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叁章 苍月狼

【一】

        狼是种喜欢群居的凶残动物。

        寒野见过的狼很少落单，即使有狼落单，对天嚎叫几声，就会引来狼群支援。

        一个吼声就能引来支援，这只能证明狼的团结和狡诈。

        一声狼嚎，还是不小心传了出去。

        “啊呜……”

        巨大的狼嚎声，以及狼嚎回音在寒野耳中回荡，就如警笛声在犯罪嫌疑人耳中一般响亮。

        “快逃，那只狼没有被射死。”冯白曦将猎弓背在身后，对寒野说道：“我们爬上山峦，把绳子收起，朝那些狼吐口水。”

        山峦高几米，两根打结的绳索让寒野感觉到安全。

        爬上山峦，寒野看着远方绿草山坡，喊道：“一大群狼奔来了。”

        “狼比我想象中还要多得多。”冯白曦声音夹杂着激动，说道：“你那里还有多少箭，我再射杀几头，好凑一桌全狼宴吃。”

        “我这里箭还有十几支。”寒野说道：“我箭法不好，没有射中几头狼。”

        “你把箭都给我，让我一次射个够。”冯白曦兴奋地说道：“刚才我一箭射中狼头，那头狼在奔跑中倒地，感觉真是爽不堪言。”

        拿过箭支，冯白曦拿弓的拇指对准一头狼，算计好目标，凭借记忆中的感觉，将箭对准那头狼上方射去——离弦之箭，从尾部羽毛旋转着向前方飞去，那头狼避让不及，箭下坠的弧度正好刺中狼头。血，流出……被射中的那头狼重伤停顿，身体艰难地向后爬缩，可是另一支箭再次飞去，让这头狼的所有行动都停止。

        两箭射中狼头，那头狼不死都难。

        狼群已经拉得很远，这只孤狼离队的唯一原因，就是已经重伤，已经死亡。

        不知道，撤退回来的狼群，会不会顺道将这只狼的尸体带走？

        【二】

        “这群狼真它娘的聪明。”冯白曦带着口水骂道：“看见这群狼叠罗汉我就想笑，可是越来越高的狼堆让我怎么也笑不出。”

        “这块石头我刚找来。”寒野将一块大石给冯白曦，说道：“用力砸！”

        使出力气，一块石头击中狼群头部，一只狼被砸下来狼堆，攀爬上来的另一只狼取代了空缺。数块石头继续投下，数只狼都掉下狼堆，甚至有几头背部受伤的狼带伤又重新爬上了狼堆。看着那群狼，将一块巨石推下去，巨石掉落在狼堆中间，不知道砸死了多少头狼。

        “这些狼真疯狂。”冯白曦骂得连声音都已经嘶哑，对寒野说道：“这群狼不叠狼堆，反而蹲在下面打瞌睡，石头都砸不着。”

        “若是有箭，那些狼可就惨了。”看着月色当空，寒野说道：“我们是在这里继续与这群狼比耐心，还是找条路绕过这座山？”

        “没想到这里的狼比上回都多。”冯白曦说道。

        看着黑暗的山坡下，不知道藏了多少头狼，不知道那些狼会用什么方式找自己麻烦，冯白曦对寒野说道：“若是把仙剑带来就好办了，可惜那些迂腐的长老怎么都不让我把仙剑带出来，明明是我自己炼制的仙剑，却要放在仙剑门的仓库里。”

        “我们还是绕道走。”寒野说道：“这些狼太精明，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杀死我们。”

        “我也感觉到了这些狼的敌意。”冯白曦说道：“后山有个斜坡，那里应该没有狼。”

        “这些狼若是跟了去，咋办？”寒野看着眼睛泛光的狼眼，就有一种不安悄声，一两只狼还罢了，几十只狼、几百只狼眼将你盯着，带着恨意，带着杀意，那种感觉实在不好过。

        我们把亮光留在这里，让狼以为我们还在这里呆着，摸黑向后山斜坡走去。

        “我先走一步。”寒野低声说道。

        【三】

        摸黑行径，黑夜到了早先布好绳索的斜坡。

        手掌摸到毛茸茸的肉团，寒野说道：“大热天里，你怎么穿了毛衣来这里？”

        “我有你那么傻吗？”冯白曦说道：“我穿的仙剑门的丝绸弟子服，怎么会摸到毛茸茸？”

        “难道？”寒野对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栗。

        奋力朝那团毛茸茸的肉团推过去，寒野将一个物体推下了山崖，不高的山崖传来狼声呜咽。似乎那只狼害怕破坏了团体战术，忍痛哀嚎。

        果然是狼在后面搭狼堆，爬了上来。——寒野想拿火折子，看清楚黑暗里的情况，却发现手臂痛感传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一只狼爪子。肥肉敦上爪子尖锐，寒野毛骨耸然，拔出飞泉剑就朝前面乱刺，那头狼被刺中后自己跳下了山崖，又是一声哀嚎传来。

        “你小心点，别刺中了我。”冯白曦小声对寒野说道。

        “我遇到了两头狼爬了上来。”寒野激动地点燃火折子，往下一照，嘶哑地说道：“狼群都围了过来，低下黑压压一片狼群看着火源，正在分散躲藏。”

        “我去另一边瞧瞧，到底来了多少狼包围我们？”冯白曦低声说着，不久后传来了嘶吼：“狼群不多，这边的狼跑了不少到你那边去。”

        “你吼小声些，别让狼听见了。”寒野低声吼道。

        “这些狼又听不懂人话。”冯白曦话里带着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妙计。

        【四】

        苍月如苏，狼群如墨。

        狼群虽然厉害，可是拿着兵器的人类更厉害，狼群聚集在一起才可怕，若是狼群分散就不再那么可怕。

        四处点燃烟火，营造出山上人多势众的感觉，真正的人却只有两个，那些狼四处围困，散得很开，难道以为山上窝着一群兔子不成？

        冯白曦笑着，吊在绳索上，空降下去又将引来的一头狼结束了生命。

        滑上山坡，冯白曦对寒野说道：“底下的狼少，都失去了团队意识，刚才一口气解决了三只狼。”揉着手，冯白曦继续说道：“那些狼的脑袋可是真硬，把我的手都打痛了。”

        冯白曦的武功堪比仙剑门长老，冯白曦把手打痛的力量，能那些狼脑袋打成什么样子，寒野不想去想起，那些画面一定很影响心情。寒野说道：“那边再去引几头狼消灭，我在上面帮你稳好绳索，不会让你掉进狼口里。”

        “再点燃几堆火，让围困的狼群散远些。”冯白曦兴奋不减地说道：“你有没有兴趣，慢慢将围困我们的狼全部全灭？”

        “底下少说也有几十头狼，全部消灭绳索都断裂了，到时候天都亮了。”寒野唏嘘地说道：“我们还是快些绕走，以免多生枝节，我这眼皮一直在跳。”

        “眼皮跳是好事情。”冯白曦笑着说道：“那是你祖宗在提醒你，该给你老祖宗上香了。”

        【五】

        “快拉我上去，刚才那头狼又发出了吼声。”冯白曦喊道。

        寒野将冯白曦拉上来，才发现绳索已经在山崖边上磨断了半截。

        “你那是什么眼神。”冯白曦笑道：“若不是你早些看到，我的命就丢在下面了。”

        把绳索结一段，寒野有气无力地对冯白曦说道：“看你这么瘦，重量可不轻，绕着两棵树，我都感觉比推磨盘还累。”

        “换边，我们要走了。”冯白曦兴奋地说道：“刚才一定引来了不少狼。”

        “那边是什么？”寒野的眼睛，扫描到了一团微弱的亮光。

        多么滑亮的皮毛，才能将月光照的那样亮，才能让群狼摄服。寒野发现那头狼大不了多少，却站得稳，挺立在月光下，似乎对着自己耀威。狼嘴对着天空，一声狼嚎喊出：“啊呜……”

        “这龟儿子在呼叫增援！”冯白曦激动得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快跑。”寒野对冯白曦说道：“等狼群的增援赶来，想跑都跑不了。”

        “那边狼少，从那里逃走。”冯白曦说道：“呆会儿跑散了，回到路口的破屋汇合。”

        【六】

        天亮，寒野打了个盹，从梦中醒来。

        冯白曦还没有回来，寒野觉得那个聪明人不会有危险，此刻应该躲在某处补瞌睡。

        肚子饿，寒野发现逃跑匆忙，自己的行囊不见了，里面还有食物和水，幸亏来时没有带贵重物品，幸亏没有穿新衣服来，身上这件粗布衣服几年没有穿过几次，粗布衣服已经烂了好几块。

        想出门找水喝的寒野，发现几个人抬着麻袋向破屋走来。

        那群人还离这里有些距离，寒野有时间隐藏在谷草堆里。谷草堆边上有几块木材，挡住了谷草堆，这个破屋里的谷草堆很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寒野藏在里面。

        很快，寒野发现破屋进来三个大汉，还有个大汉没有走进来。一个大汉将麻袋丢在地上，说道：“这人真是沉，抬得我腰酸背痛，要吃多少肉才补得回来。”

        “我抬的时间比较多。”另一个大汉说道：“等赎金拿来了，我得多分几个。”

        “赎金多，不缺那几个。”最先说话的大汉笑道：“没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值钱，三百两银子可是够我用一年。”

        “这女人是富家子女，家人一定会报官，找的官差一定很厉害，我们明天还要转移地方躲藏。”最后一个没说话的大汉，开口说道：“我们不是干这种事情一回两回了，这次可不能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上回就差一点被端了锅。”

        “还好上回老大机灵，藏着没有露面，从背后打晕那几个官差，救走了我们。”最先说话的大汉笑道：“这回这个女人长得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上回那个女孩有味道。”

        “上回差点就成了好事。”在墙边生火的大汉，笑道：“这回别再乱来，拿到钱就赶快走。”

        “那个女人穿着不华丽，怎么老大就认为拿得到三百两银子？”一屁股坐在谷草堆上的大汉说道：“信件已经送到那个女人家里，明天谁去拿赎金？”

        “老大让你去拿赎金。”站在门口观望的大汉说道：“让我跟在你后面帮忙，到时候也好救你回来。”看着坐在谷草堆上面的大汉，笑道：“若是你跑了，就一刀子给你——！”

        坐在谷草堆上的大汉，被站在门口的大汉手中的动作吓到了，躺在谷草堆上不再动弹。

        “你就睡。”在墙边的大汉说道：“每次关键时刻你都是在睡觉。”

        寒野被压在谷草堆下，那大汉当然再也无法动弹。

        寒野出手不重，那个大汉不会就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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