹。

        “我可以摘吗？”寒轻白十分有礼貌地问。

        就如同昨夜里，他也是用这般口吻问：“我可以握住吗？”

        亭曈压住身体的颤栗，点头：“可以。”

        摘下青绿色的小果子，寒轻白便离开了房间，独留下亭曈对着满床的藤蔓和花朵，默默整理自己的心态。

        一大早起来，舜华就收到了来自寒轻白的如玉果，她惊呼一声：“真的是如玉果？”

        “半月之内服用，超出半月果子枯死。”寒轻白留下果子，挥了挥衣袖就离开了。

        倒是舜华发现，寒轻白在与亭曈相处的时候，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不同寻常了。

        可哪里不寻常，她又说不出来，只一再感谢寒轻白为她寻来了如玉果。

        她每感谢一次，亭曈的脑袋就低垂一分，那奇怪的气氛就增加一点。

        真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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