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前尘往事
“因为你是项爵的夫人，项家的势力，保你不死。”
江斐不知道刘升是从哪里收到的这些消息，他离开太医院起码有八年了，竟然还能把朝廷的消息探听得这么清楚，难道是解家替他传递消息吗？
“先生今日之语，我不明白。”猜不清刘升的真实意图，江斐不能承认他说的话，否则有可能是个圈套。
刘升反而笑了，又从屉子里拿出样东西，“罢了，你这妮子倒也警惕，这些天你们那些人是不是就在药铺前晃悠，恐怕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吧！”
他手里的盒子打开，是一枚黑糊糊的药丸，“这是我独家研制的一味药，药性缓慢，人日积月累地用，脉相不会有丝毫异样，但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并发症，譬如身子虚弱，头脑痴傻，腿脚残疾。”
江斐猛地看向他，骤然想起痴傻的庸亲王。
刘升露出些满意的表情，“你倒是反应快，这药是我私下研制的，后来它到了新帝的手里，又被分别用在不同人的身上。”
当年的事情便在这一言一语中揭开了层层迷雾。
新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道先帝对自己不喜。
先帝子嗣不多，许多也都在宫斗之中夭折了，到了立太子的时候就只能先立个长子，以免若是病重后继无人。
太子自己也知道先帝对自己不够满意。
他起先也想着改正自己以达到先帝的要求，可渐渐的，周遭的人因为他的太子身份而对他多有吹捧，这情况愈演愈烈，太子也变了自己的初心，他想的不再是精益自己，而且消除掉那些说自己不好的声音。
为了清扫自己的登基之路，太子和太医院当时的院正合作，得到了一味药，并且把药下到了先帝的膳食中。
先帝的身子于是渐渐地不行了，可这期间他却有了个嫡出新的小皇子，身份尊贵，先帝很是喜爱，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太子急了，彼时因为先帝体弱，太医院多半在太子控制之下，于是他叫人改了先帝补药的药方，改了几味大补的药，就把补药做成了毒药。
后来的事，江斐也就大概知道了。
先帝不知自己的药有问题，只以为是自己年迈，因而很是顾念幼子，托付给项家，可谁知一切尚未安排妥当，先帝就急病而亡。
“项家是天子近臣，有先帝有手足情谊，自然被新帝容不下，所以新帝登基之前就迫不及待就扫清障碍，把项家及与其亲近的臣子统统杀的杀，发配的发配。”
刘升似有忏悔之意，“当年我被浮华遮蔽了双眼，故而大逆不道和太子合作，等到先帝有了幼子之后我就立马收手，趁着家母病逝退出权利漩涡。”
刘升告老还乡，太子岂能放过，先后派了几波人暗中劫杀，却不知道刘升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老家根本不在永州。
“我是永州生人，而我的母亲，是解家的小女儿，她和我父亲和离之后就回了本家，所以我当日回的就是兰州，而非永州。”刘升一五一十道出了当年的实情。
江斐终于知晓了那段往事，心中震惊之余还有疑惑，“敢问先生，那天你对我还有诸多防备，为何今日却把事情和盘托出，我心中不明白。”
刘升笑了，“我听解苒那小子说你有两个孩子？”
江斐疑惑，刘升接着道：“我替你诊脉却发现你只生产过一次，联想项爵的年岁和你们儿子的年纪，这个大儿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吧？”
江斐心里差点忍不住为他鼓掌，通过这种细枝末节竟然就能推算出萧恒的身份。
刘升若是当年没有和太子断开关系，恐怕而今的身份也绝非常人能够够得上的了。
“先生实在机警过人，晚辈叹服。”话到这算是说开了，江斐重新回想起刘升烧毁的那张药方，大约领悟了他的意思。
刘升道：“聪明算计一辈子，而今还不是要落在别人的手里？有什么用呢？当年我对不起先帝，自知大逆不道，而今嫡皇子既在，我不敢再犯当年的错误。”
江斐道：“是朝廷找到兰州了吗？”
“他们找到了解家。”刘升眼里隐有悲痛，“当年我离开太医院，为了能在解家落脚，把药方和盘托出，解家也因此和太医院关系紧密，顶替我替新帝做事。”
“然而权利的漩涡从来都是被搅进去容易想抽身却难，项爵的存在一被发现，新帝立刻警觉了起来，已经派了温家的大公子到兰州来和解家交涉了。”刘升道。
“温丛昀？”
江斐没想到又是这人，真是冤家路窄，这次温丛昀如果也来兰州，事情就麻烦了，萧封还在来兰州的路上，若是两方遇上，萧封岂能逃过？
“你既然知道这人，也就不用我多说了，这庄子近期恐怕不太平，你还是让你那位夫君赶紧离去，不要再到兰州来了。”刘升摆了摆手。
“那先生你呢？”江斐急急道：“温丛昀要是知道了先生的下落，先生的安危没有办法保证。”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已经活够了。”刘升脸上的表情是释然的，“只要解家把我交出去，就能保得平安，也算我报了这么多年，解夫人的庇护之情。”
江斐听完了这么多话，对刘升的感情变得极其复杂。
他这一生先做了坏人，又做了庸人，到了此刻，终于又做了好人，磊落的活了一场。
“我看你还算有缘，这些年我困于此地，别的没有，唯医学上有些研究，偏偏解苒是个不上进的，有一身好天赋偏偏要做个浪子。”刘升恨铁不成钢。
他定定看向江斐，道：“你若是愿意认我做师傅，我就把这些年的所得皆传授于你。”
江斐一震，心中激情澎湃，院正一身能写出多少药方，若是得到，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外挂吗？
“不过。”刘升又道：“你要帮我一个忙，帮我劝解苒好好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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