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影
赵凌戈显然也是准备告诉他，也不浪费时间：“近十日，有数名敌军细作分小股队刺探边境我方布军情况。叶帅他，令我即刻赶赴军营，不得耽误。”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司空玄珞还是掩饰不了惊诧：“即刻赶赴？你意欲如何？”
赵凌戈没有正面回答，半响扔出四个字：“军令如山！”
“军令是如山！可那是叶帅不知道莹莹现今的状况。若是他知晓，恐怕……”
“派出去送信到军营的人现下该到哪里了？”赵凌戈打断他的话。
“按脚力，恐怕已经到了雷州境内了。你该不会是想……”司空玄珞面上忧思重重。
“大敌当前，不该撼动军心。一军的主帅，就是军心！”赵凌戈没有否认，他抬起手冲着暗处扬了扬，轻声交代道：“片刻钟后，准备出发！”
“是，少将军！”来人无声无息应了一声又匿了。
司空玄珞无奈：“这个时候你走了，莹莹的事该如何交代？”
“其实，世子你心里也明白的，她，必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赵凌戈目光微闪，又道：“就当我这个未婚夫还在这里一般，照常行事吧！父帅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
司空玄珞只能又叹气：“什么你都心里跟明镜似的，真是无趣，让我还能说什么？”
赵凌戈轻扯嘴角，迈步。
司空玄珞正要跟上去，却听到少年抛出一句话。
“我只是不明白，何以父不是父，子不是子。”
好像脚下就被人给绊住了，司空玄珞再也迈不出步子了。
片刻钟之后，三匹飞骑从王府而出。达达的马蹄声，好似冰雹子落在街面上，震耳地响。
司空玄珞目送赵凌戈飞身而去，才沉默着转身往里走。走到半路上，就被管事给拦下了。
“世子，王爷吩咐，请您明个儿一早随他进宫。”
司空玄珞点点头：“可也该去了。”
客栈里的那盏昏黄的灯是早就被吹灭了。
轻巧的木窗从木缝里泄露出些许光亮，那是从街面正上空的星光和月光。黑漆漆的屋里，响起了均匀的吐气呼吸声。屋外敲着梆子打着更的更夫缓慢的嗓音，模糊地传来，显然并不影响屋里人的睡眠。
叶莹莹睡得很深，睡梦中似乎又有些有的没的东西在胡乱窜。心里一急，她双手挥舞着，整个身子就是一翻，这一翻不要紧，砰一声整个人就砸在了地上。一下子，安静的睡夜被这一声给打破。
“哎呦！”哀叫一声，叶莹莹就着在地上的姿势翻了个身，当下，屁股、背上的痛意传来，让她一下子没了睡意。
忍不住的痛感，叶莹莹却强行按捺住不再叫出来。她摸索着爬了起来，双手往上挥舞着，触到了那还有温度的床铺这才借力往上爬。
这一摔，是痛得她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叶莹莹忍不住叹口气，正双眼往放着灯具的桌子大概方向搜索去，下一秒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她瞪视着那距离自己最远的的方向，在星光、月光的映衬下，此刻印在这间门上的那道黑长的影子是那么的吓人和可怖！
叶莹莹微微咬牙，下一秒，发出一声含糊喊痛的声音，身子咚地撞击在床面上，闹出大的声响。
她含糊着叫了一声：“凌戈……”
门上的那道影子动也不动。
“我都摔在地上，你也不来扶我一把啊……”少女的娇嗔是展露无遗。
叶莹莹心头直跳，她的眼死死盯着那道影子，心里焦急地只剩下一个嗓音：“快走，快走！”
“哼……”同样是含糊一声冷哼在房内响起。
叶莹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她不确定这含糊的一声是否能够将门外的那可怖之人给骗走。
她不由地想起赵凌戈曾经跟她说话遇到危险之类的话，困境中走投无路的焦虑促使她将目光汇聚在自己的手腕之上。那只莹绿的玉镯，此刻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波动，在黑夜中发出淡淡的光，却仍是一点会喷火的苗头也看不出来。
门上的影子终于开始动了动。瞬间，叶莹莹的心提了起来。她单手紧紧抓住那手镯，希望从中汲取一丝力量和勇气。
那影子无声地变大了。
叶莹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瓣。
影子又悄无声息渐渐缩小。那几乎等于无的细微声响，轻轻传来。叶莹莹不敢放松分好，瞪大眼睛紧紧关注着。
影子越来越小。那声响竟也渐渐远了般，消失了。
叶莹莹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吐不出来，梗在喉头噎得她眼泪汪汪。
不，不能哭！
叶莹莹虽然这般告诫自己，但那滚烫的泪水还是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
“谁……是谁……”叶莹莹低声问着，不知道是在问谁。她死抓着那手镯的手现在松了开来，低低哑哑地开口：“什么五行者，我是连一点技能也不会。怎么死怕都不知道啊！”
那还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呜咽：“死赵凌戈……”
这后半夜，叶莹莹是再也没能睡下去。她卷起棉被，将自己缩在床外边的靠墙角落。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门口看。偶尔一个眯眼睡过去，没两秒功夫又会急速醒过来。一睁眼的第一个动作还是看向门外。就这样睡睡醒醒，天可总算是亮了。
叶莹莹这下顾不得其他，卷起棉被就将自己埋进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隐隐约约，她的心里还是有着惧怕。可总想着天亮了，总归安全些，倒也全然不顾地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晒三竿。到了正午时分，那掌柜的差了伙计来敲门。
“客官、客官，可还在房里？”那伙计明知故问。
叶莹莹被吵醒，含糊应一声。下一瞬，又清醒过来，警醒地问道：“什么事？”
“客官，小的来问一句，今晚是否续住。”
“住！住三天，等会儿我就下去交房钱！”
“好嘞！小的就不打扰了。”
懒洋洋地起来洗漱梳理好自己，叶莹莹站在床前，瞪着那扇吓了自己一夜的房门许久。
几分钟后，她开门下楼，到柜台处续了房钱。在掌柜热情招呼中，叶莹莹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这一处，离京城并不远。京郊外围的小镇白天里看起来，还是十二分热闹。
从更远一点的周边乡下，有村民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来这个集镇上卖。吆喝着做买卖的人，虽然比不过京城里来得花样多，倒也是花招百出。
头天夜里在客栈吃了点面条外，叶莹莹就再也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让她看什么都自带“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的筛选功能。这时候的京城，饮食这一块汇聚了太多外来的风俗。南方的水果，西北干涩的馕，东南的汤汤水水，在这里都能寻到。
而叶莹莹此时居然没有一丝“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的冲动。昨夜的惊吓，竟让她在饥饿之余，还有了种没胃口的感觉。看着这纷纷杂杂的吃食，她心里头唯一想的竟是昨日一大早吃的那碗豆花。
索性，这豆花在哪里还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很快，叶莹莹就找了一家小铺子坐下，吃了起来。
新的面孔，似乎都是与自己毫无想干的。又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探究着自己。
叶莹莹心里唾弃自己一声，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吃完豆花，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叶莹莹走走看看，沿着两边小贩人为围出来的小道往前走。走走停停，她有意左右前后打量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手上拿着一朵白玉兰，香气袭人，叶莹莹闻着花香，心里不由舒坦起来。看向那守着两箩筐的玉兰卖的村姑，叶莹莹眼前一亮。
“这怎么卖？”
村姑倒也实诚，露齿就是一笑：“都是山里摘的，不值什么钱。姑娘要是买的多，就送的多。要是只是看着好看，拿走几朵也不算钱。”
叶莹莹笑笑，手指捏着那花枝转动：“想买一些。听说有些富贵人家拿这玉兰花炸着当点心吃，我新得了点功夫钱，想炸来试试看。”
那村姑一乐：“这我也只听说过，还真没见人做过。姑娘要多少？我给姑娘包起来。”
叶莹莹笑着递过一小块碎银：“知道这前头的客店吗？烦劳你给我送过去，跟掌柜的说，放在柜台收着。回头我去拿就行。”
“好。”
买卖就成了。叶莹莹又捏起一朵白玉兰，放在手里把玩着走开。
又没有走多远，叶莹莹又去买了一个小簪子、一块细纱织成的面纱，然后一路晃回客栈去。
从柜台把那两篮子的玉兰花拿进房，叶莹莹吩咐店小二打来一桶温水。将门紧紧栓好后，她给自己擦了下身子。满屋里的香气，叶莹莹小心地把玉兰花摆满地。
大朵大朵的玉兰犹如一盏盏洁白如雪的灯，或是完全绽放，或是半开半合，各有姿态。叶莹莹挑了一朵自己看着最好的拿起，带着走到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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