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局

找到素凝藏人的地方并不难，无非山洞和民宅，她又不大可能大动土木挖坑什么的。

        在发现觉空与素凝打斗的地方后，顺着觉空沿途做的一两个记号，武当弟子们便大致确定了方向。

        有了方向就好办，不管是山洞还是民宅，他们大概都知道在哪里。

        云尘正欲同几个弟子一起出发，却碰到了前来找他的凌烈。

        这几日，武当乱成一团，而凌烈和凌风自觉地躲在房里，不怎么出来。绑架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参与，看起来毫不知情。

        但素凝和他们一起上武当，肯定有所考虑。

        云尘内心思忖着，静静看着凌烈，看他意欲何为。

        凌烈拱手道：“云少侠，听说近日武当有事，不知可有我和师弟能帮上忙的地方？”

        云尘面带微笑，“多谢凌少主的好意，不过几个小毛贼，让您见笑了。”

        凌烈摆摆手，大气地说道：“云少侠哪里话，都是武林中人，何须见外，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直说。”

        他四下看看没有人，便凑近了低声说：“听说少林的觉空和贵派的一个女弟子一起失踪了？这一男一女，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别做出什么丢脸面的事。”

        云尘心中一紧，挑了挑眉，“凌少主倒是很了解。”

        凌烈嘿嘿一笑，“我也是好意提醒。”

        云尘：“多谢好意，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凌少主请自便。”说完便离开了。

        凌烈虽与此事无关，可云尘始终觉得他没这么简单。

        他边走边思考着。

        凌烈是梅花教大弟子，而梅花教在燕赵北地，一向安安静静，与岭南的罗山派相隔甚远，不知他们又能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云尘心中记挂着阿瑾和觉空，又想不通梅花教的意图，一时内心有些烦躁不安。他看着前方带路的弟子，随口问道：“近日山下城内有没有什么动静？”

        弟子答道：“城中倒是没什么异常，近日治安都好了不少。”治安？云尘脑中闪过一道光，仿佛抓住一丝线。

        他沉下心，抚去内心的浮躁，思忖着问道：“治安怎么个好法？”

        弟子继续答道：“就是街上干净整洁了许多，那些偷鸡摸狗的也少了很多。”

        街上，乞丐！

        云尘心里如明镜大亮，一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梅花教现任教主的女儿凌楚去年嫁与了丐帮帮主夫人的亲侄子关世琦，也是丐帮长老之一。若论江湖中消息最为灵通的，非丐帮莫属。凌烈看似置身之外，实则打算随时将武当这出大戏告与天下知。

        到时候武当、少林甚至澹台家都免不了一身骚。云尘一拳打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直直把树干打出一个凹陷，吓了前面的弟子一跳，连忙问：“师叔，怎么了？”

        云尘收回拳头，道：“再去多找点人手，这密林内，怕是埋伏了丐帮的人。”

        草屋外，柏风与朔木正在调制药粉。

        柏风道：“两天了，师姐和两位师兄都没出来，想必定是叫武当的人扣住了。”

        朔木将药粉一点点倒进烟管里，点了点头，“肯定是，横竖师姐已经吩咐过了，她没来，我们按计划行事便是。”

        两人拿着制好的烟管，来到草屋前。柏风将烟管插入窗户木封条的缝隙之中，朔木用火折子点燃烟管。一缕轻烟便飘进了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柏风道：“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朔木撤出烟管，拿出水壶浇上去，灭掉了烟火，“再过一会儿，武当的人就到了，这个时间刚刚好。”

        两人看了一眼草屋，便悄然离开。

        屋内的阿瑾和觉空，在迷烟进来那一刻，便有了防备。阿瑾扯下衣袖带银丹怡神香的一角，递给觉空，自己拼命闻着领口上的药香。

        可是，距当日被抓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日，银丹怡神香的药力也衰退不少。两人还是中了迷烟之毒，脑中开始混乱。

        “这香，好像不一般。”觉空运起少林心经，抵抗着药效，勉强镇定。

        阿瑾觉得浑身似被火烧，心如猫爪在挠，大口喘着粗气，“师兄，这香是什么，好奇怪？”

        觉空见她脸色红润，鲜艳欲滴，心道不好，一边运功抵抗，一边道：“师妹，你还记得武当心法吗？你坐起来，闭上眼睛别想太多，静心念经。”

        阿瑾十分难受，伸手便想脱去衣衫。在触到自己胸前肌肤那一刻，脑中略略清醒，大概知道了自己与觉空中的是什么药了。她心中十分愤恨，素凝竟然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她脑中闪过云尘的身影，便忍不住想哭，不是朝廷影卫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救！

        不行，要自救，自救！

        阿瑾从腰间拿出小锚，捏在手里使劲用力。手掌传来锥心的疼痛，有血从指缝中滴落。

        而脑中却因此清醒不少。

        她努力安定心神，吃力地取下头间的发带，取下当中的银针递给觉空。觉空接过银针，摸索着后脑勺的位置，朝后颈部的风池穴刺下去，顿时缓解了不少。

        “多谢师妹。”觉空轻轻道。

        正在此时，屋门却传来动静，门锁正在被打开。

        阿瑾和觉空同时一惊。阿瑾将小锚捏在手中暗自戒备，觉空也捏住了银针。

        元凌带着南若和其他师弟一起，赶往山林中的草屋。

        这间草屋本来有人家住，后来搬走了，成为山中砍柴打猎之人暂时歇脚的地方，再后来郧阳城繁华起来，砍柴打猎之人也少了，草屋彻底废弃了，时间一长，便隐没在深山密林中。

        众人刚到了草屋跟前，正欲破门，便听得旁边一声叫喊：“元贤弟，且慢。”

        元凌停下，转过身一看，竟是凌烈和凌风来了。他眼睛闪了闪，道：“凌兄怎么来了？”

        凌烈笑着道：“我见今日武当十分热闹，便跟过来瞧瞧。怎么，这屋子里有东西？”

        元凌心知来者不善，极为不愿让外人看到屋内任何情形，便道：“不过一间废弃已久的草屋而已，里面杂乱无章，没什么好看的。”

        凌烈好奇地问：“那诸位来此又是做什么呢？”

        元凌正想将他敷衍走，却看见林里跑出两三个丐帮弟子，后面追着武当弟子，看见他们便停下了。

        其中一位丐帮弟子看见凌烈，道：“少主，其他兄弟被他们的人拦下了，只有我们几个跑了过来。”

        武当弟子对元凌说：“大师兄，丐帮弟子想偷偷上山，被师兄师弟们拦下，他们便偷袭，好几个师弟都受了伤。”

        元凌听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眼里全是厉色，“凌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凌烈倒也不恼，一改此前的豪爽之气，圆滑地答道：“元贤弟莫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不过这个待会儿再解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看看屋内的情形吧。”

        说罢，凌烈便上前要打开屋门，元凌见状，三两步上前挡在门口，一掌逼退凌烈，厉喝：“你伙同丐帮伤我武当弟子，此事必须说清楚。”

        凌烈眼中放出狠光，阴测测道：“武当与少林做出不知羞耻的丑事，我梅花教与丐帮不过替天行道，维护武林正义。”

        元凌冷笑：“如此下作手段，你也配称武林正义！”

        凌烈忽然挥手，三枚梅花镖便朝元凌飞去。元凌身形一闪，侧身避过，梅花镖尽数打在了房门上。凌烈继续朝元凌攻去，拳拳直奔要害。元凌左躲右闪，只做防御不做攻击，却也缠得凌烈无法脱身。

        南若赶紧上前，守住屋内，防止凌风和丐帮之人上前。

        凌烈冷冷道：“武当以众凌弱，好不要脸。武当弟子勾引少林僧人，更是□□。”

        南若气极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割了你的嘴！”

        凌烈道：“是与不是，打开房门便知。”

        南若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正在胶着时，忽听一声佛号传来，响彻周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1」忽然房门打开，觉空从中走了出来。

        “诸位施主，俗事纷纷，何必自扰。”他双手合十，静静看着众人。

        南若赶紧朝屋内看了看，空无一人。

        凌烈难以置信，冲进屋内，将地上的稻草都翻动起来，仍是没有见到其他人。

        元凌大大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是冷峻的样子，轻蔑着问：“凌兄这下可满意了？”

        凌烈失声道：“怎么会？怎么只有一人。”

        觉空转过身，奇怪地看着他，“小僧在此静心打坐，凌施主这是怎么了？”

        凌烈不甘心道：“你……好端端的来这里打坐干什么？”

        觉空笑了起来，“阿弥陀佛，万般境遇皆是修行。这草屋在此，为山人所住，为山林所融，小僧在此，感悟众生，其中奥义妙不可言。凌施主若有兴趣，小僧愿与你细细道来。”

        凌烈失去耐心，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别说了，今日之事算我倒霉，告辞！”

        “且慢！”元凌站出来，挡住凌烈去路，“先前所说，你们打伤我武当的师弟，还没给个交代呢！”

        说完，也不等凌烈反驳，一挥手，让众位师弟押着凌烈凌风并丐帮弟子一同回到山上。

        元凌待众人走远后，以眼神询问觉空。

        觉空会意，轻轻说了两个字：“师叔。”

        元凌会意，完全放下心来，上前扶着觉空，缓缓走回去。

        阿瑾此刻正走在另一条回去的路上，扶着她走的是云尘，而前方带路的，却是龙渊。

        那日明净告诉龙渊后，他便立即到城里去查。可查来查去，城里并没有线索。

        不甘心的他，只好日日在武当上山之路上徘徊。而这一徘徊，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那日，他看见两个男子走在山路上，因着这两人不是武当弟子装扮，也面生得很，他便多看了几眼。

        两名男子走进山门，武当弟子也未作阻拦。龙渊便明白，这是武当的客人。

        不一会儿，其中一名男子又折返下山了去。龙渊好奇跟了一会儿，却发现在这个男子走入密林，出来时，身边多了一人，正是之前同他一起上山之人。

        龙渊一时不太明白，明明两人一同上山，只有其中一人下了山，另一人未见下山，那么此刻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继续跟着，只见武当守门弟子换班之后，两人才上了山门。到了第二日，另一人也用此方法带了人上山。龙渊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大概是两对双胞胎兄弟，并不同时出现，就为掩人耳目。

        如此反常必有妖。龙渊几乎很肯定，他们一定与阿瑾的失踪有关。于是便悄悄跟着，发现了草屋。

        四人一直轮流守着草屋。直到其中两人朝屋内施放迷烟后离开，龙渊才终于寻到机会。他用铁丝打开门锁，将屋内两人拖到门口空地上。

        然后，云尘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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