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口不择言

林舒睡醒没觉得多舒服，反而头都睡疼了，抬手揉额头才发现针不知什么时候拔的，两个暗卫又就位了，一边一个，就这么盯着她，林舒一想自己刚刚睡觉时就被这么看着，又全身不自在起来。

        “醒了，要不要喝水？”明阳像哄生病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声音都不自觉的带着与小孩子说话才有的嗲气。

        林舒满头黑线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冒着药味的黑色中药，还没喝就能闻出它有多苦，只苦她不怕，就怕除了苦还有让她恶心的其他怪味道，以前因为乳腺结节增生她没少喝这东西，真是这辈子一滴都不想碰了。

        许季晨从知道她生病以来一直不怎么说话，就那么看着她，那怜惜的眼神与其他人无异，却又多了许多东西。

        许季晨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他的错，只想着什么都顺着她，无论好的坏的，只要她想，他就顺从，只要她好。

        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看不见就不踏实，除此之外他怎样都行。

        林舒让他回去洗澡，他就回去洗澡，只是换好衣服就赶紧来了医院，都不曾在家坐一下，公司也不管了，全都交给了秘书，助理也顶上去了，全公司的人都在忙，就老总没了人影。

        公司连个副总都没有，股份多的也都不任职，现在公司就是秘书跟助理死撑着，那两人真是边忙边骂娘，加薪都堵不上嘴那种。

        许母其实也在这家医院，但许季晨知道，说是他气病的，不过又是一出算计他的苦肉计，他的母亲，能气死天下人，也不会让自己被气死。

        况且有他父亲在，他母亲必定过得比谁都好。

        最不好的就在他眼前，瘦的病号服都空荡荡，看着就让他心里一阵阵范疼，可如今被他作的疼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在别人眼里是刘圆的丈夫，她在别人的眼里是明阳的媳妇，他把家给作没了，看着明家人的嘘寒问暖，越发觉得自己没资格，也终于体会了林舒看他刘家女婿这个身份的心情。

        他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是他，他在清楚不过。

        林舒在喝水，许季晨在痛彻心扉的自责，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门撞在门碰上哐当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许母就那么沉着脸站在门口，这力气一点也不像气病的人，更像要人命的人。

        许季晨也沉着脸，转身就去阻挡许母看向林舒的视线，想直接带她离开这里，可许母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哼，做了多少损事才能父母早亡孤单成长啊！现在又年纪轻轻身患绝症，真是个灾星，谁碰上你都没有好事，我家小晨，明家，刘家，跟你沾边都没好事，你就应该早死……”

        许季晨已经隐忍的青筋暴起，没等她话说完就拉起了她的胳膊，想带她出去，而这一次比他快的是许父。

        “小晴，够了！”贺晴是许母的名字。

        许父这次的脸色比以往哪次都黑，这么一看，许季晨哪是长得像奶奶啊，这是像父亲，只不过许父儒雅一辈子，真的很少这么生气，哪怕因为许母打过许季晨，都没这么黑过脸。

        “别再恶语伤人，适可而止吧！”

        许父也很无奈，对许母愧疚多些，以前家里贫困，许母嫁给他也是吃过不少苦，那时他就发誓，这辈子都对她好，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舍不得让她难过受委屈，他有点儒家思想，所以因为许母批评儿子时多一些，只是这件事不同，做人可以不给别人锦上添花，但绝不能落井下石。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是有点势利，可那也是以前穷的，她从小村子重回城市，能过上今天的日子，都是从点头哈腰开始的，她受过委屈，就不想一辈子都受委屈，所以后来越来越有点高高在上睥睨人的感觉，这些许父都觉得没什么，可今天的恶语堪称恶毒，做人不能这样无口德。

        许母可不领许父这情，多年来百依百顺的人突然就揭竿起义了，许母怎么受得了。

        “你也向着她吗！你跟你儿子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怎么都这么对我！”

        林舒看着老许家的家庭伦理，她这被骂的若无其事，骂人的先委屈一波。

        许父和许季晨把许母往外拖，这人怎么就跟狗似的，没人拉着啥事没有，多一个人就开始狗仗人势来劲了。

        “林舒，林舒你注定没好报，你破坏人家庭，你不得好死……”

        人被连拖带拽的整走了，可余音尚在。

        林舒在想，她这辈子是没做过什么善事，可她也没做过一件恶事啊！她从不主动伤害谁，不过都是被伤害时自保一下而已，难道是没给乞丐钱吗！可他们明明比她过得还好呢，她可怜人家她也不配啊！

        现在有钱了不假，她为了有今天的成就把自己都整成短命鬼了，她哪一分钱也不是大风刮她手里的，也没谁规定有钱了就得往出捐啊！怎么就不得好死了呢！

        自己家都被破坏没了，还破坏人家，她也得有那能力啊！

        突然想到刘圆，她说怎么感觉少点什么呢，她的小配角许母的小跟班儿没来。

        “刘圆呢！”林舒问的明阳，她把人伤的不轻，她手上的玻璃扎的多深，刘圆脸就多糟糕，这是双面性的，只不过她的手就是比较深的皮肉伤，刘圆就惨了，毁容跑不了。

        “应该在医院吧，在哪个医院不清楚。”

        林舒看向明阳，他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怕她操心那些事吧，她把人家刘家千金打到破相，刘家能消停？怎么可能，不过是在她成了明家人这个档口，刘家顾及多了些，但看明阳的样子，这事肯定摆平了，这已经不是她各人的事，是整个明家的事，她还真如许母所说，谁跟她沾边谁没好，她刚进明家就惹出这么多事，给明家树敌，真不是个消停媳妇啊！

        心情又不好了，心里那翻着个的难受感再次袭来，搅得她慌的闹心。

        明阳见她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忙开口安慰，“别多想，都是小事，咱们现在能商量点大事吗！”

        又是那诱导小孩子的口吻，林舒心里正闹心难受，皱着眉开口，“只要不是跟我的病有关就行。”

        明阳瞬间闭嘴，像个被下了禁言术的话匣子，难受的在那直搓手。

        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小林子，咱们手术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了丝哽咽，因为他知道，手术她会疼，面对残缺的身体会难过，然而最崩溃的是，手术只能拖延，不能康复，他最爱的姑娘会香消玉殒在这个世界。

        林舒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让她有了暂时躲避对方的空间，那痛惜的眼神会让她喘不上气，她如今只剩头发遮挡这一小块安静的地方了。

        “明阳，活不成了，都知道的，虽然大家都得死，可还是难过对不对，我也是，也怕过，故作坚强过，结果害怕和坚强都不能让我的身体变好，依旧会痛，每每的提醒我，我的时间快到了。我们都没有办法，但我知道怎样做我会更好过点，我不想把自己弄成残缺不全的鬼样子在离开，咱们都过一天算一天吧，行吗！”

        明阳听着林舒平静陈述事实的商量口吻泪流满面，他们都没有办法，谁都没有，都帮不了她。

        他说不出行或不行，说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徒劳，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压着他，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力感是你有多大力气都抵挡不了的挫败。

        林舒看着他这样也难受，病房里静悄悄的，许久，她说：“明阳，咱们去密月吧！”

        这个蜜月没有甜蜜的蜜，是秘密的秘，她不想被其他人找到的密月。

        明阳听到蜜月不自觉的惊讶抬头，在意识自己这一脸狼狈样子又低下了头，说话都带着鼻音，“咱俩还蜜啥月啊，你的身体要紧。”

        “就是为了身体才要密月啊，来一场不被人打扰的秘密一个月，这一个月就你跟我，我只是想安静轻松的过日子，现在每天在医院，一会检查，一会打针，要喝药，什么都要受限制，像只被关在笼子里做活体实验的小猴子，难受死了，这哪还能有身心健康啊！”

        这是林舒的要求，明阳必须认真对待，他想顺着她，却不得不担心没有医院这些治疗手段她还会不会这样坐在床上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医院的治疗更全面……”他也说不下去，是全面，未必有效，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本就没关严，乔尊听说许季晨的母亲来闹了，就赶紧跑过来看看，怕又伤到林舒，明知道她身边不缺人，可就是忍不住的担心。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段对话，他敲了敲门，直接推开走进来，说：“我可以帮忙，负责出院后的后续治疗，可以出院。”

        这是他唯一能帮她做的了，她一开始就不喜欢这里，在她眼里，医生可能就是穿着白衣的魔鬼，她对医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亏她还那么信任他，他不想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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