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调研

郑明问道：“宋妈妈，现在当季的菜蔬都有哪些？”

        “回少奶奶，现在大多新鲜菜都下来了，除过韭菜、小白菜、小葱、芫荽这些，最多的就是茄子、青椒、刀豆、青笋和黄瓜了，苦瓜、丝瓜、冬瓜、土豆还没到时候，早上市的价钱就贵点，只能主子们尝个鲜。”

        “嗯，果子能采买到哪些？”

        “这阵子果子熟的不多，樱桃街上日日都有的卖，桃儿、油桃儿、西瓜也陆续上市了，再过一个月就满大街都是了。”

        “现在桑果熟了吧？”

        “回少奶奶，现在正是桑果熟的时候，不过，这都是娃娃们吃着玩儿的，大人们谁吃？”

        “哦？集市上有卖的没有？”

        “都是天生天长的，一棵树一天也熟不了几颗，又没核没皮儿的，一压就烂，极少有人去费那个神。”

        “这季节集市上都能买得到什么鱼？”

        “回少奶奶，有鲫鱼、黑龙、滑不溜、银肚儿，还有河虾，刀鱼、黄鱼这些海里的鱼就要到三九天才能吃到。”

        “鳝鱼没有吗？”

        “有的，不过，咱们当地人吃的少，少奶奶要吃，老奴回了蔡姐姐，让她吩咐采买。”

        “不急。日常的干货呢，都有哪些？”

        “回少奶奶，干货不多，就木耳、银耳、菌子这些。”

        “有干贝、裙带菜、海鲜酱这些海货没有？火腿、香肠之类的南货县城里可有贩卖？”

        “这些还要让蔡嫂吩咐管采买的西勤打听一下，老奴也说不上来。”宋婆子有些窘迫，身为李家第一大厨，少奶奶提的有些东西她竟然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调味的东西有什么？”

        “日常用的多是葱、姜、蒜、芫荽，做肉的话，要用花椒、八角、桂皮儿。”

        看来还不错，“有没有提鲜的东西？”

        “素菜寡淡，要鲜美一些，老奴一般在煎炒的时候加一勺肉汤。”宋婆子脸上依旧恭敬，心里却吃惊，这少奶奶一开口，就知道是行家，她不由在心里又警醒了一些。

        郑明问的仔细，宋婆子答的认真，其他人听的糊涂，不知道少奶奶到底要干什么。

        “太太吩咐，少爷出去辛苦了，要补一补身子，我觉得，这事还要靠你们灶房的几个大拿。宋妈妈，你先说一说，用刚才提到的菜蔬都能做些什么菜。你们两个，还有满吨，一会儿宋妈妈说的时候再补充一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几个合起来就是个诸葛亮了。”

        宋婆子赶紧站了起来，“少奶奶客气了！老奴没拜过师傅，都是自己瞎琢磨的，拿手的菜品不多，说的不好的地方，少奶奶还要多担待。”

        “咱们就一样一样说，比如茄子都能做出什么菜？”

        “回少奶奶，茄子能做不少菜色出来，蒜茄子、炒茄子一般人家都做，红烧茄子、炸茄合就是费油多一些，咱们家也常做。”宋婆子掰着手指头数出来了四样菜。

        吴立家的也憨厚地笑着回道：“少奶奶，乡下地方有的人烧火的时候把茄子扔进灶堂里烧熟，用筷子划开拌着吃，我吃过一次，比蒸的蒜茄子香。”

        “嗯，囫囵烤的东西是要香一些。”郑明寻思一下，试着问道：“有没有做过糖醋的，还有鱼香的？”

        “糖醋的没做过，鱼香的少奶奶，茄子还能和鱼一起做吗？”宋婆子疑惑地问道。

        “噢！mygad！”郑明无奈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宋妈妈，鱼香是一种做出来的味道，不是和鱼一起做的。等闲了我们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那太好了，老奴可要和少奶奶好好学几招。”宋婆子喜不自禁地说，看得出来，这宋婆子还真是个醉心厨艺的。

        “宋妈妈再自称老奴就真把自己喊老了。你也就四十岁吧，你要想着自己是三十岁，正当年呢。等你五十岁了，你就当自己三十五岁，等你六十岁了，你就按四十岁的年纪打扮自己，这样，你说不定能活一百岁呢。”郑明笑嘻嘻的说，“等你九十岁了，你再自称老奴吧。”

        “哎哟喂！好我的少奶奶哩，人活七十古来稀，九十岁，那不成老妖精了吗？老奴奴婢倒是想成精呢，就怕自己这条命贱，成不了精！”宋婆子喜笑颜开，众人都开心地笑了，气氛一时松快热烈起来。

        “有一个段子，说是远远的过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几个踏青的妇人就猜这个女人到底多少岁，一个人说：‘哇，这人娉婷袅袅的，最多有十八岁。’说话间那女子走近了几步，另一个人说：‘不对，看那神色二十八差不多。’那女子又近了点，又一个人说：‘这个人至少有三十八岁了，说不定孙子都一群了。’剩下的那个人白了她们一眼，冲过去搀扶着那个女人说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这个女人哈哈笑着说：‘丫头，这春暖花开的，你们能来踏青，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原来那是她祖母，已经五十八了。”

        “哎哟喂，五十八了还娉婷袅袅的，这是唱戏的吧。”

        “哈哈笑死我了。”

        “噢哟，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几个人笑的东倒西歪，不能自已。

        宋婆子边笑着抹眼泪，还不忘调侃自己，“哎哟，少奶奶，咱四十不到就肥猪老胖的了，这人可真没法比。奴婢要是当自己是二十岁，那可就是花骨朵一样呢。”

        厨子太瘦了都对不起自己吸进去的那些油，宋婆子也不例外。郑明扫一眼面似银盆的宋婆子，一阵恶寒，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人永远都是矛盾的，小孩子最喜欢别人说“你长大了！”半老不老的人开始日日担心自己老了，几年不见的朋友无意中说一句“你好年轻啊”、“你气色真好”，被说的人就能喜滋滋地回味几日，估计宋婆子现在觉得自己简直身轻如燕了吧。

        郑明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瞎诌一通，竟然拉近了大家的关系，最后，所有的人争先恐后，集思广益，加上郑明不动声色的引导，光当季的菜蔬、肉禽蛋奶，就整理出了近百种做法。

        闲的身子浑身难受的郑明突发奇想，忍不住要大干一场，“宋妈妈，你们这几天先商量着，把那新想出来的菜式好好试一试，再改进改进，明天我带了笔墨纸张来，我们也学那名门世家，整本《李氏私房菜谱》出来，到时候，把宋妈妈、潘嫂、吴嫂的名字都写到上头，你们的名字就和《李氏私房菜谱》一起，代代传下去了。”

        “哎呀呀不得了！那我宋秀花岂不是要出名了。”

        “岂止出名，你呀，说不上还流芳百世呢。”历史上第一部菜谱啊。

        “啊呀呀！不得了！不得了！”宋婆子扎扎着手，急的转起圈来，恨不能立时就挽袖子抄刀上阵，折腾出几道名菜来。

        满吨摸了摸自己头上扎的包包，憨憨地笑着说：“可惜我的名字不好听，太憨了。”

        “满吨！你”潘嫂指着满吨的大饼脸，笑的岔了气。

        几个人笑闹着，彩线觉得，灶房这些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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