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起身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估计又都去吃午饭了。磨磨蹭蹭的下了床，看着那一大堆没有整理的行李就头大，估计今儿下午美好时光全耗这上了。

        一边刷牙一边观察着未来四年的住所，大学寝室都长一个样吧？进门四间上下铺，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书桌。尽头是阳台，左边厕所右边洗漱台。我的床铺是进门左边第一张，现在只有和我相邻的那间还空着。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觅食，还没走到门口室友回来了。一个胖胖的女生和一个身材很娇小的女生。

        “可算瞧见你人了！”胖胖的女生一边吃着手里的零食一边说着。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混乱。还没来得及跟你们正式见面，我叫魏莱，以后多多关照。”

        “我叫唐妮珍，你可以叫我唐唐，或者妮妮，珍珍也行，她叫夏冰。”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烤肠，边嚼边说，“昨天吃了晚饭回来只看到行李不见人，早上醒来你又还在睡。你可真能睡啊，一觉到中午，昨天几点回来的？”

        “很晚吧，具体几点我也没注意。”

        “和男朋友？”唐唐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待着我的答案。

        “才不是，我还没男朋友。昨天和我哥一起，不熟悉路绕了好久才回来。”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才刚见面就想知道对方的感情生活。

        “亲哥表哥还是认的哥？长得帅么？是我们学校的么？有对象么？”感觉面前这个女人瞬间眼睛放光。

        “亲哥，亲哥。”我的天，她这样穷追猛打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长得一般，已经工作了，和女朋友住一起。”

        当她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撇了撇嘴埋头继续吃着，我总算松了口气。

        “你饥渴了是么，连别人哥哥你都不放过。”夏冰有点看不下去，数落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跟我说，“你还没吃饭吧？”

        仔细看了看夏冰，真的是整体都很小只。给人感觉柔柔弱弱，长得也还算不错，看着舒服那种。

        “嗯，正打算出去吃，一会儿下午收拾行李。你看乱的。”顺手指了指床下那一堆，无奈的笑了笑。

        “一会帮你，先去吃饭吧。”说完对我摆摆手。

        我笑笑挥手出了门。

        正午时候太阳最猛，热气从地面直接冒上来。如果不是解决饥饿，看着这明晃晃的太阳，一点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走出宿舍大门，心想一定要好好记住路线，不能再瞎跑乱撞。

        大学人可真多，好不容易找到食堂，买饭的小队都快排到门口了。得了吧，这热闹我就不凑了。想到来之前疯子说大学外有条小吃街，拦住一个同学问了路。了解大概方向，奔着吃就去了。

        没想到要穿过那个人工湖，这湖还挺大，水质也正如昨天那人说的“要洗澡的话，脏了点”。湖中间有一个凉亭，由蜿蜒的小路连接着两岸。凉亭完全被学英语的学生霸占了，带着耳机大声的跟读。可是我弄不懂了，这个凉亭是横穿人工湖的必经之路，图方便的都会从这经过。这人来人往的哪能静下心来，学霸的世界我果然无法逾越。

        湖周围每隔不远就会有个长椅，也不知道昨天我坐的是哪张。估计不少情侣在这谈情说爱，不就是夏天蚊子多点，冬天风吹着冷点么，架不住咱有爱啊。

        小吃街在学校一个小门出去不远，规模还真的是很壮观。看来未来四年小吃街都会成为我的根据地，就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这简直就是天堂，各地美食应有尽有，价格也公道，对于我这个吃货来说，再好不过。

        掏出手机给疯子打电话，“我们学校外面这个小吃街，哇塞！不得了，好吃的太多了。回头你带上潇潇一起来，我请客！”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跟疯子聊着。

        “你以为我这些年在这儿白混啊？再说了，小吃街不是我跟你说的么。我去当然得你请客，看我不吃穷了你。诶，你有看到一对夫妻档卖砂锅么，那叫一绝！我跟你说，老板娘记性超好。不管后面多少碗，要什么不要什么，全能记住一点不出错。”

        “你说的是哪家啊？这每个小摊基本都夫妻档的好么，叫啥名字？”

        “名字我哪记得住，只记得他俩样子，回头等我去看了才知道。”

        “行吧，甭回头了，就今晚如何？”我向来信奉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说到了，那就今天了。”

        “你是闲人一个，我还得赚钱养活我媳妇呢。像我这样的精英，岂是你说见就见。”隔着电话我都感觉到了他的得瑟。

        “少臭美，就你那样我还不想见呢，回头立马在学校里物色一个帅哥陪我。”我俩说话就这样，刀光剑影的斗嘴，当然每次胜利者都是我。

        “今儿真没戏，手头上有个项目得跟进。这不是耽误好几天了么，可能最近都比较忙。”

        “那潇潇呢？”

        “她也够呛，这学校有演出，天天排练呢。”

        “看来都没口福，空了联系我吧。挂了，别耽误我吃。”

        逛了一圈看着什么都想吃，可哪还吃得下。拍着胀鼓鼓的肚皮安慰自己，“没有关系，咱还有晚上，有明天，有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以此类推”。

        最后还选了些零食带回去给室友，早就幻想着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室友成为闺蜜。达成友谊的第一步，那必须得是吃！

        回去的路意外顺利，不得不为自己如此敏锐的方向感点赞。一进门就高举战利品，“我买了好吃的，要不要一起。。。吃。。。呀？”

        不对，气氛不对，地上摔碎的杯子是怎么个状况，站窗边抽烟的短发女生又是谁？瞄到门边的行李，应该是最后一位室友。夏冰为什么捂着脸，被打了？被谁打了？窗边的女生么？这一系列的不明白让我自己开始浮想联翩。

        唐唐过来拉了拉我小声说，“别说话，先看戏。”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坏笑了一下。

        我一阵毛骨悚然，她还真是典型的幸灾乐祸。我没有理会她，走到夏冰面前问，“怎么了？”

        夏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你还有脸哭？也就是仗着她们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你真实面目。要我说给他们听么？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短发女生掐灭了烟头，走到我面前。“至少你们是幸运的，不会被她背后捅一刀。”

        听到这些，夏冰全身开始颤抖。拳头握的紧紧的，死咬着下唇。

        我猜她俩认识，夏冰抢了她男朋友。在我看来，人的矛盾发生的根本，不是为情，就是为钱。但是在还知道事情真相，我也不好听她一面之词就判定一定是夏冰不对。凡事都有两面，当事人肯定都是为自己喊冤。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不知情，也不能光听你说，这样闹着大家多尴尬。”我幻想的大学闺蜜生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最冤的是我吧。

        “不用担心尴尬，我俩只会留一个，当然走的肯定是她。”短发女生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又点上一支烟。“夏冰，就按刚才我说的那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冰突然转身开始收拾东西，这一举动倒让我没反应过来，也太听话了吧？感觉她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这亏心事一定亏的不小，不然也不至于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我本想伸手阻挠，但终究还是看着她打包好东西走出了门。心里琢磨着一定不是小事，还是不要去掺和。

        夏冰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只好先收拾那只被摔碎的杯子。

        “我叫叶娆，刚见面就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真是抱歉，希望以后我们能相处融洽。”短发女生首先打破了尴尬，可是气氛依然冰冷。

        “我叫魏莱。”我并没有抬头，内心很沮丧。虽然我和夏冰只有一面之交，可是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叫唐妮珍，你可以叫我唐唐，妮妮，或者珍珍。问你呀，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故事，让你这么讨厌她？”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说来就来。

        “别人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叶娆警告着。

        唐唐碰了一鼻子灰，知道这人不好惹，识趣的没有再问。她嘴里嘟囔着，“不问就不问。”转身也出门了。

        这下可好，就剩我俩了。收拾完杯子碎片，又开始收拾行李。时不时瞄一眼，叶娆一直就站在阳台，看着窗外抽着烟。

        叶娆的长相要说男人第一眼就能爱上那确实很夸张，但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是真的。干净利落的短发，精致的五官，只是眉宇间有一丝悲伤。要说我不好奇她和夏冰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不可能的，但当下我确实不想问。也许有一天，她自己会说。

        “你不整理行李么？”还要相处四年，我不想之后每天回宿舍只有尴尬。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整理行李么？”

        “嗯，一会儿晚上再收拾，我先出去找个人。”

        关门声之后，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

        等我终于把东西归置好，累的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宿舍依然只有我一个人。看了看时间，吃晚饭还有点早。这一下午太压抑，无所事事的我准备出去逛逛校园，然后再去小吃街，这一下午的沮丧只能靠食物来弥补。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工湖就是一是非之地。

        逛校园碰巧路过，看到叶娆和一个男生在湖边争执。她拽着男生领口，呵斥着什么，隔太远听不太清，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这女生太复杂，上演了一出又一出，这浑水我可不想趟，加快了脚步离开。

        心情真是会影响食欲，经过这番闹腾，看着美食都没了中午那劲头。随便买了几样就往回走。本想打给疯子八卦八卦，这臭小子不接电话。一定忙疯了吧，为了娶媳妇也挺不容易的。

        走到人工湖，看见叶娆依然在那，男生已经走了。她就那样呆坐在长椅上，嘴角的烟已经燃尽，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到。

        “你在这看风景？不热么？”

        总觉得她有故事，让我不得不被她吸引，索性坐到了她旁边。她看到我坐下，仿佛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排斥。

        “你要吃么？我刚买的。”把手里得小吃递给她。

        她摇头笑了笑，拿掉嘴角的烟蒂，“我不饿，你吃吧。”

        美女就是美女啊，她这一笑真是太勾魂了。

        “夏冰真的做了很错的事情么？”问出这话我觉得自己像白痴，明明知道是禁忌话题。

        “是的。”

        “噢。”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更加无法接话，又不敢再问下去，只好吃起东西来。

        “也许她做错的事情很平常，但是带来的后果，超出了我可接受的范围。”

        “我能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么？”这该死的好奇心。

        她转头看着我，很久很久。我读不懂她眼神里面传达出来的是什么，有悲伤，有愤怒，有无奈，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眼神。许多年之后，回想起那天，那个眼神依然让我心疼。

        “不想说就不说吧，是我太好奇。”见她许久不说话，我先开了口缓解尴尬。

        她一直看着人工湖，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说，“夏冰杀了人。”

        “什么？”我吓的站起来，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一定是听错了。

        “是的，她杀了人，杀了我们最好的朋友。”

        “那怎么她没有被抓起来？”

        “因为抽空人的灵魂，法律不管。”

        说完这句话，叶娆没有再开口说一句。我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在那坐着陪她。我们一直从天亮坐到天黑，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陪着她，但当时就是不舍得扔她一个人在那。也许她内心压抑着什么，也许是触及到了哪处伤口，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地烟头。

        我们回到寝室时已经很晚了，唐唐刚洗完澡出来，看我俩一起回来满脸疑问，想问却又不敢问。叶娆让我先去洗澡，她收拾东西，我点头答应。她行李其实很简单，除去床上用的，衣服也就一个小箱子而已。比起我搬家一样的阵仗，她简直朴素到不行。

        洗澡出来，叶娆背靠着书桌抽烟，唐唐已经睡下了。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说了一句我先睡了就上了床。

        怎么睡都睡不着，后悔着就不该多嘴八卦。这下好了吧？更好奇了。叶娆也真是的，说什么杀了人这样惊悚的话，我怎么承受得住？

        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叶娆会自己开口，告诉我关于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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