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爪龙
“什么？”叶莹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奴婢想起来了，去年有段日子，小姐、我家小姐她突然开始搜寻茶经来看。奴婢记得，那之后，小姐陆陆续续找了许多和茶有关的书来看。”青菱说着又懊丧地低下了头，开口道：“这些书，都是小姐自己收着放房里了。想来已经被那一场大火给烧完了。”
原本生出希望的叶莹莹，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给蔫了回去。
“小姐，这样是不是就找不到什么线索了？”青菱小心翼翼地问着。
叶莹莹安抚道：“你说的已经够了。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因为茶相遇的。也许，真的把那些茶书拿来，也看不出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摇了摇头，叶莹莹也没有法子：“只能小心应对了。先保住性命吧！那个人，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一定会找上来的。”
青菱忙点头：“小姐一定要多加小心。”
叶莹莹递过那枚玉扳指，缓声交代：“青菱，你带上这个还去寻玉轩，找掌柜的，就跟他说再做个一模一样的。帮我套个话，这四爪龙可不是寻常可以雕刻的，寻玉轩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个。”
“哎，奴婢一定问清楚。”青菱小心收起来。
“晚膳弄清淡点吧，我想吃了早点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青菱一走，房间里又是安静得连根细针落地都听得仔细。叶莹莹呆坐了一会儿，蓦地想到了之前赵凌戈借给她看的那本书，又失神了片刻。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属下仔细去查过了，此人名叫周凌，富州人氏，半月前到京城，入住城西的客来旅店。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已经问过了，是一人前来，无人相伴，也无人来访。富州来报，此人是当地有名的贼人，一向是收钱就办事，官府竟无法擒获以至于现在。”
求溢说完，就退开一边。水雀儿接上：“属下也已向将军飞鸽传书，相信不到一日，将军就会回到京城。”
赵凌戈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她半步！”
“属下听命！”
眼看着两人行礼退出去，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司空玄珞终于开口：“午后你出去一趟再回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赵凌戈没有否认，只简单地把自己去茶馆探消息一事说明。
“慕？！”司空玄珞听完，猛地站起身来，重复着。
赵凌戈点了点头。
“西南温远阁，东南溪客居。黄天十方旗，黑魔一帖剂。温砚春风如，慕莲无有生。”司空玄珞面色凝重地吟出这几句，冷声道：“这慕莲生是江湖有名的鬼见愁，怎么可能是他！莹莹和他是八竿子打不着。”
赵凌戈道：“温远阁的能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江湖上最大的消息集散处，探子遍布各地。五里一驻，两里一户。消息既出，概无出入。既然是他们那里出来的，自然不会错。更何况，温远阁阁主温砚如公正节义，当年垂髫之龄接手温远阁，不到一年时间，就让江湖各大门派不敢小觑。三年之后，温砚如已是江湖正道人士马首是瞻的人物。他与慕莲生虽立场对立，却从无私仇，不存在卖假消息的可能。”
“话是如此，可莹莹怎么会被慕莲生那个魔教教主盯上？”司空玄珞百思不得其解。
赵凌戈站起身来，低声道：“若我没有猜错，那慕莲生早前曾出现在王府过。”
“你说什么！”司空玄珞猛地上前一步，质问道：“何时发生的事？为何竟没有说！”
赵凌戈把当日在府内桃花林救下叶莹莹一事说给司空玄珞听。后者已经是听得面色凝重、双眉紧蹙了。
“小刀，你为何一字不提？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堂堂一个王爷府第，居然被魔教中人入侵，还浑然不觉。这不是把一府上下的性命都交与他人？”
赵凌戈默然无语。
“你为何不说话？”见他这个模样，司空玄珞虽然自觉话说得有些重了，但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真的无法这么等闲视之。“小刀，我虽心里清楚，你对莹莹并无男女之情。但我也深知，你对她的感情绝对不会放得少。打小，你就在欣阳郡主身边长大，叶帅又待你如亲子。你……”
赵凌戈叹了口气：“大哥，我不曾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开口说什么？”司空玄珞忙问道。
“不知道为何莹莹她手上的火凤灵镯突然有了异动。”
“异动！”司空玄珞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火凤灵镯，护主了？！”
“是。”赵凌戈点点头，缓声道：“当时那人探手抓她，火凤灵镯突然窜出妖异的火焰，直接护住了她。就像，小时候我见到的那次一样。”
“为何会……你不是说过，这火凤灵镯已经有多年没有动静，如同死物般，无一点灵气？”
赵凌戈摇摇头，脸上也出现了困惑：“的确如此。以至于这么多年，怕莹莹自己也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只特殊的镯子。只能用感应到危机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感应到危机？”显然司空玄珞不是很买账，他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开口：“既如此，那为何栖岫楼起火那次它却没有感应到？”
一时沉默。
司空玄珞显然也懂得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轻声道：“这件事就先不说了。那慕莲生，到底为何要三番两次地找上莹莹？莹莹会跟他有什么牵连？”
赵凌戈目光直直看过去：“大哥，这是我想要问你的。这几年，莹莹在王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还有……”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想问的就一起问，我也好一次为你解惑。”
“还有，大哥你为何要搬去王妃娘娘院落，每日吃斋念佛？当年，你明明是一个想要冲锋陷阵、战场厮杀的热血男儿！为何现在，居然安稳于世，于神佛间求心安？”
赵凌戈的这一番话脱口而出，却不料这话一出口，就弄出了个僵持的局面。
司空玄珞是早在听到那句“热血男儿”时，脸色就已经变了。他原本俊俏的脸上顿时露出点颓丧灰白之态，干燥的唇瓣上下动了动，定定看着赵凌戈的眼神含着莫名的忧郁。
“刀儿……”只叫了这么一句，司空玄珞就停了下来。“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那样对你更好。”
“可是……”
“你只要记得，大哥永远有一颗热血的心，就够了。”
“大哥，你若不想说，凌戈不会逼你。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都在这里等着你。”赵凌戈深知，以司空玄珞的家世，若非攸关大局的事情，定不会让他有如此彻底的改变。
“我知道。刀儿，我只怕，很快，我们的这个安稳就会被打破。很快……”司空玄珞说着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清醒。“莹莹这几年过得很平稳，王府没人敢对她不敬。可以说，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是舒心惬意的。至于和什么人交往，横竖是王府里的，了不起就是王公大臣里的小姐、夫人们。”
“那就是说，莹莹并无什么怪异特别之处。”赵凌戈仔细回想，倏地开口：“我依稀记得，那日慕莲生似乎对莹莹说了几句话。可到底说了什么，因太远，我未听清。”
“看来，我们得去找莹莹问问。”
“明日吧！大哥，她也累了。”赵凌戈想起下午回府时撞见叶莹莹癫狂的模样，就心有不忍。三番五次地陷入危险之地，即使“她”是再了不得的女子，也会心有所惧、所畏的。
“你啊！”司空玄珞叹口气，拿眼睨他：“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何刚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以那般讨人嫌的模样出现在莹莹面前。她虽从小娇生惯养，平日里也多恃宠而骄，但论本性确实不坏，人也单纯。既然早有婚约，何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凌戈无奈：“许是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眼缘这一说。”
“你们可是打小就认识的，哪能到这时才想到谈眼缘？”司空玄珞直接翻个白眼。
“大哥是有所不知。此次来京，再见她，竟觉毫无儿时的熟悉感，只感觉陌生。她的言谈举止明明就十分得体，却让我觉得，觉得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留下来的这个，是一个已经学会算计的女子了。”
“你啊！”司空玄珞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淡淡开口，语气中居然带了点莫名的沧桑：“你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周边的人只有心思比你更敞亮的。你何曾知道，在我们这样的皇亲国戚堆里，有的是阴谋诡计，有的是无端算计。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其实，人祸哪个不是人心所害！”
赵凌戈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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