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把钱给我去治病
父女俩刚到家，任秀就立马把余家来人的事情讲了。
“那我先去一趟，看看情况。”余森决定先去看看。
余晓燕想都不用想，她那个作妖的奶奶铁定是惦记上那点补贴费了。
“爸，你把钱放家里，店已经租了，我整理归置下，先就开始开张卖起来，怕到时候有什么事，家里拿不出现钱。”
余森心中隐隐约约也猜得到，余老太叫他，大概率是为了钱。
“行，我也没打算带过去，如果真是老太太需要治病，我再回来拿，我得去看看的，毕竟是把我养大的不是。”
余父还是解释了一句，他心疼闺女，怕自己去了余老太那儿，伤了女儿的心。
余晓燕才不伤心呢，她知道，只要明天她爹不带钱，老太太就要作天作地地闹上一场。
第二天早上余晓燕醒来的时候，余森就已经进城了，任秀在桌上放了馒头和咸菜，也去上班了。
她拿着一个大馒头，扛了一大包货，去敲隔壁余勇的房间，“哥，跟我走。”
“干啥？”
“赚钱去不去。”
余勇看着被货压得像个小豆芽的妹妹，赶紧上前想扶她。
“不用了，哥，你帮我拿后面一袋。”
两兄妹背着两个大包，一前一后地朝百货公司楼下的小门面走去。
到了店里，余晓燕就开始忙开了。她从新安市买了几张明星海报，还买了相框，对于服装店来说，墙面装饰当然是少不了。
这间小门店之前就是裁缝店，现成的模特架，衣架都有不少，试衣间也有现成的，她将试衣间的布帘换成了米白色。
就这样，稍微整理整理，贴上海报，铺上面大镜子，放些绿植，档次和氛围就上来了。
余勇知道他爹下岗了，也知道这家铺子是自己家的，放下了货，又回去搬剩下的。
路上遇到了郑阿妹，郑阿妹一听余晓燕回来了，掉头就跑，两条腿蹬跑得老快，直接冲进了服装店里。
“燕儿，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这，我都无聊死了。”
“阿妹，快，帮我搭把手。”
“得嘞”
等余勇把家里的货搬来的时候，店里的水泥地板已经被余晓燕洗得蹭蹭发亮了，三人一同放好大大的穿衣镜，连隔壁从百货公司出来的人都频频回头。
这会都到了中午了，孙娥也特意叫上了几个玩得好的过来帮忙。
“燕儿，你爸呢？”
“奶奶叫他过去了，说是想他了。”
“哼。”孙娥哼了一声，看着眼前几个娃娃，没说话。
余森这个时候就难受了，他从早上来了之后，是一杯水都没讨到喝，更是惹了一身麻烦。
余老太开始还说几句贴己话，又是问他饿不饿？吃过早饭没？
当问到补贴了多少钱，被回答没有剩余了，就翻了脸，跳起来就开始干嚎：
“我命苦啊，余森啊，你真狠啊”
“我都要病死了，你和那个贱人还一分钱都不给啊”
“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白养了你了，给我赔钱”
余老太的声音本身就很大，再加上隔壁舒桂英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大哥，妈要的也不多，就一万块钱，她要拿去治病，你就给她呗！”
屋外不少看热闹的邻居，余森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丢光了。
不知道是谁，还给派出所报警了。
派出所的蒋队长晒着大太阳一路小跑带着人过来，看见一个老婆子在地上又是撒泼又是干嚎，旁边男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开口吼了声：“什么事，说清楚，谁要死了？”
“我要死了啊，我要死了，我儿不给我钱看病啊，不管我死活。”
余老太恶人先告状，撒泼打滚的压根不要脸面。
“你先起来，娘，你要是真有啥病，我借钱都给你治是不，你光要钱，不去医院，这哪里那么多钱！”余森实在没了法子，蹲在地上想拽余老太起来。
可这老东西哪是个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她今天撕下了脸皮，不拿到钱可不会罢休。
当下就甩开余森的手，指着他，当着众多人说，自己把他抱过来养大，从那么小就当亲儿子一样的养，看着他结婚生孩子，到现在当娘的病了，一分钱都不给。她讲得声情并茂，如果不是了解他们家家事的人，当真都得要骂余森一句白眼狼。
“您哪里病了？我带您去医院，行不？”。老蒋在大太阳下，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余老太。
“我不去医院，我就要钱。”余老太一口咬死。
舒桂英在一旁看得好笑，她心里大叫痛快，老太太真是豁得出去面子，这钱嘛，要过来了，大部分是要给自己男人的，谁叫这老太婆就疼她三儿子呢。
“你这哪里像个当娘的，比泼皮无赖还混账，余家老大那么小就帮着带你的娃，小时候吃不饱饭，从来不说，好多次都是大家今天给他一块红薯，明天一块洋芋就这，他都记得，长大了，娶了媳妇了，逢年过节都给我们带点吃的，你说，这是不感恩的人吗？”
“反而是你，你骂人家一家子什么狗屁话都骂得出来，人家那么水灵的闺女，硬是被你一棍子打破了头，你这老婆子真该早些被阎王收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余老爷子从前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造了什么孽了娶了你！”
一个同余老太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被儿媳扶着走了过来，气得脸都红了，是从前街道办的老支书杨书记。
人群里认出了杨书记的人都让出了一条道，蒋队也是受够了这太太，他的耳朵都要被她嚎聋了，赶紧示意了自己的人，把余老太从地上扯了起来。
还有认识余森的人走了过去，给余森递水。
“老弟，没事吧，上次就说了断绝关系了，就不用来了。”
“还是你重情义。”
“哥，你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余森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看到杨书记那张熟悉又亲切的脸庞，还有给他递来水杯的人，他心中感动。
人人都不是傻子，人人内心都有热血，有人先站出来，后面站出来的人就多了。
舒桂英傻眼了，刚刚还好好的，咋突然大家都站另一头了？
她见余森被围着，又是递水，又是递糖糕的，都气炸了。
但是她也不愿意上前去扶老太太，毕竟她还要做人哩。
“谢谢大家，小时候多亏了杨书记，还有各位婶娘，大伯们的照顾，才能长得像现在这样结实，对余家我问心无愧，对老娘我有求必应，但终归人心没能换到人心，谢谢大家帮我解围，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书记，谢谢您，改日，我再带上媳妇和孩子，去看您。”
余森说完这番话，一个大男人，眼眶终究还是红了。
他把这家人当亲人，兄弟们需要帮忙，他没推辞过，家里需要他的时候，他第一个出头但
他黯然地向村子外走了出去，蒋队看得窝火，“走，收队！”
蒋队心里替余森觉得有些憋屈，路上狠狠踢了一脚泥巴，泥巴包裹着石头飞出老远，降落在地上摔得烂碎。
“你刚刚站在那里像个二百五，杵在门口也不上来拉老娘一把。”
“一个个都不机灵，你看看你，让老娘刚刚一个人在那儿，你在门口嗑瓜子，真是个人。”
余老太没要到钱，还丢了脸，心里愤怒，对着舒桂英就抱怨。
“娘，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去。”舒桂英辩解道。
“你就是个呆瓜，老三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媳妇，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余老太此刻的嘴，压根收不住得罪人的话。
“娘，我怎么中看不中用了，我还是在国营饭店里干活的哩！”说完，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就进了门，还狠狠把门带了一把。
余老太嘴皮子都在抖：“这婆娘还敢摔门，真是反了，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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