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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监x小公主


公主是不受宠的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只有一个粗使嬷嬷和小太监,小太监是天阉,没经历过去势,穿着一身青色的圆领袍,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几乎像是哪家漂亮的小公子,可就是人单纯了点,所以才被排挤到了不受宠的公主这儿。

        小太监比公主大了五岁,他无父无母,不入宫,迟早有一天被人捉住送到别人床上去,所以他就是这么入宫的。

        小太监不像别的公公,既不大肆敛财,也不收干儿子,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以后怎么办,他只在乎……在乎他的小公主,不,小公主不是他的,小公主是天上的月亮,他是小公主的。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又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几遍,他是小公主的。

        小公主毕竟不受宠,虽然没有短过吃食,可是首饰和衣裙就别想了,都是几年前过时的,光是小公主的月例,买买胭脂也就罢了,哪够买时新的衣裙和首饰,况且还得留着打点呢,幸好小太监不用她打赏,这便省下一大笔钱来。

        这纯粹是公主的单纯想法,她太不受宠了,就算是院里的下人对她不好又能怎么样,左右也不会太欺负她,顶多是照顾敷衍些,管事根本懒得管,可是小太监不用她的打赏,照顾她是这么尽心竭力,揣摩她的意思,逗她开心的事没人做的比他更好了,他简直把这件事当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来做。

        小太监除了小公主的吩咐之外,还经常替别宫的人跑跑腿,打听打听新鲜消息,好回来编故事给小公主听,顺便赚赚外快

        在一次出宫采买的时候,他用他赚来的外快和攒下来的所有月例,买了一朵京城最时兴的绢花,第二天,他将那多绢花悄悄放进了小公主的首饰盒里。其实他也想买下店里最漂亮最豪华的头面,那一定和公主非常相配。可是他买不起,他只是个小太监,他只能花光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为公主买一朵漂亮的绢花。

        人们常说,太监因为少了那根东西,总有些不正常的,想要在其他方面弥补自己失去的。小太监看着眉眼弯弯的小公主,心里竟升不起一丝怨怼,只有满心欢喜。小公主…小公主…我最亲爱的小公主。

        小公主要被送去和亲了,皇帝舍不得那些受宠的女儿受苦,于是终于想起来还有那位不受宠的小公主。他们的院子一下就热闹起来,被送去和亲的那天,小公主打扮的像个新娘子一样,小太监几乎要看呆了。可是和亲的路实在是太远了,也太难走了,小公主病了,病得快要死了,小太监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几乎哭瞎了眼睛。

        小公主这天的精神终于好一些了,就把小太监叫过来,塞给了他一个精致的荷包,少女的脸上颜色灰白,给完荷包,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像一朵花一样,迅速凋零了。不过也不需要她解释些什么了,荷包里是小太监的卖身契,所需要的路引和一些碎银两,她心知自己这一趟是凶多吉少了,也不得不为身边的人打算。所以听说父皇要让自己和亲,她只向父皇求了这一件事。

        就算小公主已经去世了,可是和亲还是要进行下去,一个漂亮的侍女扮作了公主,反正,谁去和亲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不过是公主的身份,当然也根本没人收敛小公主的尸身,小太监在一天晚上带着小公主悄悄离开了,去到一个偏远的小镇,用那碎银子为小公主打了一副棺材

        然后喜闻乐见的,小太监重生了,回到了还没和小公主相遇的时候,这一次,他不要再像前世一样的不争不抢了,他努力钻营,拼了命地往上爬,快点,再快点,他要去到那个权力的巅峰,他要小公主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再也没人能把她随随便便地送去和亲。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失去和小公主认识的机会。这一次陪伴在小公主身边的是一个木讷的侍女,因为不会说好听话还认死理,同屋的其他宫女都有了好去处,只留下没人要的她被分配去伺候小公主,但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她是真正把小公主当主子的。

        他不择手段地利用着手里能利用的一切,上一辈子打听来的消息总算派上了用场,他越爬越高,这条路上多的是闻着血腥味就想来蚕食他的鬣狗,他只能用比他们更下作,更肮脏地手段来震慑这些人。

        连小公主都听说了,宫里有个不知来路地公公横空出世,短短几年内就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听说‘那些活’皇帝都安排给他去做呢”小公主听到几个嚼舌根的宫女这么讲道,“说是那位审过的犯人没有不招的,就连一直在钦天监当差的狱卒都结结实实地吐了好几回呢。”

        会折磨人的审讯官并不只小太监一个,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令人害怕,那张精致得过分的面容上,沉静端丽,地牢点燃的火光里在他脸上跃动,令他身上涌现出古怪的,非人的感觉。他本人对这件事并没有产生什么负担,他做这些事,就好像天真的孩童撕扯下蜻蜓的翅膀。那些“人”,也只是他眼中的“蜻蜓”

        小公主从小就做着同一个梦,她只做那一个梦,梦里和现实一样,她是个不受宠的小公主,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不同的是她拥有那个非常漂亮的小公公,从她记事起就陪伴在她身边,她没有拥有过什么,别的也是不重要的,只有他,她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他全部的爱。天知道内务局给她拨人的那天她有多兴奋,可是她没有等到梦里的那个人。

        小太监一开始只是想着,只要小公主活着就好,别的他不敢再奢求,但渐渐的,他看着那个侍女和公主相处嫉妒地快要克制不住自己,那本来应该变成他和小公主的回忆的。他嫉妒那个人可以一无所知地陪伴在她身边。他愈得不到就愈是病态的关注着她。但他不敢去见她,怕暗处的敌人令她受到伤害。

        小太监终于成功了,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皇帝终于死了,太子还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掌握这个国家了。他终于可以去见他的小公主了。

        小公主在她常去的花园里见到了那个人,穿着一袭广袖长袍,小太监到底不是真正的男人,并没有真正的男人那样魁梧,几乎可以透过衣服想象得出他细瘦的腰和两条大长腿,他的气色很差,于是看起来更像世家里多病的小公子。他郑重地给她行了个大礼,跪在她的脚边,恭敬地好像那个马上要搬进勤务殿处理政事的是她一样。

        小公主硬着头皮叫他免礼,看见他苍白的面容上升起的不正常的殷红,还是被吓到了。

        他想照顾小公主,他想她的脚能再踩一踩他的脊背。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朵绢花,被珍重的放在胸口保护起来的绢花,几年过去了,一点没有褪色,还是那么漂亮,只不过已经不是当下时兴的款式了。他突然很懊恼,迟到的绢花和迟到的人一样,对于小公主来说,恐怕都只有不喜吧。

        他近乎恳求地对她说:“送给您,请您不要……不要厌恶奴。”

        小公主收下了它,那之后她拥有了很多的绢花,很多的首饰和衣服,都是最时兴的款式,奇珍异宝在新的宫殿里随处可见,她果然成了最尊贵的那一位公主。

        之后的剧情是非常顺理成章的,漂亮又聪明的小太监把一切都替她想到了,安排好了,风风光光地送她嫁给了他认为的最好最优秀的那位状元,他终究是要死的,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容忍他这样的存在,他死了,但她依旧是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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