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然害怕失去她

这一夜，她全程守着他。

        直到半夜他高烧退下了，才靠在了边上休息。

        半夜，顾霖城只觉得浑身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都虚弱透了。

        迷迷糊糊中他记得好像有人温柔地给他喂药，擦汗，他缓缓地转身，就见到了躺在她身边已经睡着了的盛暖。

        是她？

        刚才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她？

        心口微微一愣。

        那种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他出车祸的那一次。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里，足足三个月之久。那段时间里，有个女孩一直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

        他暗暗发誓，要是醒来，一定要好好对待她。

        是她吗？

        顾霖城自己都迷茫了，可为什么感觉会那样想象？

        不。

        不可能的。

        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所有都告诉他，在他生病期间衣不解带照顾他的人是卢芊芊，而卢芊芊身上那一身伤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盛暖？

        怎么可能是她？

        她那样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甘愿伺候人？

        更何况她心里早就有了那个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有那个时间来照顾瘫痪在床的他呢？

        想到这里，顾霖城的眼神冷了很多。

        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拼命地接近他，可是到了自己患病的时候却躲的远远的，这让顾霖城始终无法释怀。

        他起身。

        盛暖被惊醒了，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怎么了？”

        “我走了。”

        那么不带感情的一句话，让盛暖的心冷了个透彻。

        她愣了愣，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多少个夜里，他都留给了自己一个决绝的背影，让她一个人傻傻地等到天亮。

        那种滋味销魂蚀骨。

        盛暖从来都是个不肯求饶的人，但今天，她好像特别脆弱。

        “你要走吗？”

        他脚步毫不停留。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那个孩子的忌日。”

        顾霖城一顿，浑身被狠狠地戳中了一般。

        他眼底流露了难得的痛苦。

        那个孩子啊。

        是他心底一直的痛。

        如果他们的孩子能活得下来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会叫爸爸了。

        从小他都知道自己是个被父亲抛弃的私生子，他尝过什么叫做人情冷暖，所以他发誓，自己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好好对他，会把他宠上天。

        可惜……

        他到了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被装进了医用垃圾袋。

        那一天，他生了很大的气，很久都没有回家。

        因为他不知道回家该怎么面对她。

        “就当是留下来，陪我过个生日吧。”盛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

        顾霖城心里是酸涩的。

        “好。”

        那句话让盛暖眼睛惊喜不已，突然到来的意外让她不知所措：“那我去准备一碗面。”

        她激动地下去了，期间还差点崴了脚。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顾霖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盛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千方百计地设计我，甚至还不惜在我的酒中下药呢？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他竟有些迷茫了。

        “吃吧。”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面就煮好了。

        他看着那晚色香味俱全的面，有些惊讶：“是你做的？”

        印象中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怎么会做这些？

        “很意外吧？其实婚后每个晚上我都会准备晚餐。”

        只是……

        你从来不到场。

        她也没有因此就停下了脚步，照旧为他准备精心的晚餐，只为了有朝一日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给他一个家的感觉。

        她以为这样默默的付出能够融化他的心，可到头来呢？

        不过是白费心机罢了。

        他宁愿加班到深夜，不愿意回家，只因为家里有一个他厌恶的女人。

        现在回想一下，等一个不爱的男人回家，那无异于在机场等一艘船，什么都是徒劳的。

        “快吃吧。”

        她把面推到他面前。

        顾霖城盯着那晚热气腾腾的面，不知道是被雾气熏了的缘故，总觉得眼睛有些湿哒哒的。

        他低头吃着。

        两人沉默不语。

        可即便在外面看来死气沉沉的氛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平静了。

        她无数次地幻想过，哪怕他记不起来自己了，至少会绅士地和她相机如宾，可惜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顾霖城，我们离婚吧。”

        没有了心绪的起伏，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顾霖城有种握不住筷子的感觉了。

        心脏的位置，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涩。

        离婚？

        他嘴角溢出了冷笑：“是吗？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我说过的，你既然坐了顾太太这个位置，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盛暖苦笑。

        又是这样。

        换做平常她一定会和他冷战到底，可现在她特别虚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仿佛一动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

        “我……”

        眼前突然一黑，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喂，你……你怎么了？”

        张嫂这时正好经过，见到盛暖这样，当即叫了起来：“夫人你怎么了啊？”

        “她……”

        看着她流血不止的样子，顾霖城愣在了原地。

        张嫂说道：“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夫人呢？你知道你刚才高烧不退的时候，夫人有多么担心吗？夫人她一直都在边上照顾你。哎呦，夫人流了这么血多，不知道有没有事啊。”

        耳边嗡嗡地响着。

        眼前这一幕，让他不由地联想到了当年她失去孩子的那瞬间，也是这样，流了好多的血。

        他等了三天三夜才等到她醒来。

        顾霖城心脏剧烈一缩，他害怕了，怕当年的事情再次冲到负责，他忙粗暴地推开了张嫂：“走开！”

        说着弯腰抱起了她，直冲外面。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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