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大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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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天,熊文是被村里的爆竹声吵醒的,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喜庆热闹的新年就要到来了。今年春节几天的气温不错,天气预告过几天才会下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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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熊文就和父亲一起去贴春联,春联是熊文的外公用毛笔写的:“一年之计春为早,千里征程志在先。”横批是:“鹏程万里”。看意思是外公勉励熊文努力进步的,外公的字是大气磅礴、强韧有劲,这是他当了几十年老村长的气质和脾性的体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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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熊文当年没学好毛笔字,要不然就不会干看着好字只有赞叹的份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用现代的中性笔写字,写字也只能算是端正,熊文对自己小时候没能好好学习写毛笔和钢笔甚是遗憾,以后是不是有机会修复几只好的古董毛病钢笔,然后重新学习一下呢,熊文开心地想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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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功能给自己带来的好的变化是非常多的,熊文因此感觉到幸福和满足,但是贴春联不能用特异功能贴,还得他费劲地爬梯子,旧春联因为是用浆糊贴上去的,这种粘合剂是本地人用地瓜粉(薯粉)做的,很粘稠,这东西干了之后贴什么东西都吹不下来,比工业胶水还管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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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用的结果就是,你把旧春联揭下来的时候要多费劲有多费劲,熊文先把春联的红纸撕下来,残留的纸片和浆糊牢牢地粘在墙壁上,这时候就得上温水,用湿抹布一擦就下来了。像铁门上面的倒福贴纸是用胶布或者胶水粘的,那就得用风油精去除,而原理很简单,胶渍通常由有机溶剂形成,而风油精同样是一种有机溶剂,性质相同就能相溶,再用抹布一擦就没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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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和前门都得擦干净,湿抹布清理一遍还得用干抹布擦干净,否则浆糊沾水就没粘性了,最后就是贴上新的春联了,熊文上梯子贴,他父亲在春联下面刷浆糊,上阵父子兵嘛,没一会儿两父子就把春联都贴完了,往年都是父亲上梯子,今年熊文自告奋勇,毕竟儿子身高快一米八,上梯子比他更好贴,熊文的父亲也就同意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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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国强插着腰看着贴好的春联,把内容念了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儿子在客厅里面忙进忙出的,有种过年的幸福感和阖家欢乐的满足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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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吃早饭了,今天妈妈做了泡粉,买了油条和麻圆。”熊菲儿开心地啃着一个圆圆的芝麻球,还要口齿不清地说话。那就是麻圆,里面是豆沙,用糯米粉团包住放油里炸,不一会儿就膨胀成圆滚滚的球形了,外面酥脆里面软糯,是非常好吃的早餐面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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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厨艺是高的,这倒不是熊文吹牛,外婆和母亲两个妇女,是全村人办喜宴都要请的大厨之一,两人最擅长最本地的酒宴菜肴,家常菜更是信手拈来。吃完早饭母亲就得准备中午的饭菜,今年过年中午轮到在自己家吃年夜饭,大伯、二伯、小叔、哈姑(本地方言,父亲的妹妹“姑姑”)几家人要来,住在镇上的大舅(在洪城的那个,过年回家住在二舅家里)、二舅、三舅,小舅和外婆外公几家人也要来。三张大桌子摆在客厅里面,桌子上面即将满当当摆上十几集十道菜就是母亲的杰作,当然了,外婆肯定要来帮忙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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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和熊菲儿负责择菜洗菜,父亲负责切菜,母亲和外婆就负责做菜,农村的土灶一般有一两个大锅和一个小灶,大锅的位置一个炒菜一个放蒸笼,小灶里面就蒸饭。两位大厨各站一个位置,铲子盘子来来回回,才半个小时三张桌子上面已经各自有了几个菜了,当然了,热菜和大菜都在后面上,否则一开始上就凉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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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亲戚们都66续续到了熊文的家,哈姑家的孩子和堂哥的孩子,再加上三个舅舅的四个孩子,组成了孩子军团,把桌子上面的凉菜和花生当零食吃,没一会儿就消灭的差不多了。这里的花生是指本地做的江右传统小吃,裹衣花生,和我们在商店里面买的多味花生差不多,一颗颗花生米用放好调料的粉裹上,然后放油里面炸,口味酥脆口感独特,真的是叫“嘎嘣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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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甘蔗不是用来吃的,苹果,放回去啊,小屁孩!”堂哥熊武比熊文大几岁,孩子也都三四岁了,这小家伙差点没把放在门口的甘蔗给啃了,在门口放甘蔗是本地的一种风俗,寓意来年家庭的生活越来越好“节节高”“步步高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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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大名是熊启,谐音像雄起,小名叫苹果,是因为他小脸蛋通红像苹果一样,这会儿调皮捣蛋被熊菲儿抱去房间看电视去了,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子,熊文从洪城带来的零食糖果都放在房间的台子上面,这会儿成了孩子们争夺的战场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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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你这买了新车也不跟我说啊,是不是怕我借走你的车啊。”堂哥熊武开的是一辆已停产的老款吉利金刚,看到堂弟的奥迪心痒痒,倒不是羡慕嫉妒恨,就想着能不能试试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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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直接把钥匙丢了过去:“我这几天都用不着车,在家过年呢,你要开就拿去开,油费自负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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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开一圈,回来车钥匙还你,你没了车怎么去镇上玩。明天还得去镇上我家吃过年饭呢。”堂哥拒绝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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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车留下啊,不就是手动挡嘛,我会开,放心,不会刮花你的车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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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刮花你的车呢,那就这样说哈,我先试试,开几天就还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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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熊武其实年纪也不大,不过他高中就不读书了,早早结婚生了孩子,其实他也就是个大孩子,开好车还是挺激动开心的,一点没有成年人的稳重,就跟刚刚学车摸上方向盘的熊文差不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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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朋友们看着家里的新家具,看着大屏幕的电视,询问熊菲儿才知道是熊文这个当儿子的人“买”的,对着熊建国夸奖他儿子,把他高兴的皱纹都出来了。空气能的热水器乡下用的还比较少,熊菲儿正在洗手间给几个堂姐们推销呢,弄得小叔一个劲地说要回去也买一台装新家里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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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菜都做好了,熊武也把车开回来了,三张桌子刚好坐下这几家人,两张大桌子坐大人,一张小桌子坐小孩,熊文没结婚也算小孩,只能坐小桌子,他个子大体格壮,坐在小桌子旁边和一群孩子吃饭就略显的局促,那样子把熊菲儿笑的够呛,差点没倒在地板上捶地狂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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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大都是本地的特色菜,用的材料也大都是纯天然的蔬菜和自家养的猪牛鸡鸭的肉:白切鸡用的是放养在山上的鸡,肌肉口感好有劲道;清蒸板鸭是本地的一种特产,切好放盘子里面然后蒸熟,皮白肉黄,表面油光肉质丰满;清炖狮子头用的是熊文自家的猪圈养的猪,猪后腿肉切成肉馅,加入鸡蛋香油以及其他香味调料,淀粉搅拌后弄成大肉丸子,放在鸡汤里面炖,香味扑鼻、肉质粉嫩、汤水鲜美。。。还有粉蒸肉、炸红薯片、棋子肉(东坡肉的本地叫法,因为红烧肉块样子很像一个个棋子而得名)、野山椒凤爪等等美味,也有乌金香干小鱼干、辣菜梗、拳头菜炒肉(拳头菜是一种野生蕨菜,又名龙头菜,是我国野菜之王)等用纯天然的蔬菜做的小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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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是必不可少的,在我国传统文化中,过春节年年有余年年有鱼是不能缺少的一个,红烧草鱼和炸鱼块是本地年夜饭不能少的菜,用的也是村里的水库里面的野生草鱼,那味道就是一个字鲜,两个字鲜香,三个字鲜香美,四个字鲜香美味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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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最喜欢的是酸笋炒猪大肠,猪大肠是重口味人群的最爱,味道独特,这里就不介绍了,最重要的是酸笋,江右多丘陵,本地多竹子,竹笋是熊文老家的特产之一,春秋两季在山里砍下最鲜嫩的竹笋,剥壳切片,放在陶罐里面放盐腌制,洗笋的水都得是村里的深井水或者山里的泉水。腌制好的酸笋炒什么菜都可以,味道酸辣可口,鲜美地让你停不下筷子。酸辣再配上猪大肠,绝对是重口味的最爱的美食佳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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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你去厨房灶底下看看还有没有火,没火在加点湿一点的柴进去。锅里多倒点水进去。”母亲的吩咐让熊文摸不着头脑,家里不是有热水器了嘛,还烧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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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想,这是他们本地的过年习俗,做完饭菜之后灶膛里面得留着火星,锅里放满水,加柴火加到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灶里面还有火星余温,只要放点极为干燥的锯末木屑立马就着,表示火种延续不断,取的就是“吉祥红火”的寓意,不过以后土灶慢慢被液化气灶淘汰了的话,这习俗估计也就消失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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