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沈大一听是来了喜事，立即在林氏的催促下去了王九家。

        “正好我来做饭。”林氏指着新买来的食材说，“就聊一会的工夫，等你回来了，这饭也就做好了。”

        “娘，我也去。”沈怡然立刻说。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王九分明昨日才去的县里找王老六，今日竟然这么早就回了，还大老远跑过来找沈大一趟，说是有好事给他。

        不会是王老六也答应收回了沈二的活计，要转交给沈大做吧……

        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她尚且猜不明白。

        恰好沈怡然要去王九家照料瓦松，索性用这个借口跟过去，探听探听虚实。不用浇水的日子里，她偶尔也会提早一些时辰出发，这样回来的也早。今日如此与林氏一提，她娘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果然，王九与王老六都在家中。

        沈怡然一脚踏进王家篱墙，王九便大步走过来，笑着拉住沈怡然：“让你爹和我哥自己说，你先去我的屋子，咱们不管男子那些粗活。”

        沈怡然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大一眼，沈大点点头。

        来的路上，他们父女二人商量好，若王老六真要把沈二的活计交给沈大做，沈大也不要急着答应。还是待他们回去一家三口细细商议，看这件事是否有什么风险之处，再做定夺。

        压下心中的好奇与担忧，沈怡然与王九回了房坐着。王九跷着腿指向墙边角落：“总感觉它长大了些，叶子像是抽条了。”

        沈怡然抬眼看去。

        这株瓦松的服盆效果意外的好，浇了水后，更是长势喜人。最初煤球似的颜色完全不见了踪影，叶子皮实青亮，像欲坠不坠的水滴，却不似水滴那般莹润透明。

        沈怡然回忆起瓦松成长的各个阶段，赞同了王九的话：“的确是抽条了，未来这叶子会越长越长，中央还会生出小塔一般的花剑来。”

        偏头却见王九仰头想象一番，而后露出嫌弃的神情：“那岂不是会越来越不好看？我只喜欢它圆圆润润的样子，不喜欢它长大了，变了模样了。”

        对于王九的反应，沈怡然毫不意外。自从前世养的第一株瓦松叶片疯狂成长并变瘪，开出密密麻麻的花又立刻枯萎之后，她就再也不希望这种多肉长大了。

        于是她给王九出主意：“若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将它控养。”

        王九好奇道：“何为控养？”

        “加强光照，减少浇水，叶子就会变得短圆而紧凑，色泽也会更加剔透。若是长出了花剑，立即将它剪掉便可。这样养个几年，模样也不会有大变化”沈怡然尽量形容得很美好。

        王九却叹了口气：“其实这瓦松看久了，也就没意思了，就算让它一直保持现在的形态，我也已然没有当初对它的喜爱之情。”

        沈怡然心说果然如此，幸好她早有准备。于是对王九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恰好我最近新得了一种多肉种子，若是养得好，长出来必然十分喜人。它的颜色就像你初买的山茶那般粉嫩，不过比起山茶，更像是莲花。”

        王九连忙说：“快给我看看，它在哪里？”

        “我昨日才播种下去，现在还放在家中。若是幸运，两三天便能出芽了，但要长成小苗至少还需一个月。等它长好了，我便带来给你看。”

        王九点点头，又问道：“那植物名字叫多肉？你知道的可真多，这瓦松二字也是你先说出来的。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我可不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怡然这才想起自己从未给古人讲解过“多肉植物”的概念。于是立即解释道：“这是一类植物的统称，因着其叶片或根须已退化成肉质，能储存大量水分，因此看上去饱满可爱，可作观赏用。”

        顿了顿，又补充说：“这瓦松，还有我方才说的那种形如莲花的植物，都属于多肉类。”

        王九似懂非懂，又好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它们的形状：“一个月，长得像莲花的粉色肉叶……真期待啊，如果日子能过得快些就好了。”她伸了个懒腰。

        沈怡然点头称是。她的多肉系统栽培值余额还剩二十点，仅够兑换十五粒丽娜莲种子。而距离下次图鉴收集、获得称赞，还要等一个月。若要将丽娜莲卖出换钱，还需三个月。

        如果日子能过得快些就好了。

        王九忽然跳下榻去，扒着门探头往屋外一看，转过脸来对沈怡然说道：“我哥他们好像快谈完了，我们也出去吧。”

        沈怡然也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王老六站在篱墙边，双手抱臂：“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沈怡然第一次大大方方地看清这村霸长什么模样。

        他与王九一样有着高大的体格，眉深目陷，眼神里带着王九身上从未有过的阴狠。一条刀疤自王老六左眉至右耳垂划过，显得整个人蛮横如流痞。

        沈大摇摇头：“我家还有田要种，实在没时间做您家的活计了。”

        沈怡然心中一动。

        原本她与沈大商量好的是不要急着答应，却也不要拒绝，沈大现在却明明白白地一口推辞。难道王老六找沈大做的并非什么好事？

        否则，以沈怡然对她爹的了解，一个对挣钱十分有追求的庄稼汉万不会这样痛快回绝。

        王老六嗤笑一声：“谁叫你老婆生的是个女儿呢，就是不中用，家里连个能帮忙干活的都没有。”

        他随意地往王九那处看去，恰好与出门的沈怡然对上目光。

        王老六目露惊艳。

        沈怡然皱着眉，看着王老六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一圈又一圈，又笑出怪声怪气的腔调：“长得倒是比你家沈翠儿还要好，送人也能换个好价钱，够你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沈大快步挡在沈怡然面前，沉声说：“我不卖女儿。”

        王老六瞪大了眼，长疤随着表情的变化更显可怖：“当初说好用沈翠儿来抵山茶花一事我可记着呢，现在又硬气起来了？”

        他邪邪笑了两声：”那株山茶花便值五千钱，单靠你种地几年才攒得起？不若拿你这闺女来抵吧。“

        沈怡然站在沈大身后，诚恳道：“你可能尚且不知，我为王九姑娘种了瓦松，她答应我茶花之事已经一笔勾销了。”

        王九点点头。

        王老六像是已经见过那株瓦松，却对它十分看不上，他嗤笑一声：“就那破烂碗里装的小玩意儿？你竟觉得它能赶得上一株茶花？”

        好在王九十分仗义，虽然她先前说自己不再喜欢那株小瓦松，但在自己哥哥面前，还是站出来维护沈怡然：“那只是第一株罢了。怡然说了，她会种出更好看的多肉，不比那山茶差。”

        “破陶烂泥里长出来的野株，能值几个钱。”王老六依然不屑。他又绕到沈大身后，打量沈怡然一眼，目光黏腻，让沈怡然分外不适。

        “不如你来给我做妾，虽比不上侯府小姐那般荣华富贵，但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享享清福。”他忽地伸出一只手，就要碰到沈怡然的脸颊。

        沈怡然后退几步：“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就算赔一盆山茶花也赔得起。”

        王老六的脸沉了沉。他似乎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下面子，沈怡然越是后退，他越是逼上前去：“你可能刚到此地，还不知道我是谁。”语气阴狠，带着藏不住的威胁。

        沈怡然摇摇头：“我知道你，王姑娘的哥哥，纳了八个小妾的王老六。”

        “哦？那你信不信，我有手段让你成为第九个？”王老六说着，转头便吩咐王九，“现在就去村里把李田张麻他们叫来，最好让他们多带点人。”

        王九跺跺脚，一手扯住王老六：“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怡然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欺负她。”

        沈大也拦在王老六与沈怡然二人中间，一只手抬着，不让这恶霸触碰到他闺女。但他也不敢对王老六动手，只是低声下气道：“六少爷，算我沈大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

        六少爷？好奇怪的称呼。

        沈怡然心思急转，一时间有些惊讶。她本以为王老六只是比较爱闹事且能打，邻里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所以才成了村中一霸。如今听她爹这么一叫，王老六倒像是有背景身份的。

        不知是听进了沈大的求情，还是看在王九的面子上，王老六竟真的停下了脚步。他攥着手指细细揉捏，对沈怡然皮笑肉不笑：“沈姑娘，未来一个人出门时，可要小心些……”

        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分明怀揣着祸心。沈怡然皱了皱眉。

        王九连忙推着沈怡然出了篱笆墙：“没想到我哥居然如此不客气，明明从前他对我的朋友也不这样的。”她回头看了王老六一眼，让沈怡然与沈大赶紧离开，又说这几天王老六都在家里，让沈怡然最近不要过来了。

        “恰好你说要少给那瓦松浇水，就这样放几天也是无事的。”王九小声说，“唉，以后若有机会，我们镇上再见吧。”

        “什么意思？”沈怡然没能理解后一句话。

        王九摆摆手，似是不愿多言。

        “王姑娘要与她哥一起搬去县里了。”出了王家没多远，沈大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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