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次交锋
忘记了一切，她只记得脑子里那张没有生气的脸，还有自己心底勇气的那股子真实存在的怯懦。
是在梦里啊！在梦里啊！！！
在梦里，她就已经怕得不敢去揭开那罩在凶手脸上粉纱！她竟然，竟然不敢！她怎么对得起这具让她重生的身子的主人！
她原先对那凶手残忍杀人的那股子恨，在恐惧面前，居然一文不值！枉她叶莹莹一直自认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现在的她，居然……居然……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青菱被吓坏了，她听到声响冲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脸泪痕似乎魔怔了一样的叶莹莹！
小姐，她不是！那个惨死的叶莹莹才是！
猛地推开触碰自己手臂的青菱的手，叶莹莹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就往外冲。
“小姐！”惊叫一声，青菱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人可以求救。原本伺候在外头的婢女，因为昨夜的事，全都被世子叫过去问话了。守在这里的水雀，刚被少将军叫走，临走前少将军还交代让自己寸步不离小姐。现在……
“小姐！”青菱拼命去拉住叶莹莹往外冲的身子，却被一个猛地甩手，整个人趔趄着摔倒在地上。而叶莹莹早已披头散发、鞋子也没有穿就冲了出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拦住小姐！”青菱人还没有站起来，就高声呼喊着。心里只盼着守在这晴柔轩外头的护卫能听到动静，拦住小姐。
要走！要离开这里！她要远远地躲开这个地方。她不能，她害怕，这里有人随时随地会要她的命！而她，却害怕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心里无数个念头飞一样地闪过，叶莹莹整个人魂不守舍喃喃自语：“我要走！要走！”只穿着袜套的脚直接踩在地上，沁凉的感觉被她忽略。隐隐作痛的肩膀，重心不稳的步子让她整个人踉踉跄跄。
痛！
她的眉头拧紧，眼泪暂时止住了，只留下满是泪痕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灰一样，绝望、崩溃盈满其间。
“来人啊！快来人啊！”身后追上来的青菱边跑边高声喊着。
周围却仍是长时间的安静，似乎无人听见。青菱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只期盼着能够天降个神兵，把少将军给送回来，好稳住心神不宁的小姐！
“别、别追……”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叶莹莹咬着牙、脸色蜡白地加快着步子。
“小姐！小姐，你等下！”
“我不是你家小姐！不是，不是！”凶狠地回头，叶莹莹嘶吼出来，又闷头往前跑去。
没有人能拦她！她要走！是活着走，还是变成一缕魂魄走，她都不在意！
她只求，避开那抹恐惧和羞愧！那些情绪，在一个梦里赤裸裸地被揭开，晒在她自己面前，让她，羞愧难当！
“小姐！”青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姐癔症了！
“来人，快！拦住，拦住小姐！”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青菱忙高声喊道，心里满是庆幸。“拦下小姐，小姐癔症了！”
来人一眼看过来，就明了主仆二人的情形。不慌不忙几个大步上前，正巧就拦在正往外头赶的叶莹莹面前。
叶莹莹没防备，一头就撞进了对方的怀里。脑袋撞得晕头转向的同时，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瘫。
一双手迅速地缠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进去。一股清冽的香气，从对方身上传了过来，叶莹莹整个人一怔，只道是赵凌戈抱住了自己，登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又挣又打的，想让对方松手。
“放开我！我不是！我不是你们的小姐！”癫狂起来的叶莹莹嘶叫的声音让人听得汗毛都要竖起来。
“莹莹，你怎么了？我是小哥啊！”
温和的嗓音响在耳边，叶莹莹被这柔和的声线给听愣住，不由奇怪是谁。小哥，是谁？
她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双满是关切地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原本该是飞扬的神采，此刻带着更多的关心和担忧，然而那眉眼却是柔和至极的样子。
小哥？她不认识……不管他是谁，谁也不能拦她……
叶莹莹猛地一抬手打向对方的身前，嘶哑着嗓音开口：“你是谁！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滚开！”
对方好似遭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是震惊在当场。那关切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莹莹，你到底怎么了？”
“滚开！让我走！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什么莹莹！我不认识你们！”
一连串的激烈反应让叶莹莹感到疲倦。
“小姐！”青菱这时候才赶了过来，整个人扑上来，查看叶莹莹的状况：“小姐，你快别吓我了！”
“青菱，青菱！”叶莹莹跟看到救兵一样，一手紧紧地抓住青菱的手臂，压低嗓音道：“快，叫这个人放开我，我不认识他。我要走，我要走！”
“小姐！”青菱被这场面吓得眼泪直流。她顺着叶莹莹的话看过去，这一看心里一怔：“二公子……”
顾不上其他，司空玄音冷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青菱人被吓得一抖：“小姐犯了癔症……”除此之外，青菱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原因来了。“这病症来得又急又凶……”
“我才没有病！我没有病！”不幸者有病的话传到叶莹莹耳中，立即又是另外一个炸弹炸开的效果。她冲动地拿手去攻击面前的人，不断地拍打着对方的胸口，一边打一边喊：“我没有！我好好地，我没有病！”病的是这个老天爷，让她置身这样的境地！！
“莹莹，冷静点，冷静点！”没料到一赶回王府看到的就会是这样的场面，司空玄音只能不断出声安抚，深怕这个程度的癫狂会给叶莹莹造成实质的伤害。“青菱，快，派人去找我大哥来！”
“是！”青菱抹抹眼泪，往外跑去。
“莹莹，听我说，别怕，是小哥啊！”
柔和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冲击着叶莹莹早已涣散的神志。她，不认识什么小哥啊！不认识！谁都不认识！她，不是叶莹莹啊……
可是，这个制住自己的人，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好温暖踏实的感觉。
眼泪又涌了出来，叶莹莹放纵自己闭上眼睛，全身泄了力气一般软软地靠在对方的胸前。只剩下那一声声不变的话：“我不是，我不认识你，不认识小哥。你是谁，是谁？”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莹莹，别怕……”
这一句话瞬间戳中了叶莹莹那颗脆弱的心，她只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让她一下子有了可以倾吐的人：“我怕，我好怕……我不认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好怕……”
她怕那个躲在暗处算计自己的凶手，那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想要杀人灭口的凶手！她怕，但是她不知道跟谁去说。
青菱，赵凌戈，司空玄珞……没有人，是她可以说起这个“怕”的！
“别怕！”司空玄音抬手抚了抚怀里人的后背，继续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认识我们，我们都认识你。不要怕。小哥送你回去。”
“……”哭到抽噎的叶莹莹没有心思理会其他。
司空玄音抱着叶莹莹转身，就要往晴柔轩外走去，却被迎面而来的赵凌戈给止住步子。
“二公子！”赵凌戈看一眼他怀里的叶莹莹，面色一凝。
“少将军，不知何故，莹莹竟突然失控奔出。我正要送她回栖岫楼。”司空玄音淡声道。
“二公子不知，这段时间莹莹都住在这晴柔轩里的客房养伤。”赵凌戈看眼青菱。
“二公子，因小姐住的栖岫楼失了水，所以暂时安排小姐住在您的院子里。这两日，栖岫楼重建好了我们就搬回去。”青菱尽职尽责地解释道。
“横竖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长。既如此，莹莹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司空玄音面无异色，淡淡然开口。
“叨扰二公子，凌戈代莹莹谢过！”赵凌戈躬身一拜，直起身来，说得理直气壮：“不知可否让，凌戈代劳？”他手轻轻一比，示意对方还抱着叶莹莹。
“自然由少将军来！”司空玄音笑着应道，配合赵凌戈将怀里的人转手。
赵凌戈动作爽利地接过叶莹莹，微微一行礼示意，抱着叶莹莹带着青菱离开。
“奴婢告退！”青菱一行完礼，转身就跟上已经走开的赵凌戈的步伐。
赵凌戈边走边低眼看向怀里躺着的人。显然刚才一系列的闹剧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双眼微合，脸上还有这湿漉漉的泪痕。挺翘的鼻子微微翕动，细细地抽着气。
“又是闹得哪一出？”赵凌戈轻声质问着，看着对方一点都不受影响的安稳着靠在自己怀里，他只能轻轻叹口气：“竟然没有一点让人省心的时候！”
语气中的无奈，又显然是带着十分的宠溺的。青菱偷笑着抬眼看过来，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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