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跳
1938年9月柏林
凯瑟琳见他仍然在打官腔戏弄她，不由得嗔怒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弗里茨”
弗雷德里希倏地听到她如此亲昵的唤他，知道她醉的彻底
他一面不为所动地对上她那双璀璨的美目，一面暗暗思忱是否要去唤安娜过来
他自诩自制力一向不错，曾有个姑娘为了和他修成正果，不惜把自己剥光了躺在床上，但他也若无其事地将她打发走了
而如今这个长着一双诱人狐目的女子，单是这么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就能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周身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一种危险的美丽，就像她爱的玫瑰那般
一定是酒的原因，一定是的
他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她红唇轻启，脸上带着红晕，“我美吗”
“很美”，他从不吝啬于给予真正的赞美
她抿嘴一笑，似乎达到了目的
闭上眼完全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任凭月光照在自己身上，“讲讲你的故事吧，弗里茨”
弗雷德里希很意外她会突然把话题带到自己身上
看了看被月光笼罩的她，不愿让气息继续被她的存在扰乱，他特意看向一旁的三角钢琴
或许四周的静谧到底影响到了他，他不由自主地说了许多
童年、父母、家族、希姆莱，他像个诵经人一般娓娓道来
起初凯瑟琳还时不时地出声应和，但不久就没有了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耳畔已经传来了佳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叹了口气，独自斟了几杯酒之后，便学着凯瑟琳的样子闭目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醒转
看了眼腕表，不过只过了大半个小时
他看向凯瑟琳，她仍睡着
正当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睡颜时，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他突然就和一双碧目对了上
他赶忙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像个做错事了的小男孩
凯瑟琳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大喇喇地看着自己，又羞又恼却有一丝雀跃
她的酒并没有醒，却也好了些许
脑中一股脑儿涌入方才她大言不惭的言论，她也轻咳了一声
真希望弗雷德里希不要将她醉后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她早就知道她的酒品差，没想到如今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不知是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还是的确有所需，她突然出声问道，“你饿吗，弗雷德里希”
“你醉了，我送你回屋”，他回绝了她，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扶她起身
她借力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却被椅子的一角拌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弗雷德里希还以为是她酒意未退下肢无力，幸亏他反应极快，马上稳住了她
凯瑟琳被吓得酒意顿时就消了一半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她靠在他胸前，右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左手还被他紧紧牵着
而他的左手也紧紧贴着凯瑟琳的后背，耳边是美人稍稍急促的吐气声，撩拨得他心神不宁
她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又将自己的手抽出了他宽大的手掌，改为挽住他的臂弯，弗雷德里希也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两人走出了书房重新回到了走廊，凯瑟琳将食指放在唇边，对着弗雷德里希嘘了一声，示意他禁声
弗雷德里希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凯瑟琳带着他七拐八拐，顺着仆从的通道最终走到了厨房的备餐区
中间偌大的备餐台上还放着一些没有吃完的切片面包，应该是预留给仆从们吃的
凯瑟琳不拘小节地上前掰下一片叼在嘴里，又掰下一片递给他
两人慢条斯理地解决完面包，凯瑟琳小心地重新把白布盖回到面包上
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却不想一抬头磕上了放酒杯的架子
十几个玻璃高脚杯不断晃动着纷纷掉了下来，两人急忙扑了过去设法接住了绝大多数的杯子，但还是有一两个掉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在如此安静的夜晚尤其突兀
凯瑟琳内心暗叫一声不好，贝齿轻咬下嘴唇
未婚贵族小姐夜会党卫军军官的新闻听起来只像是个灾难，更别说刚好是在元首拜访前了
她正想着，便听到走廊尽头一声，“谁在那？”
是安娜！她忙拽过弗雷德里希到餐台的后方一起蹲下
这个位置不走进厨房是一定发现不了他们的
她一边默默祈祷，安娜千万要觉得只是哪只放肆的老鼠
此刻的凯瑟琳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但弗雷德里希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背靠着备餐台蹲坐着，而凯瑟琳则是面对着他半蹲着
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扶着备餐台的墙壁
为了不让自己被安娜看到，她只能尽量让自己贴近他
两人看起来像是凯瑟琳正壁咚着弗雷德里希，她凑在他的耳旁吐气如兰，带着一丝酒气
凯瑟琳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因为高跟鞋一直摇晃的身子，抬头却撞进了弗雷德里希的碧眼
她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赶忙避开他如狼的目光
八小时前两人还是陌生人，此刻却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眸子是如此的深沉，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深陷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了
这时，厨房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两人皆是一怔，瞬时间瞳孔微缩
“谁在那里，再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安娜充满警告的声音同时响起
凯瑟琳看了一眼弗雷德里希，她终究还是担不起夜会情人这个名头，她不能
她不动声色地借着餐台的壁赶忙站了起来走到安娜面前
“是我”，她故作冷静地回答道
总之安娜绝对不能发现弗雷德里希，绝对不行
“小姐，您…您怎么会在这儿？”，安娜似乎有些怀疑，“方才您一直在这儿吗”
“我一定是醉了才会失手打碎杯子的”，凯瑟琳表现出一副醉酒未醒的样子
殊不知她此刻面庞上的红晕却并不是因酒而起
“那让我帮您处理好这些碎渣吧，千万不要伤着您了”，安娜依然很是焦心
“不了不了，太晚了，明天再打扫吧，你也该睡了”，眼看着安娜就要略过她身旁，凯瑟琳只好一把抓住安娜的肩膀，在她惊恐的注视下说
“没关系的，你去睡吧”，一边使劲地把安娜往门外推
可怜的安娜只好将信将疑地走了
凯瑟琳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又听到了她关上房门的声音，才把厨房的灯重新关上
黑暗里，弗雷德里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制服
他的出现一向伴随着他人的惧怕和逃避，殊不知他自己也有这一天
明明他才是能让人感到害怕的那个啊
“凯瑟琳，麻烦你带我去我的房间”
凯瑟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略过他走在前面，他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
直到最后站在弗雷德里希的房门前，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晚安，凯瑟琳”
她也垂眸说了声，“晚安”，看着他关上房门这才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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