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青汤

【一】

        那一年，月圆之夜。

        寒野还很小，还不懂世事。

        寒野手里捧着一大杯薄荷水，慢慢地灌入口中，胸口的围巾上沾满了不少流露出的薄荷水。

        “龙儿，慢慢喝水，别呛到。”一个漂亮女人对寒野说道：“桌上还有糕点，你慢慢吃。”

        寒野记得，那一年自己还姓龙。

        那一年，自己还在家里享受着天伦之乐。

        在亲人的关爱下，很多事都不必管，吃喝不愁，只知道尽情地玩耍。

        每当受到挫折，寒野便会想着自己童年的美乐。

        【二】

        手里还是一杯薄荷水。

        却再也品尝不出当初的滋味。

        将空杯放下，寒野吐着气，才发现周围还有人看着自己。

        如果没有人，寒野或许会在黑暗的深夜里看着月色，静静呆一夜。

        【三】

        “大概就这些事情。”寒野和工头说道：“你手下那些匠工不要乱闯，不要大声喧哗。”

        “我会转告下去。”工头对寒野说道。

        寒野觉得自己说话没分量，心想：明天再讲一讲。

        “在下便告辞了。”寒野说道。

        “等一等。”王大举说道：“我想问一问，七月半鬼节，以及八月十五中秋之节是否有法会？”

        “按照大土国皇历，一年十五月，七月半鬼节天地有鬼物、幽冥出现，按照习俗会祭奠祖先，宗教界会举办法会超渡亡魂。”寒野说道：“八月十五月圆，相传是天界历法中的月圆之夜，这一天也是皇帝的寿诞，便有吃日月饼的习俗。”

        “我只想问一问，皇帝是否会在这两个节日里出现在仙剑门？”王大举说道：“我听外面传言，说皇帝会到仙剑门访问，我只想看一看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是否像传说那样神奇。”

        “那就祝你好运。”寒野说道：“我先走了。”

        【四】

        “这么晚，是谁在吹奏着这样哀伤的曲调。”

        碧青走向宿舍，发现曲调是从寒野的屋顶传来。

        一眼瞄去，发现月色下的屋顶上，寒野坐那里孤独地吹奏着萧歌。

        听了一会儿，碧青便觉得疲倦来袭，便回到自己宿舍。

        打开门，一只信鸽早已经等在窗口，连窗台上的鸟食都已经吃完。

        将鸽子腿上的竹筒拿下，碧青发现里面有张纸条上写着：七月半鬼节大凶。

        大凶！——碧青觉得这两个字一定不简单。

        忍着疲倦，碧青洗了个澡才睡觉。

        【五】

        “大凶？”伊丹青静静地说道：“七月半法会准备好没有？”

        “经过几位长老考察，发现在一处农田适宜举办法会，匠工已经在搭建会场。”寒野说道：“几位长老说，那处位置火亢，阳气、阴气汇聚，还想着那里修建庙宇。”

        “火为能量，我觉得应该在那里修建庙宇，让更多人分享天地之气。”尹丹青说道：“今年的法会不能太宣扬，以免被居心叵测的人暗中破坏法会进行。”

        “听说今年掌门命冲太阳，要闭关渡劫，不知道是否是真？”一位长老对尹丹青说道。

        尹丹青与掌门同时拜入仙剑门，几十年修炼武艺不比掌门差，只是懒惰，不愿意去管那些俗事。尹丹青步入天道级高手后，通晓天地之气，便开始接管一些小事情，帮掌门分忧。

        “如果是真事，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尹丹青淡然地说道：“掌门很多事连我都不会告诉，我也不知道是否有那些事情。”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大事不好，官府把法会工地封禁了，工匠被扣押。”

        “速带我去看看。”尹丹青的表情变得严肃。

        【六】

        王大举看着手持长枪、身穿木甲、腰佩挂刀的官兵，想这些官兵在炎热的阳光下就不热，就不流几滴汗水？

        “你看什么看，老实点！”一个官兵对王大举大声吼道。

        王大举被吓得老实了许多，在阴凉的角落里诅咒着这些凶恶的官兵被烈日晒得休克。

        王大举心想：当年若是我不打架，早参军去了，也许现在都当上校尉了。

        王佑对王大举说道：“这些官兵为什么封禁会场？”

        王大举知道王佑是想说，这里是仙剑门下产业，官府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个道士，手里拿着泰斗和司仪。”王大举说道：“那个道士应该测算到这块地下面有脏物。”

        “你说的脏物是什么意思？”王佑的脸色变了，心想：难道帮人挖了几锄头都要面临牢狱之灾？万一让家人知道了自己坐牢，还不把自己绑起来暴打？

        “不想看到的就是赃物。”王大举说道：“官兵做事都不讲理，千万别去招惹。”

        “仙剑门的人终于来了。”一个工匠说道：“来了这么多人，难道要打架？”

        “我们还是躲远些。”王大举说道。

        【七】

        “据你们所说，几位道师经过严密测算，都算到这块风水宝地下埋着赃物。”尹丹青对带队的官兵队长说道：“这块地是仙剑门产业，你们无权干涉，也无权挖掘。”

        “可是，如果此地真有鬼物，在七月半鬼节修炼成精，便会一发不可收拾，造成生灵涂炭。”官兵队长说道：“这里是仙剑门产业不假，可我们在执行任务，不会离开。”

        “我们仙剑门对玄法灵术也有研究，修建这个法会场便是在七月半鬼节的时候超渡亡魂，你们如果害怕鬼物出现，可以在法会后挖掘地下。”尹丹青不卑不亢地说道。

        仙剑门肃北分舵被围，表面上官府并不知情，但是种种迹象都显示与官府脱不了关系，官府多次故意怠慢，多次推脱，都表明了官府对仙剑门肃北分舵藏有敌意。仙剑门与皇家关系匪浅，但是仙剑门肃北分舵属于地方管辖，连皇宫传达的命令都会有周旋，那些不知深浅的地方官员，往往要逼得官府特务亲自到达，才会老实办事。

        “我们已经接到了命令，必须挖掘此地。”官兵队长严肃的像块石头。

        尹丹青对官兵队长说道：“那要怎样才能停止挖掘？”

        “除非你们去官府申请停止挖掘。”官兵队长依旧面无表情。

        “你们那么多官，我们怎么知道该找谁？”尹丹青说道：“如果你要挖掘此地，就请你的长官出面协调处理。”

        “我们的长官稍后就到。”官兵队长见着仙剑门上百人围观，不敢造次，大喊道：“快去找典校尉。”

        【八】

        这盆水果然变黑了。

        尹丹青眼前这盆水，被一块石头侵黑。

        络扬铲本是通厕所用，经盗墓贼发展变为盗宝利器，长长的棍子不断下通测，终于找到了赃物。那团黑色的粘石，也许是鬼怪的食物，也许是鬼怪的附身地。

        “点火试试。”寒野说道：“我在边关见过此物，也许是黑石膏。”

        看着寒野的笑容，尹丹青说道：“这果然是赃物，脏得很。”对着官兵典校尉说道：“不知道，你们想怎样处理这些赃物？”

        “我们准备将赃物挖出，以免鬼怪藏在里面。”典校尉说道：“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仓库，存放这些赃物，以免那些鬼怪到处乱跑，影响居民正常生产生活。”

        “这是仙剑门的地盘，我们会将这些赃物安置处理。”尹丹青笑道：“你们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一定会配合。”

        寒野明显看见官兵典校尉脸色抽动，心想：仙剑门现在一定已经将这块地的地契收为己有了，这些官兵若是早来几天，这块土地还不知道跟谁姓呢。

        【九】

        七月半鬼节。

        相传，异世的鬼怪都会在这天回到凡间，看望亲人朋友。

        也许，在很古老的时候，这一天只是一个节日，传说让这一天变得神奇。

        甚**会，在数万人围观下举行，仙剑门已经严格控制围观人数，但是经过鬼怪骚扰的居民都自发组织到法会现场，祭拜祖仙。法会举行过后，这块宝地就将会被开采地底赃物，同时有寺庙超渡赃物。

        寒野将一艘纸船放在河流，期望能够飘到远方家人手里，希望写在纸船上的祝福能够传达幸福。

        “着火了！”吼声传来，寒野转头发现，祭拜的人群拥挤着逃离现场。

        “注意秩序。”仙剑门弟子与维持秩序人们的吼声响彻夜空。

        人群消失得差不多，众人才开始扑灭大火。

        火势越烧越旺，很快便将几千两银搭建的会场烧毁，尹丹青还打算把会场拆了重新修建寺庙。看着火势，尹丹青忽然觉得一种不安悄声，脑中浮现出两个字——大凶。

        “不好，你们快带人回去，贺长老有危险。”尹丹青掐指一算，便算到独守仙剑门肃北分舵的贺长老会有危险。

        “众弟子听令，速速回援肃北分舵！”举着拳头，寒野召唤仙剑门弟子。

        “火势已经扑灭。”一个仙剑门弟子喊道：“弟子已经集合完毕。”

        “行动。”寒野大声喊道。

        黑夜里，长长的队伍前进着，整齐的步伐证明这些人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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