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春节余下的时间都是在走亲访友中度过，不是他们来我家，就是我们去串门子。家里长辈来来回回还是那几个问题，兄弟姐妹平常也都挺疏远，聊天内容也只是停留在表面。简单的寒暄之后，便没了什么特别的话题。

        我觉得我是挺热情的一个人，可疯子老说我怕生，很多时候防备心理极重。看着好像挺好相处，可是要走进我的内圈，比登天还难。

        回想起来我的朋友是真挺少。过往的同学里面，只有初中高中各有一个闺蜜以外，没有其他特别好的朋友。

        提起这俩人我也很无奈，曾经想着都是我的好姐妹，大家一起出来玩玩。结果俩人成了仇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夹中间也挺为难。她俩总觉得我向着对方，久而久之慢慢都疏远了。偶尔朋友圈互动一下，私聊也都因为有事找我，事儿说完之后客套的问问我最近怎样。

        哎，女人啊。

        聚散和离这样的事，我现在慢慢看淡了。唯一能聊一聊知心话的朋友只有疯子和叶娆，知己两三个，我觉得差不多了。

        春节七天大假结束，上班的人又回到了岗位，读书的人还继续享受着寒假。各种家庭聚会结束之后，总有些不消停的人吵着嚷着同学聚会。初、高中班级群都没那么积极，闹的最厉害的居然是小学同学。估计多年未见变化大，又有些不得了的同学想展现一下自己。

        我是最不喜欢参加这种群聚，大家在一起能聊什么？无非是，“你高考多少分？你上哪个大学？你交男朋友了吗？”

        也许还有那么几个余情未了的，趁机再来个旧情复燃。曾经不敢表白，或是没有成功的，现在再努把力说不定就成了。像我这样没有暗恋过，也没有被暗恋，平时群里也不怎么说话，甚至连关系好点的朋友都没有的人，对于此次聚会更加抗拒。

        看着组织者在群里发了一个接龙，让要去的同学都报名。群里总共30来个人，接龙到最后居然有20多个，看来大家都挺闲。

        本来就打算潜水，结果他们居然开始在群里我。当天晚上我都装死没理，没想到第二天他们轮流着没有报名的人。还没有搭理的他们就会私聊，好几个实在是躲不过的只好答应，其中一个就是我。

        跟郝毅抱怨着自己意志不坚定，架不住别人怂恿。他倒笑嘻嘻的说，“挺好的，见见老同学，也许还有惊喜。”

        “惊喜啥啊，别给我惊吓就行了。真不知道有啥好见的，大家又不熟。”

        “你这态度我倒是很放心，读书时候肯定没有暧昧的对象。”

        “我情窦初开的晚，这一开就直接栽你手里了。”

        “那谁让我运气好呢，既然答应了就安心去吧。”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学这群人为了情怀，把吃饭地点定在了小学旁的一家韩国烤肉，说什么还要在学校门口大合照。得了吧，我找了个借口晚点去，直接到吃饭的地儿和他们汇合。

        去了之后才发现，人生处处是陷阱。那么多人报名要来，结果只来了10多个，早知道我也不来，怎么就那么实诚。

        由于去的最晚，到的时候难免成了焦点。

        “呦，这谁呀？是不是魏莱？变化还挺大啊。”一个我不记得叫张俊还是李俊的人跟我第一个打招呼。

        “有一点小变化。”虽然说我是被迫来的，但是既然来了，我还是很认真的打扮了一番，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哎呀快来挨着我坐。”这邀我坐下的女生我可一眼就认出来是马琳玲，以前读书时候就是出名的假惺惺，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依然如此。

        “魏莱，你来的这么晚得罚一杯。”坐对面的同学不等我同意就直接给我倒上酒。我也不想多做推辞，反正最后都得喝，不如一口喝下。

        “够豪迈啊，再给你倒满。”

        “魏莱啊，你在哪读大学啊？”看看，查户口的问题开始了。

        “濛青大学。”

        “诶，是不是还有谁也在濛青？”马琳玲转头问着其他同学，又回过头接着问我，“濛青帅哥多么？

        “也就那样吧。”

        “你交男朋友了吗？”

        “嗯。”

        “你们学校的？大几啊？还是说是同学？”

        “研三。”

        “呦，那大不少呢。”

        这一顿饭几乎都是这么个情况，每个人都被问着重复的问题。有些一直有联络的同学互相说着熟悉的事，没怎么联络的就说着以前小学的事。像我这样完全不想聊的，就自顾自吃着喝着，有人问我就答，绝对不会主动搭话。

        坐的实在无聊只能埋头玩手机，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才可以回家。突然有人在我旁边坐下，举着酒杯自顾自的碰了一下我面前的杯子。

        我抬头发现是我以前的同桌章司昊，印象中我特别烦他。

        用铅笔的时候，笔永远是没有削的，用钢笔的时候，笔永远是没墨的。每次都求着借我的笔，借给他要么不还，要么弄丢，以前没少生他气。

        最可笑的是有一段时间班里莫名其妙起哄我跟他有点儿什么，真的是莫名其妙。都说不会空穴来风，我连洞穴在哪都没瞧见，更别提风了。

        今天他还居然敢来找我喝酒？真是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是吗？

        “魏莱你还没跟我喝呢，必须喝一杯。”

        “哦，喝吧。”我机械的和他碰杯之后喝了一口酒。

        “你这不行啊，干了干了。”

        我斜眼不耐烦的看着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喝了。

        “来，再喝一杯。”说着就拿起我的杯子要给我倒酒，我捂住杯口示意不喝了。

        “别呀，今儿这么高兴，满上满上。”说完他给我掺满之后又跟我碰杯，自己一口干了之后挑衅的看着我。

        “这杯又是什么理由呢？”

        “这杯敬小学同桌。”

        “行，最后一杯，你接下来再说什么借口我都不会再喝了。”

        章司昊见我爽快的一饮而尽，也没有再纠缠我继续。他给自己掺满了酒，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独自喝起来。

        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我雀跃的站起来跟着大部队走出餐厅。也算意料之中吧，有人提议去唱歌。奇怪的是居然没人反对，我就成了那唯一一个要回家的人。

        章司昊嚷了一句，“别让魏莱跑了，她最后来不能这么早走。”他这一喊，好几个人点头过来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就这样被强行带到了ktv。

        到了地方我才腾出手给郝毅发信息，“我被拐到ktv了。”

        “好好玩儿吧。”郝毅貌似对我千万个放心，就不怕有个万一么？

        “这群人也是玩儿嗨了，开包间时候还跟别人说我们小学同学聚会，非让送个果盘。”

        “估计酒也要了不少吧？”

        “4打，但人也有10多个，不过有几个不喝酒。”

        “你自己掂量着酒量，别喝醉了。”

        “遵命。”

        进包间之前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请示了今天会晚归，估计得凌晨让她别等我。老妈嘱咐了几句也没说啥，肯定觉得这么大一姑娘，偶尔晚归自己也能掌握好分寸。

        打完电话进包间，一个个已经又喝上了，总觉得他们像是压抑了很久专门出来释放情绪的。我本来在最边上坐着，想着离门近，有啥不对可以立马开溜。可歌没唱几首，马琳玲就嚷着要玩游戏，估计觉着干喝酒没意思。我尽量不和她对视，结果还是被抓包，把我拉到最中间和她一起坐。

        “你们不喝酒的就去唱歌，要玩儿的都坐过来。”马琳玲张罗着。

        “玩儿什么啊？”

        “捉鬼吧，够刺激。”

        我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怕这4打啤酒喝不完，一听刺激这个词，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捉鬼这个游戏，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喝酒是挺猛的。前两轮我都幸免于难，可是第三局我是鬼。这轮我运气真的也太差了，每个人那都停留了很久，一杯接一杯，喝的那叫一个密集。好不容易这轮结束，我已经有点醉了，这次可不是稍微有点上头，是真的喝多了。

        起身走出包间去厕所，出了门还特地看了眼包间号，怕一会儿回来找不到是哪间。我自认为还残留着一丝清醒，不像那种酩酊大醉的状态。不过酒都是有后劲的，当开始觉得有点醉的时候，就会越来越醉。

        从厕所出来，看见章司昊也正在洗手台洗手，我没有搭理他，洗完准备直接回包间。走了几步之后，章司昊在后面叫我。

        “魏莱。”

        我不耐烦的回头。

        “你是不是喝多了？”

        “还行。”我不想多说一句，胃里特别难受。

        章司昊跟着我回了包间，一进门里面就在那起哄。说我前脚出去他后脚就跟上了，俩人还一起回来，有猫腻之类的。我没有接话，只是拿了我的外套和包，跟他们说不能再喝了，准备回家。这群牛鬼蛇神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我走，拉扯了半天终究还是我胜利了。

        关门的一瞬间，我听见里面有人拿着话筒说，“章司昊，你还不趁机送送？”

        我晃晃悠悠找到了ktv的出口，外面的温度似乎让我清醒了些。没走几步，章司昊突然蹿我面前拦住我去路。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抗争，只想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可这人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你要没事就让开。”说不准再僵持下去，我就会吐他一身。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我就纳闷了，我跟他除了是小学同桌这层关系以外，啥也不是。一没有欠他钱，二没有欠他情，跟我这样是闹哪出。

        心想着，你不让那我绕开走行了吧？我跨步到旁边，他也跟着我跨。这是在逗我玩儿吗？我的好脾气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让开。”

        “不让。”

        “你究竟要干嘛？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用不着，我自己能回去。”

        “我不放心你一人走，还喝了酒。”

        章司昊突然来拉我的胳膊，想强制让我和他一起走。我哪肯啊，用尽全力往后挣脱，真可谓是用上了吃奶的劲。

        “给我放手，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用力一甩，总算挣脱了，但是一下失去平衡。人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我回头一看，以为是我喝醉了眼花，可再仔细一看，真是郝毅。

        郝毅手支撑着我胳膊把我扶正，“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在这？”此刻我又惊又喜又疑惑。

        郝毅一手搭上我的肩膀，望着章司昊说，“送她回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了。”说完郝毅埋头对我说，“走吧，回家。”

        我顺从的像只小猫，乖乖的跟着郝毅走了，剩下了章司昊一人在风中凌乱。

        “你家远吗？不远的话走着回去吧，你散散酒气。”郝毅语气十分平淡。

        “你怎么在这？也没提前说一声，是想给我惊喜吗？”我嬉皮笑脸的望着他说。

        “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我要是不在这，今晚你怎么脱身？”郝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表情不像往常笑嘻嘻的模样，很严肃。

        “你生气了？我跟他真不熟，毕业这么多年从来没联系过。”

        郝毅没有说话，也就那样看着我，今天是怎么了？各个都盯着我不说话。

        “我发誓，我是清白的。”我立马举起手，“我魏莱在此立誓，如果我跟章司昊有任何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完我瞪着眼睛望着郝毅，希望得到他的信任。

        郝毅大概是见我摇摇晃晃还一本正经的跟他发誓，不想跟我计较。他叹了口气，“哎，还是先坐车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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