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帝

太后这是非逼她认错了，只是当她们设计自己代替慧琳嫁去鲜卑的时候，可曾有半分愧疚，现在还想折了她的尊严，绝无可能“我没错，就算将我打死，我也没错！”

        水月见她不知悔改，又道“打！打到认错为止。”

        “啊！”

        腰部，臀部被抽打了二十多下，火辣辣的疼，沈思华依旧倔着，死不肯低头。

        沈思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她身上血迹斑斑，又气又心疼，冲过去一把将她们手里的藤条夺过，折断后，往地上一扔“你们凭什么打她，凭什么！”

        “阿姐，阿姐！”沈思安将她眼睛旁的碎发撩开，对上她一张惨白的脸，自己先哭了。

        水月让两人又拿了新的藤条过来，对沈思安道“皇子，你阿姐在与太子婚约期间，却和衡琰私相授受，意欲破坏两国和平，太后仁慈，只要她肯能向鲜卑太子认错，这事就过去了，可她非不听，正好皇子来了，可以劝劝公主。”

        “阿姐……”

        沈思安心疼地替她擦了泪水，见她昏昏沉沉的样子，知道沈思华是听不到什么了。

        “皇子，你干什么！”水月见平日柔柔弱弱的皇子，浑身的戾气，眼神阴冷，向她走来，步步紧逼，吓得退后了几步。

        “鲜卑太子先看中的本就是慧琳，我阿姐是被太后和淑妃设计，才不得不与去和亲，她不愿意，你们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

        水月强装镇定“就算是这样，她是公主，婚姻大事，本该由太后皇后做主，太后皇上让她和亲，她就必须要和亲，何来设计一词？”

        “呵。”沈思安转过身，小心翼翼抱起沈思华“从今天开始，她不是公主，我也不是什么皇子了，与其总被你们这些人算计，不如做个平头百姓自在。”

        “站住！”水月慌了，忙拦在沈思安面前，厉声道“这是太后的旨意，难道你要抗旨吗？”

        沈思安眸子里露出嘲讽“我说了，以后她不是公主，太后要对公主问责，与沈思华何干，让开，不要我说第二次。”

        “干什么，这都是在干什么，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对思华用刑的！”

        淑妃迟迟赶来，见着院里的状况，心里一惊，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看着沈思安怀里的人，眸里露出几分心疼来“都反了！太后说的是劝导，你们这群刁奴，通通都拉下去打板子，水月，你自己去太后跟前领罚。”对这些人做出处罚后，她用帕子掩擦了眼角的泪水“思安，对不起，是我来迟了，这都是误会。”

        淑妃见他无动于衷，又挤出几滴泪来“看思华应该伤的不轻，我们先把她放到床上吧，待会大夫就来了。”

        沈思安这才抱着沈思华往屋里去，淑妃见状松了口气。

        和亲的事暂告一段落，淑妃这几天提心吊胆，怕沈思安和她闹，还好沈思安除了很少过来请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思华待在公主府里养伤，淑妃派人给她送了一堆珍品，还特意去求了皇上，准许沈思安能够出入府中看她。

        转眼深秋，帘子里的人轻微翻动，水月知道是要醒了，赶忙过去撩开帘子，轻声道“太后，现在可需要奴婢伺候您梳洗？”

        得到太后点头后，她往外喊了声，几个婢女端着方帕，香膏等物缓缓进来，垂在一旁。

        梳洗完毕，水月从婢女手中拿过衣衫，要替太后穿上。

        “怎么今日这衣裳的檀香味不如往日浓厚？”

        穿戴后，太后蹙起眉，手一抬，却时没有什么味道。

        水月回道“昨日她们本该将檀香送来的，不想送错了，奴婢催了她们赶紧换回来，想来马上就到了。”

        太后极爱檀香，每日要穿的衣裳，前一晚非要熏熏才行，说着闻着，才会静心，现下不免心里有些烦躁，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蠢物！”

        “是谁惹母后生气了？”

        抬眼望去，如月打了帘子，皇上已经进来了。

        “皇上吉祥。”水月忙福了一礼。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太后见着皇上来访，情绪散去了，笑道“快坐。”

        皇帝应声坐在一旁“要是宫人惹您生气了，打罚便是，只要太后消气就好。”他说着，将手中的一沓纸递给太后“这是几位皇子的答卷，母后看看哪位皇子答得最好。”

        太后接了，拿着一份份翻看，看完后，将东西对折着，笑问道“皇上觉得这些人，谁的进步最大？”

        皇帝道“若说进步，十皇子沈思安倒是着实令朕惊讶，不出两个月，学问渐渐赶上了其他几位兄长，只是骑射方面差了些。”

        太后听了，拿出沈思安的答卷，看了一遍，抬眼道“骑射这东西，说到底不过是锦上添花，会就够用了，我看他这篇论述就写的挺好，往后皇上也要多关注他才是。”

        “是。”

        某日早朝，朝堂又为了立储的事吵得天翻地覆，皇后派和贤妃派各站一半，其他不愿意轻易战队的，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好了，此时日后再议，退朝。”皇帝听得心烦，他的太子才死了不到一年，这些人就如此急。没走两步，心口一疼，整个人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皇上！”

        书院的皇子们得到消息，纷纷丢下书往养心殿赶，夫子见状也就放假了。

        沈思辰第一个赶来，双膝跪在床边，哭声阵阵“父皇！”

        皇帝面色雪白，神志不清，周围人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见，嘴里念念有词，太后坐得近，知道他喊的是婉儿，君儿。

        周围一片悲戚之声，突然皇帝手一抬，重重垂了下去，再无生息。

        太后闭眼，颤声宣布道“皇帝，驾崩了。”

        “皇上！”

        所有的人齐齐跪了下来，头匍匐在地，或真哭或假哭，总要嚎几嗓子。

        皇后虽哭着，心里却想着立储的事，皇帝前肯定留有圣旨，看沈思辰被招进养心殿的次数，必不会错。于是，她假意皱起眉头，神色悲哀“皇上，你怎么能抛弃母后和臣妾就这么去了，这南朝的江山该谁去守护。”哭完，她对太后道“母后，皇上可有遗旨，如今当务之急是要选出新君，安抚朝中大臣的心。”

        太后目光呆滞，鬓间的白发又添了些许，这是她送走的第二个黑发人了。

        “水月，将先皇遗旨拿来。”

        几个皇子纷纷屏住了呼吸，目光盯着水月，见她拿了几道圣旨，交给了太后。

        ……

        沈思华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皇帝死后第二天了，比起这个消息，更让她震惊的是皇后一家直接被关入天牢，连沈思辰都未能幸免。

        “什么！皇上……居然会这么绝情？”她将杯子放回桌上，手还在微微颤抖“那是七皇子吗？”

        阿阮笑道“不是，是十皇子沈思安，恭喜公主，一跃成为南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什么？”

        她是想让沈思安去争这个位子，可才不过几个月，不要说难以取得淑妃娘娘的支持，在有沈思弘的前提下，怎么看也轮不到他。她盯着阿阮，怎么也不信“你该不会是听差了吧？”

        “没有，想来下午便有宫里的人出来宣旨了，以后公主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下午时分，果真有人过来宣读旨意，公主府的所有看守侍卫全部散了。

        一个小太监笑眯眯地，对沈思华道“皇上请您过去叙旧。”

        虽然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这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沈思华伤势早已大好，当即收了所有的思绪，准备进宫。

        “皇上，长公主来了。”

        身穿龙袍的沈思安倏的一下站了起来，扬起笑脸刚要开口，突觉不妥，他干咳两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话和长公主说。”

        门带上后，他迫不及待揽着她的腰转了几圈“阿姐，我当上皇上了！”

        “放我下来，我头晕！”沈思华被放开来，晃了晃脑袋，绕着他走了一圈，复停留在他面前，悠悠道“看起来是有皇帝的样子了。”

        沈思安耳朵泛红，微低着头答道“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皇帝的。”他拉着沈思华“阿姐，你过来。”

        他指着皇帝日常批阅奏章所坐的椅子，对沈思华道“这个位子，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阿姐，你坐坐？”

        沈思华升起一股期待，望着这个位子，目光不可觉察地变得有些炽热“我真的可以坐吗？”

        沈思安轻笑一声，压着她的肩膀坐在了位子上“当然可以。”

        明明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椅子，可当被赋予了统治者的身份，坐上这个位子的感觉就微妙起来，还好她清醒了些，记起了今天来的目的“思安，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沈思安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变得有些怪异，那日他也在养心殿，跪着哭丧，太后念的第一道圣旨，是太后辅政，第二道圣旨，是萧家谋反，全族诛杀，第三道圣旨……

        “是圣旨上面所写，太后宣读，我就成了皇上。”

        他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天养心殿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沈思弘更是不顾礼仪，站起来质问太后，被侍卫直接压下去关了禁闭。

        沈思华眉头紧蹙“皇上立的……那圣旨你可看见了？”

        “没有，都在太后手上。”他摇头道。

        事情过于诡异，但现在并没有什么好的解释，况且当皇上也不是什么坏事，她露出一个笑容，故意去碰他腰间皇帝才能戴的九龙玉带，笑道“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阿姐，你搬进来住好不好。”他挨着沈思华坐下，垂下的眸子露出几分不安“我有点害怕，这宫里，只有你才能信。”

        沈思华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护着长大的弟弟，心里的柔软泛开来，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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