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顿悟、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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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智豫捂着脸蹲着,身体紧紧缩成一团,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冷很无助。他并不是因为胡玉芳恺容躲避小贷公司遭遇车祸而内疚,他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往事俘虏。
不知过了多久,柳智豫慢慢从回忆中苏醒。他扶着桌子,爬到椅子前坐下。他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目光却透过漫天的风雪,直达那灰暗低矮的苍穹。
“你压不倒我的!”柳智豫咬着牙,自语道。
他拿过玻璃杯,倒了一杯烈酒,呷了一口。一股冰冷刺激从食道滑过,热力却带着躁动自丹田升起。因伤心悲痛而引起的胃痉挛,在酒精的强击下爆炸了。他放下杯子,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起来。本来就没有吃饭,胃里也没有东西,只吐出一堆泡沫和粘诞。
他就这样趴在马桶边上,闻着酒精和胃液的混合味道,想明白了。
他不惜放弃一切拥有,拼命逃出的牢笼,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相反的,那牢笼脆弱得象新落地的雪,一脚踏下就沦陷了。关键是面对张牙舞爪漫天乱撞的白色恶魔,你自己先怕了,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我们总是抱怨被别人或者自己的欲望控制着、奴役着,却不知道,其实那是我们自愿的——投鼠忌器,舍不得那个器!
真舍,才有真得,才有真逸趣,真自在。
我们的生活总是失控,那是因为我们总是过度的控制。我们总是害怕自己不幸福,害怕自己不成功,害怕自己不优秀,害怕自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总是恐惧、焦虑、失控。但是如果平静地接纳它们呢?心平气和地安住当下,也许才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所以,陷入深渊之后不是如何突围出去,而是以什么样的心境面对——无论是突围还是沉寂。拥有真实、独立、自由的心态,必将拥有真实、独立、自由的人生。用不受迷惑的心看人、看事、看天下,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什么环境可以操控你、强迫你、勒索你。
柳智豫像从梦中醒来,他坐在卫生间冰冷的地上,再看窗外依然肆虐的风雪,却觉得那不过是一个疯狂扭动的雪花玻璃球,是心灵之外的虚幻,他突然有了一种更疯狂的想法——挑战虚幻、战胜它!于是他毫不犹豫,下了楼,站到小区的步道上,接受风雪的洗礼,感受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心里却体味着平和与融入……暴风雪还可以来的更猛烈些吗?
他完全平静下来,不再愤怒,不再伤心,不再仇恨,不再自怨,却隐隐地为自己以往的狭隘感到羞愧。转念一想,墙在自己心里,门也在心里,他决定拆开一堵墙,打开一扇门。他打电话给陈文睫,说想参加岳母的追悼会,陈文睫考虑了整整一天,答应了。
追悼会那天正好是农历小年。电话里说好早上八点出发去殡仪馆,还不到七点柳智豫就开车回到那住了十年的小区,去接陈文睫和涛涛。去的早了一点,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智豫不想上楼面对那个经历了无数爱恨情仇的地方,于是便把车停好,到马路对面的公园里走一走。
公园的草坪已经枯黄,仔细看去,只有最底层靠近草根的地方,还隐约有一丝的绿意。几个半大孩子在顽皮地挖着蚂蚁窝,不知所措的蚂蚁,离开了熟悉的家园,显得无比慌乱,东一头西一头的寻找此刻的归宿。
智豫想,为什么我们对死亡有如此之深的恐惧?也许是因为我们就如同这群黑色的小生灵一般,一生都活在憧憬和希望的巢穴之中。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再也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欲求未来,希望之门从此关闭,我们不得不回到此时此地,但这不是我们喜爱和熟悉的方式。所以死亡难道不是对生命最透彻的劝诫吗?
参加葬礼本是一时冲动,但此刻他觉得这也许是他最正确的选择。死亡是反照生命的一面真实镜子。认真的思考死亡,我们就能够发现生命中很多的荒谬;发现了,才可能避开。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一生都在浑浑噩噩地活着,他们拒绝认识荒谬,所以总是生活在荒谬之中,一如这些蝼蚁。
这些年与陈文睫和陈家的往来中,他生活的每一个关键时间、关键事件、关键地点,无不打上胡玉芳的烙印,无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今天,随着她的逝去,这一切似乎也将逝去。但智豫心里却仍然觉得她还活着。活在他们的头顶上,像直升机一般的盘旋着,念念有辞地指挥着地面发生的一切。而地上的一群傀儡们,则被她语音遥控的线牵着,依然遵循着她既定的方式,机械地动作着。傀儡们提线操纵着一只只小傀儡。小傀儡的动作更加的机械变形,近乎好笑了。柳智豫却笑不出来,他只有悲悯和心痛一一因为那里有他的儿子。
唯一幸运的是,他逃出来了。
接到前妻和儿子,开车到陈家。陈家住的是老房子,多层住宅的四楼没有电梯。智豫走到单元门口停了下来,对陈文睫说:“上面人多,我就在下面等吧。”陈文睫点了下头,带着涛涛上楼了。
三居室的房子里设了灵堂,亲戚朋友们都来,确实拥挤得很。人来人往的,见面尴尬。柳智豫这样想着,在楼下抽了支烟,平静了一下情绪。然而,外面也还是免不了应酬,没过多久,不断有车停下,一些远房的亲戚下车打招呼,寒喧了几句,他们并不了解智豫与陈文睫离婚的情况,拉着智豫问东问西,车祸的情况智豫也不清楚,搞得他答也不是,回避也不好,又没有办法解释,难堪极了。正在这时,涛涛发语音过来问:“老爸你快上来。”智豫回应一声,赶紧上楼。
差不多快要到去殡仪馆的时间了,陈家准备撤灵堂。智豫一口气爬到四楼,气还没有喘均,就被房门口等着的涛涛伸手抓住,拉到灵堂前。司仪正在跟陈顺利、陈文枫、庞栖梧三人沟通接下来的程序。陈顺利面色灰暗,双眼浑浊仿佛苍老了十多岁,见到智豫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其它的表示。陈文军面对着大门跪在灵堂前,答谢来宾。见到涛涛拉着智豫进门,陈文睫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便拉着涛涛的另一只手。顿时,眼泪又流了下来。
撤灵堂仪式开始,简单而肃穆。新时代新规矩,并没有按老套路,先子后女,分个远近内外,而是按照年龄大小,先是大姐陈文枫一家,跪拜告别,然后司仪大声音念道:“次女陈文睫一家跪拜……”
此前智豫对自己参加追悼会的身份有过犹豫,但是在此时此刻,感受着庄严朴实的仪式,他突然觉得之前所犹豫的那些东西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觉得不管是给逝者还是给活着的人去看,只要能有一个完整团圆的局面都是一种莫大的宽慰。他一脸平静,默默地在陈文睫身边跪下,虔诚地叩了三个头。
参加追悼会的人并不多,只有家属、邻居和远道而来的亲戚们。一行人乘坐两台中巴车来到殡仪馆。陈文军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陈顺利紧跟其后,然后是陈文枫、庞栖梧一家抬着两个花圈。陈文睫没有向智豫求助,一个人拿起两个花圈吃力地往前走,智豫不知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自觉的身份代入,总之就自然而然的伸手扶了一把,变成了两个人抬着。告别厅不大,家属站一排,宾客站一排。智豫随着人流,顺势就站在了家人这一边。陈文睫在悲伤无助中总算有了一丝的淡定。站在告别厅里,音乐响起,涛涛突然放开声,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其实涛涛并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死亡。在他的世界里,姥姥是可以管住妈妈,给予他安全庇护的人;姥姥是全家最高的领导,是发起火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人;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至亲的人离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生离死别的身临其境。看着几步之遥恍若入睡的姥姥,他想把她唤醒。孩子眼中的完美,是等到他长大了,一家人依然其乐融融……
走出告别厅,寒风依旧,柳智豫心里却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谢谢你能来。”陈文睫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她太了解柳智豫,知道他的骄傲,明白他决定参加追悼会内心所承受的煎熬,也知道他愿意跟母亲和解的善意——虽然已经生死永隔。但她却无法知晓柳智豫的顿悟。有些事,是没有办法告诉别人的。
“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的心安静下来。”智豫由衷地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别误会,有些事到哪儿就是到哪儿。”
智豫一边解着胸口的小白花,一边淡淡地说:“我们是隔岸对望的两个人,望的也不是彼此,而是涛涛。”
“如果没有因为买房子假离婚,你会不会走?”陈文睫终于问出了她心中盘桓已久的一句话。
柳智豫苦涩一笑:“人生哪有什么如果?都是结果罢了。”说完带着涛涛,转身走了。涛涛已经放了寒假,陈文睫忙于治丧,难得让儿子跟爸爸好好亲近几天。
但陈文睫仍然没有同意让涛涛跟智豫回老家。她的理由智豫却无从反驳:希望过年家里的欢声笑语,冲淡老爷子对故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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