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精致便当

孙甜取到外卖的那一刻，震惊于师父竟然吃这么贵的午餐，虽然保温袋上价签上的四位数字已令她咋舌，深蓝色丝绸包裹着精致木制盒子，仿佛一件艺术品，令她更加不舍得拆开这份外卖。这算不算赚到了，简直比她的便当好太多了吧，她暗想。

        但屈服于饥饿感，孙甜在苏墨面前慢慢打开了包装。苏墨看着孙甜似乎在拆一件宝物，眉头微皱，表情严肃的样子，忍俊不禁。

        木盒里装着各式海鲜，肥厚的金枪鱼、脆鲜的大竹荚鱼、亮晶晶的鲑鱼籽，透着鲜甜味的海胆在晶莹的寿司米上满满铺了一层，孙甜轻轻夹起一颗鲑鱼籽放在嘴里，似有“砰”的一响，海水的味道涌入整个口腔，孙甜感到身体每个细胞似乎都叫嚣着“我要冲浪，我要游泳”。

        “这么好吃吗？你不是说要问我问题吗？”看着孙甜一脸幸福的小表情，苏墨不知为何，泛起捉弄人的心思。

        果然，一句话，把孙甜从海底拖回了现实。

        孙甜连忙放下筷子，定了定神，认真的看向苏墨：“师父，昨天见完环宇教育的罗总，回来以后我又仔细看了下材料，有几个地方我没想明白。

        第一，您说环宇教育实际控制人是罗总，但资料里环宇教育控股股东是一家香港公司，我在公司章程和股权结构图里也没找到任何罗总持股的痕迹。

        第二……”孙甜突然有些犹豫。

        苏墨抬了抬眉，“第二是什么？”

        孙甜鼓起勇气，“第二，我觉着环宇教育是不是有可能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好，我对比了一下他近三年的财务报表，我发现总资产的飞速增长主要依托于商誉。根据财报里主要会计科目明细可以看出，商誉的增长主要是由于环宇教育的并购动作，且并购的价格高于标的的净资产。

        我查到了他去年并购的一家叫小蜜蜂的教育公司，网上□□比较多，甚至有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但环宇在并购这家公司时，却仍是溢价20，我觉着不太合常理。”

        苏墨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孙甜。心中却有些感慨。这姑娘看着不太机灵，认真的样子竟让他看到几分自己刚进银行时的样子。那时，人人都觉着他是来混日子的富二代，他偏要干成事给所有人看看。没人教他业务，他便自己通宵查阅资料，没人带他拜访客户，他也不愿靠父母，他就把周边的写字楼扫了好几遍，一家一家公司的递名片，先和前台混熟，介绍财务再认识高层，这么坚持了1年，终于有了起色。

        给孙甜的资料，其实环宇的资料刘爽、许纯、刘帅都看过，但没有一个问过他问题，甚至没有一个认认真真的梳理过那堆资料。

        见苏墨半天不说话，孙甜有些紧张，心想是不是尺度没有把握好，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第一个问题，因为环宇是vie构架。”

        “vie构架？”

        “是的。可变利益实体，variableinterestentities，也称“协议控制”，就是境外上市实体与境内运营实体相分离,境外上市实体通过协议的方式控制境内运营实体,使该运营实体成为上市实体的可变利益实体。

        正因为是协议控制，环宇是其中的wfoe,外商独资企业，即whollyforeignownedenterprise，所以环宇股权上看不出实控人是罗峰。“苏墨抽出张纸巾，几笔画出了一个简单的vie结构图，“你看，环宇在这个位置。”苏墨点了点图形。

        孙甜似懂非懂，“师父，您英文发音真好听。”

        苏墨用铅笔轻点了下孙甜圆圆的脑袋，“少拍马屁。”

        收回手，苏墨就后悔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孙甜不要意思挠挠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拉近一下和师父的距离，还被发现了。

        “关于第二个问题，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如果后续和企业沟通合作方案，这一块可以详细聊一下。“苏墨目光中带着赞许。

        “回去你再认真学习下vie结构和境外融资及上市的内容。关于环宇的合作，我和他们财务总监对接上了，准备下周再去聊一下方案，你也跟着去。“

        孙甜赶紧回答：“谢谢师父。“

        ……

        “怎么还不走？”

        “师父，您能把纸巾给我吗？“孙甜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画了结构图的纸巾。

        孙甜离开后，苏墨盯着桌上那支刚刚用来戳孙甜脑袋的笔，有点恼自己，难道酒还没醒，失了分寸。

        另一个当事人，小孙同学，并不知道办公室里的boss心烦了许久。

        忙完手头工作，她加班加点，把vie结构好好研究了一遍，直到物业大爷来“请”她，小孙同学才心满意足下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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