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先活着吧！
依旧一片安宁！太阳渐渐显露出一个小额头来，红红彤彤的日头，把自己的红光晕染了一圈的白云。赵凌戈轻抚着自己眉头，连夜的追查让他疲倦不已。而此刻，他却站在屋外，空对那紧闭的门，感受着清晨的带着凉意的风。一股强烈的心力交瘁感彻底将他耐心打破，他闭了闭眼再睁眼，眼里已经带了满满的怒气。
他单手贴在那门上，脸上冷漠决绝的模样。手上稍一用力，那门就微一动，晃了开来。
赵凌戈面无表情地推开那门，踩着大步迈了进去。
小院外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咂咂舌，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少将军虽然不多在军中出现，偶尔回了京师，却是一定更要奉将军令练练兵的。所以，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偶尔会露出暴脾气的少年，其实最让人害怕的是他那面无表情淡漠看人的时候。
一般到那地步，他练人的手段，会让人哭也哭不出来。
只是，今日，少将军是要在叶家小姐这儿立个威了？
屋内，赵凌戈一眼就将房内的状况看完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一步一步向床上靠近，赵凌戈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脑子里已经依稀有个什么念头闪过了，但是没有证实的时候，他只是抿紧嘴。
都不用撩开轻纱帐，赵凌戈就将里面的人看了个清楚。
他沉默着，目光由原先的平静渐渐转冷。
就这样沉默地站了几秒，他慢慢转身，原路走了出去。
正在等着里面传来声响的侍卫，诧异地看着平静走出来的赵凌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将军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抛下一句：“昨夜所有当班人员，集队领罚。”
“……”几秒钟的沉默后，是响亮的两声重叠在一起的“是，少将军！”
靠着乔装打扮蒙混过关，早就出了王府的叶莹莹并不知道，自己的金蝉脱壳害得一干人等被仗责。此刻，她缩在街头的角落里，瞪着眼睛看街头对面的那个大开的门。
“姑娘，吃碗豆花吧！”一旁早早就出来摆摊的大娘，忍不住开始招揽生意：“我们家的豆花香甜可口，味道可美了！”
叶莹莹愣愣地点点头：“那就来一碗。”讲真，她还真的挺好奇这豆花会是什么模样。在现代，以她那种朝九晚五、时时加班的生活节奏，哪有闲工夫去找家门店吃碗豆花！
“姑娘快坐，我这很快就好。”大娘高兴地冲她一笑，动作就麻利干起来。
叶莹莹坐了下来，脸却还是冲着街头那边看。不多时，豆花就已经端了上来，叶莹莹舀起一口吃了，眼睛就是一亮。她也不吝啬夸奖：“大娘，你这豆花怕是全京城最好吃的了！”
对方被夸得哈哈一笑，直道：“那哪能！最好吃的肯定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了！”
叶莹莹笑道：“你看这第一楼对面的豆花，可不是京城第一好吃的豆花吗？！”
大娘面色一敛，点点头：“哎，还别说，这楼里的可多人来我这里买豆花了。不怕说句大话，那里面的风蘅姑娘也三不五时叫丫鬟出来端一份就去呢！”
“……”听到风蘅的名字，叶莹莹一怔。她原本就是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循着上次走过的模糊记忆，来到了这里。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大清早到了第一舞楼。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她确实什么概念也没有。
现在一听“风蘅”两个字，却好像有人拿金手指点了她脑袋一下，灵光起来了。是啊，风蘅！那个提到了“水公子”的风蘅！那个神秘的“水公子”，是不是就是那个凶手？她不是一度还想要从风蘅这里查下去吗？
现在，她就站在第一舞楼门口，却一下子没了主意。
木然地送了一口豆花到嘴里，鲜美的豆花却再也尝不出一开始的滋味了。沉默半响，叶莹莹快速地吃完，将碗勺往桌上一放。
正在招呼着别人的大娘听到声响，就忙转过身来：“怎么样，是不是味……哎，姑娘，怎么就走了……”捡起搁在那碗勺边上的铜板，看着那已经走出去的背影。
离那个第一楼越来越远……
挺直了的背，渐渐的有些僵硬。别回头看……
叶莹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步子越迈越快，好似有人在后头追赶一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是对那个被杀害的同名同姓的女子的内疚感和想要探求真相的心情，在折磨着她。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不允许自己再搅和其中，乃至丢了性命……
现在，她只能先护住自己。其他的，她真的不想再顾……
赵凌戈，不好意思……
这一天，对王府的人来说，是惊险的一天。
从赵凌戈口中说出的叶家小姐失踪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若非王爷在一旁伸手搀了一把，王妃会是直直地倒下去的。
她惊恐的面容上满是不敢置信：“莹莹她，她被掳走了？”
赵凌戈沉默，没有回答。
“母妃，”司空玄珞忙开口安抚，“孩儿已经和小刀查看了，并没有闯入的痕迹。王府昨夜里到处都是侍卫，那贼人就胆大包天，估计也不敢来的。”
“那，那是怎么回事？不是这样，一个这么大的活人，怎么会就这么不见了？”王妃抬头去看王爷，寻求答案：“王爷，可不能让莹莹出什么事啊！”
康王爷点点头：“玄珞，刀儿，派人去找了吗？这种时候，连莹莹我们都看不好的话，就是在万岁爷跟前我们也是一死难辞其咎！”
“父王，已经派人在王府内外找了。只是……”
“说！”
“二弟他，也不见了。”
王妃大吃一惊，声音隐隐带着尖锐：“他，他也不见了！”
“王妃。”康王爷放轻声音叫唤了一声，安抚地抓住王妃握紧的手：“不会有事的。”
“……”王妃惊惶的眼神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看自己的儿子，最后默然地点点头。
“往好的想，二公子他是追着莹莹离开的。那么，莹莹的安危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赵凌戈说出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他也这么希望着。
“王妃，去准备下，本王要进宫。”康王爷突然说道。
几个人都是一惊，看向他。
“这事瞒不得。马上，就是莹莹的及笄礼了。这种事瞒而不报，于公于私都不可。小刀，你也派人去给你父帅和叶将军送个信。告诉他们，本王会集中人力去找寻莹莹的。”
“是。”
从王妃那边出来，赵凌戈不吭声只是往前走。
司空玄珞叹口气，追上去：“应该无事的。许是这一连串意外吓坏了她。所以她才……”
赵凌戈停下步子，头微微低垂着。
“刀儿……”
“是吓坏了……”半响，赵凌戈的声音才沉沉传出来，带着满满的倦意。“昨日水雀的事，我该和她好好说的。”然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留她在那里胡思乱想。
司空玄珞轻咳一声：“莹莹她，本不该是这样不经吓的性子啊……”他虽常年住在母妃那院子里，但是康王府的女霸王这一说，也不是没有传到他耳边过。
不过是当她孩子心性，所以那些打打闹闹的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现在……
赵凌戈抬头睨他一眼：“在人命这事上，她从来没有乱来过……”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是。”司空玄珞被看得只得摸摸鼻子认个怂：“我们还是……”
“你说，”赵凌戈打断他的话，径直问道：“她会去哪儿呢？”
人生地不熟的，有哪里可以去藏身呢？
叶莹莹没想到自己会顺利出了城。
她低头扯扯自己身上的那套粗糙麻布衣服，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从豆花摊前离开，她径直朝着与王府反方向的地方走。越走越远，走到她不知道名字的大街上。
她看了看随着天亮，越来越多人走上街来。看着过往人的衣裳打扮，叶莹莹意识到了不妥。花了点钱，她买了套暗黑的麻布衣服穿上，发髻也散开重新用布带条绑上。娇俏的小脸看着就太白嫩了，被她毫不留情地蹭着泥墙上的灰抹脏了。
不细看，还真没人会注意到这个看着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的姑娘身上。拿了块布绑成包袱的模样，叶莹莹买来一些干粮塞进去。鼓鼓囊囊的包袱往身上一甩，就混在出城的人中出了京城。
守城门的人，这一天看来明显比往常多了。四个穿着军服的彪形大汉站在城门两侧，用眼睛在人群中逡巡。人流在六个腰配着军刀的士兵中缓缓向前。叶莹莹心里清楚，这些人在这里，不是为了她。所以她毫无心虚，跟着其他人一样脸上露着茫然中带着漠色的神情。
双眼似乎无焦距地放空看前，缓缓从士兵中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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