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公主和驸马(三十九)

甚至她都以为长大了就会嫁给云安哥哥当他的妻子的，可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事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看着你那么可怜地躺在地上，也就顾不了什么了，只想将你安全的带回家中。”

        说到小时候的事情，柳云安倒是也有几分的向往，毕竟童年在平安村里过得也的确算是无忧无虑，毕竟，孩子的世界总归是没有烦恼的。

        “小时候我最喜欢跟云安哥哥一起玩了，现在，也同样是喜欢云安哥哥。”

        秀秀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反正留意在公主面前都将事情说开了，那她也就不必再藏着噎着了，云安哥哥对自己应当也是有情的吧？

        “你想说些什么？”

        柳云安微微挑眉，转身看着秀秀，其实秀秀想表达些什么，他大概也猜到了，也许秀秀的确是对自己有几份情谊的，但想必更多的，是贪念着公主府里的荣华富贵吧？

        这种想法他真的太熟悉了，因为秀秀和自己根本就是同一种人，在平安村里已经受够了贫苦的生活，只要看到那一点点的荣华富贵，便会扑上去捏到手里。

        这样的人，他很理解，但也喜欢不起来。

        “柳姨也是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明白我们之间的情谊，所以想让我做你的妾侍，已经将这些话都说与公主听了。”

        秀秀羞涩地捏了捏裙摆，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公主到底会不会答应，也不知道云安哥哥心里面是如何想的。不过，只要有柳姨在，公主应当是会答应的吧？

        反正公主和云哥哥的感情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倒不如识趣一点，日后也好沦落的下个体面。

        “哦？”

        柳云安有些惊讶地看着秀秀，到没想到这秀秀竟是如此的大胆，还有母亲也是，怎么能够贸然地将这些话说给公主听了？

        母亲总是不长记性，明明他已经提醒过多次了，不要跟公主硬碰硬，却总是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要将脸面彻底撕破了。

        这下可好了，这些话都已经说给公主听了，那他想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不过他也不想去关心这些事情，公主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她想要如何就如何吧，因为自己的身子着实是太过疲惫了，许多事情都觉得有心无力。

        “云安哥哥是觉得秀秀做错了吗？秀秀真的只是想陪伴在云安哥哥身边，就像幼时一样，不管遭受公主多少刁难，我也愿意。

        不管公主说了多少难听的话，有多少惩罚，我都不怕，我只是想陪在云安哥哥身边。”

        秀秀伸出手，轻轻抓着柳云安的胳膊，眼神里是一片痴心，说是细看的话，已经积满了晶莹的泪珠。

        说这话的确有一半是真心的，她也是真心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就是想留在府里，不管被公主怎样的惩罚。只要能够陪在云安哥哥身边，那就已经是值得的。

        “公主可是答应了？”

        看着秀秀流泪的样子，柳云安心里也是有一刻的松动，但是接下来都化作了疲惫。这几日他真的觉得太过疲惫了，许多梦里面的事情就觉得跟真的一样，可是一睁开眼，公主还是那个公主。

        虽然容貌一样，但他总感觉好像有哪里是不一样的了，那种眼神、性格，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真的不一样了，真的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

        “公主只是说她要考虑几天，谁不知是否会答应，那云安哥哥呢，你想让公主答应吗？”

        秀秀满脸期待地看着柳云安，其实公主那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反正只要有柳姨在，只要柳姨去给公主施加压力，到最后的结果总归是会答应的。

        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云安哥哥，她都已经放下面子来这般说了，哪有姑娘家说自己愿意去做妾室的，明明想当的是云哥哥的妻子。

        可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只能退一步，当做个妾室了。

        “只要公主答应就可以了，我，都行。”

        柳云安忽然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许多事情都有心无力的，更别提这夜夜的噩梦了。

        这些梦做得是格外的真实，真实到好像真的是曾经发生过一样的，他梦见了从前在平安村里的那只狐狸，还有那个端庄贤良的公主。好像不管是小狐狸还是公主，她们都过的很不开心。

        可现在的公主和梦里的公主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的，梦里的公主会时常忍受着母亲的刁难，什么委屈都自己默默忍着。

        现在的公主伶牙俐齿，根本就不会退让半步，倒真是和梦里的那个公主完全不一样。

        “云安哥哥可是一点都不在乎？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任由公主做主吗？”

        秀秀捏紧了手里的绣帕，哭得梨花带雨，本来让自己一个姑娘主动提起这些话来，已经就是足够羞耻的了，可没想到只是被这么不冷不淡地对待，心里头也别提有多委屈了。

        心里头越委屈，却是越发的记恨公主，凭什么公主就可以高高在上的掌握别人的命运，而自己却只能卑微的被动接受。

        “此事就让公主和母亲去做主，我心里有数，今日忙了一天，我也乏了。”

        柳云安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他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体上的疲累睡上几个时辰就好了，可心里面的疲累却是怎么都治不好的。

        “好…”

        即使心里还有再多的话没有说出口，秀秀也看出来了柳云安的疲惫，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怎么缠着对方了。

        毕竟现在要做的样子绝对不能和公主一样，公主越是嚣张跋扈，她就只能乖巧懂事的为云安哥哥着想。只有这样的对比之下，才能看出她的好来。

        秀秀离去之后，柳云安却没有了想要再上床休息的念头了，说来真的也奇怪，总说疲惫，却无论睡上多少个时辰，都还是一样的疲惫。

        想做什么都提不起念头，忽然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迷茫，不知道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究竟有何意义，难道过了就是要这般行尸走肉的日子吗？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月光照在身上是那般的轻柔，看着看着，就忽然想起了幼时在平安村里看到的月亮，那个时候看到的月亮比现在好像要更大一些，更圆一些。

        幼时不懂事，谁不知道这许多道理，只需要每天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就好了。再大一些，母亲便常常要求着他读书习字，时刻告诉自己要勤学苦练，这样才能永久的脱离那个贫苦的村子。

        他也时刻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因为那般贫苦的生活也是过够了，日日勤学苦练，将那些知识全都记在心里，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高中状元。

        可后来再一转眼，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不仅高中的状元，还得了陛下的亲眼，陛下还赐婚让他娶了公主。

        那个时候，只以为娶了高贵的公主，那就是光耀门楣了，日后的人生定然也是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怕以后的孩子也是如此。

        可没想到，什么时候这日子就过成了这副模样的？

        为什么贤良淑德的公主就变成了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为什么总是要和母亲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矛盾，为什么母亲总是想要拿捏住公主？公主本来就不是民间的寻常女子，又怎么会轻易低头的？

        也都怪他自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把这些关系给处理好，到现在哪怕是想缓和也没用了。

        莫名的忽然想起了从前在平安村里的那个妻子，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妻子是自己从前救下的一只小狐狸，就是为了来报恩的。

        可无论那只狐狸化为人形是如何的貌美，那又怎么样呢，毕竟是一只畜生，畜生又怎么能和人相比？

        莫名的忽然想到了公主近日里养的那一只狐狸，忽然心里想到了什么。

        难道公主身边养的那一只狐狸，就是他从前在平安村里的那个妻子吗？

        此念头一出，心里便猛然一跳，一时之间，也不知这到底事实如何。

        其实从前他也有过如此结论的，但是又觉得，如果这只狐狸当真是他从前平安村里的那一支的话，那公主又怎么会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能好好的把狐狸养在身边？

        毕竟他可不认为尊贵的公主心里面会咽下这口气的，若是当真只晓得这件事情，定然是要把天投个窟窿才是的。

        可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公主真的是知晓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公主会这般喜爱那只狐狸？

        一时之间，心里倒是有些惊慌失措了，就好像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被别人知晓了一样。可是又转念一想，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如今的日子再差也不过如此了。

        那股熟悉的疲惫感又涌了上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什么事情也都不想去解决。

        只是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尽，入口便满是茶的清香，只是脑子却是越复发的混沌。

        …

        …

        …

        “王嬷嬷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何事情？”

        玲珑才用完晚膳，哄着小狐狸睡着了，毕竟方才化为人形，的确是耗费了不少的能力，应该早点休息。

        可如今这么晚，王嬷嬷却过来了，想必是在府里又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应该是秀秀的那件事情吧。

        “秀秀姑娘的事情，老奴也听说了，不知公主想要如何，可否告知，好让我也能一帮上一二？”

        其实王嬷嬷心底里也是站在玲珑这一边的，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柳母也是把她给得罪狠了，再如何也绝对是不会帮着刘母去欺压玲珑的。

        就算宫里头的惠妃娘娘已经吩咐下来了，他也只是表面做个样子而已，眼下又出了秀秀这么一档子的事情，她势必是要帮着公主去处理好的。

        “秀秀想要做驸马的妾室，先不提母亲对秀秀是如何的喜爱，恨不得将这些事情板上钉钉了，更何况，秀秀和驸马本就是青梅竹马，他们二人之间也是有着情分在的。”

        玲珑将事情全都如此说来，其实她也好奇能够从王嬷嬷口中得到个什么样的结果，毕竟王嬷嬷可是极为厌恶柳夫人的。

        “公主，我倒是觉得不如就应允一了这件事吧…”

        王嬷嬷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从公主的话中便得知了柳夫人是一定要将此事办成的，驸马的态度多半也是会答应，现如今这件事情公主也就只能应允了。

        这秀秀姑娘进到府里才不过几日，柳夫人对公主和她的态度便是如此相差之大，而驸马也没有帮公主说上几句话，这就说明了他们的心已经是偏向了秀秀这一边的。

        现如今就只能答应了这件事。

        “为什么？”

        玲珑看了一眼王嬷嬷，但神情却是没有半点意外，毕竟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

        “公主这些时日在秀秀身上也算是吃过几次亏的，但是碍于待客之道，公主也不好与一个客人相计较些什么。

        但是秀秀想做驸马的妾室。等日后真的做了妾室那。可就要得服从公主的管教了，等到那个时候，公主要是想管起来，那可就算是天经地义。

        正妻管教妾室，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就不为过分，哪怕是娘娘和陛下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像这是一样责怪公主。”

        王嬷嬷毕竟也是在宫里面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一下子便指出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秀秀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府里，公主只能多加忍让，毕竟哪有主人去欺负客人的道理。

        可现在这秀秀既然想做驸马的妾室，那整个事情也就好办了，不就是纳个妾嘛，多大点事啊，公主应当也是有这点容忍之量的。

        等秀秀真的成了驸马的妾室之后，那好戏才刚刚开场了，既然做了妾，那就得有做妾的本分才是。

        看来嬷嬷还当真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正巧，我也是这般想的。”

        玲珑微微一笑，从柳母把那个秀秀带回府里的那一日起，就已经猜到了以后的事情要如何的发展，早就知道柳母打的是什么心思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成全她了。

        “公主果真是冰雪聪明，这等眼界，又怎会是那民间女子能相比的。”

        王嬷嬷赞赏着点点头，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费一些功夫来劝说一下公主的，但没想到，两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的，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本来公主府里的这件事就已经让惠妃娘娘不快了，倘若在是因为纳妾这等小事再去叨扰惠妃娘娘，那公主的处境也就只会更加的危险。

        娘娘到底不是公主的生母，不会真的去为公主考虑，也只会粉饰太平，只要府里外表看起来安安份份的就好。

        公主大低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些，反正也只是那一个妾罢了，更何况这个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背后无权无势的，日后还不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倘若真的是因为纳妾这个问题上，公主想不明白的话，那以后更是一地鸡毛了。

        那柳夫人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秀秀带回府里，那就是已经做好了让秀秀当妾的准备的，若是公主不答应，那柳夫人定然又是不依不饶的。

        只能说，公主点头答应，除了一时不快之外，也并非全然无好处，让秀秀做妾，必然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很多事情想通了看淡了，也就不过如此，其实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与驸马的感情早就已经不复当初，也早就难破镜重圆，以后也都回不去了。”

        其实玲珑这话说的倒还是给柳云安留了几分体面，其实他们两个之间，何曾有过真的情？

        一开始柳云安也只不过是把公主，当作一个可以光耀门楣的物件罢了，看上的也只不过是公主这金枝玉叶的身份。

        刚开始的公主，贤良淑的心性纯良，那时候被柳母刁难的时候，他又可曾出来说过一句话，不也还是冷眼旁观的吗？

        其实那时候柳云安也是情愿看到这样的场景吧，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高高在上的，便任由自己的母亲去打压妻子，可没想到是极必反，人总归是会反抗的。

        只是玲珑倒是觉得这几日的柳云安实在是有些奇怪了，瞧着他好像总是那么的疲惫…

        “这人哪有过得顺心如意的，尤其是生在皇家，婚事也就更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您和驸马成亲之后，都是我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孽缘罢了。

        只因为陛下当时的一旨赐婚，就将您和驸马绑在了一起，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极为难受。”

        王嬷嬷看向玲珑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同情，刚开始，谁都以为这是一段大好的姻缘，公主配状元郎，二人也是郎才女貌，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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