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彼得发现，女孩笑的次数变多了。

        并非轻扯嘴角的疏离的客气微笑，而是连眼睛都在闪着光的、发自心底的笑容。

        就像那一天，他穿着战衣给她送发夹，她是那样的高兴，笑容灿烂温暖，几乎见不到她常带着的冰寒气息。

        她刚刚搬来的那阵子，他偶尔见她露出大魔王的微笑，让人看了只想腿软犯怂，几乎没怎么见过她有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而现在……

        慕青笑起来也太可爱了吧！

        彼得忽然意识到，在学校苏慕青之所以没有因为过于高调的艳丽长相被追求，当然不是因为他们都只爱学习——可去他的吧，爱学习的像他这样的人被排挤的还不够多吗——是因为她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上她一整天几乎都不怎么离开课室角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导致的。

        而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蜘蛛，真的只是占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已。

        彼得：！

        慕青这么完美，万一他抵不过天降怎么办！虽然他作为邻居、同桌、超级英雄，和慕青呆在一块儿的时间超长，可是说不定慕青就不好他这一口呢！

        有些时候他都很想脱口而出表白了，又被害羞不敢说出口的自己给憋了回去，想等时机成熟了再正正经经地告诉她，他的心思。可最重要的是——慕青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啊！所以以上各种焦虑就无处可宣泄了。

        其实还有一点好处：就算有别的人想要追求她，慕青很大概率也是不会答应的。

        那么……他还是抢占了先机的！

        彼得自我调解了半天，心思早就从跳舞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脸一直红到耳根，全程保持［嘴角瞎几把上扬jpg］表情。

        苏慕青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按住傻笑彼得的软乎乎卷毛就是一阵乱rua。

        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彼得明明那么聪明，不仅是理科学霸文科也同样很好，笑起来却那么憨批。

        不过，卷毛是真的好rua，手感蓬松又软和，有点像……蛛蛛的毛。

        在彼得从傻笑状态恢复之前，苏慕青已经站直了身体，走到门后更衣室脱下外套，露出长衫底下的姣好身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修长的腿，然后是细细的腰肢，往上是蝶翼合拢一般的蝴蝶骨，待少女转身，上半身是包裹得很严实的运动背心，但仍然看得出来身材极佳。她确实身材纤瘦，但素日被长衣长裤掩盖的肌肉线条优美，看似单薄，实则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毕竟冬兵也跟她打了个有来有回呢。

        彼得……彼得慌里慌张地摸了一下鼻子，差点就要失血身亡了。

        他有点悲伤：慕青那么大大咧咧地秀身材，除了她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情情爱爱的心思之外，可能还因为他是一个工具人。

        工。具。人。

        可以同时学习男女步（什么他刚才居然记住了女步！）的工具人，可以疯狂投喂撑不死的工具人，可以随便rua毛的工具人。

        他就是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工·具·人。

        他回想起之前觉得旖旎的一幕，现在……心如止水。

        ……他的眼珠子依然不知道往哪里摆。

        “先跳男步如何？”

        并不知道彼得刺激——慌张——冷静——悲伤——淡定的复杂多变心情的苏慕青一本正经地问他。

        于是少男少女表面上十分和谐又顺利地跳出了第一支舞。

        因为跳舞苏慕青搭在彼得肩膀上的手顺势往上臂肌肉戳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彼得却整个人都僵硬了。

        一旁的女孩儿无知无觉地又捏了一下，小小声地说：“你真的没学过？”全程没踩过她，还是在她没有刻意躲开的情况下！

        难道彼得有特殊的跳舞技巧？

        彼得对手臂上的痒意忍了又忍，不用摸脸都知道温度没降下去——为什么脸红的总是他！

        还捏！

        得寸进尺……！

        彼得别过脸：“没有学，今天第一次看。”

        快点夸他快点夸他！夸夸记忆力超强学习能力也超厉害身体素质一流的彼得，他就……他就把慕青在瞎撩他的事一笔勾销！

        然而负债的苏慕青并不知道自己欠了债。不是彼得以为的缺心眼儿、大大咧咧，而是她着实没有男女关系的概念。

        其实说来也话长。

        从小就不愿多与外人接触，最多见的是兄长和巴基，以及即使忙于工作也不忘顾家的父母。整日沉迷在知识的海洋中，不仅是不分男女老幼，倒是快要人畜不分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是她乐意的选择，独自一人钻研的快乐远大于同龄人间的玩闹、以及稍微长大一点之后那些无趣的勾党结营。明明都是依附在家族上的人，有什么必要高傲得像孔雀一样炫耀呢？

        苏慕青情商不高，又不是傻，她知道自己能够毫无顾忌地拒绝他人，同样是建立在她身后的家族上。

        苏慕青本人的性格虽然常常被人视作与冷淡外表极为相符，但少有人了解到她的本性，只是不会表达自我。而她的成长过程又是断裂的——从少有玩伴的幼年，忽然逼迫着长大，青春期几乎没有，家中事务全部在她一个人的肩头上。若非有安茹公爵的示好，还有父母旧部的协助，她一个人也无法承受偌大家业。

        苏慕青并不怨忽然失去消息的兄长，她已经没有了爱她的父母，不能再接受兄长或许遭遇不幸的消息。她那么着急进入ss，还有一个原因，正是希望能借由工作机会查看兄长究竟在做什么。并非不愿相信来自艾凡的消息，但比起靠他人了解，她更希望依靠自己。

        那段时间里，她既没有心思去春心萌动，也没有力气接受他人给予的感情。

        而她的友情萌芽，是楚翘君。

        楚翘君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苏慕青很喜欢她。她和年长她两岁的少女成为好友，或可称得上是「闺蜜」，因为楚翘君同时也是唯一来过苏慕青家中做客的友人。性格娴静的少女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苏慕青的待人处事风格，不过技能点有些歪，从「温柔」到了「绅士」，苏慕青是分不大清楚的。

        然而这两位之所以走到一起、成为好友，也是因为她们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是两座孤岛，她们给彼此留了一条小船。

        后来苏慕青被罗柏强压着去面对各种谈判与会议——诚实地说，她有进步了，只不过是体现在愈发一针见血的言辞上，搭上她那张美丽冷酷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容颜，还有练习到麻木的微笑，以气势取胜。私底下却是待人有礼、不善言辞又不懂拒绝的小姑娘，在基地里，周围的同龄女孩儿们是很能被这样性格的同性吃得死死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苏慕青自己在同性中忽然成了受追捧的吉祥物。

        虽然也仅限于知道她身份的那些人，但已经比她曾经因为性格孤高又懒于交际的时候好太多了。那些她不怎么在意的排挤没能伤害到她，苏慕青偶尔才会想起那些久远的、来自同龄人的孤立氛围，然而就连这样的事情，她也是事后才发觉的，毕竟她从来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他人的厌恶与无视，和她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也就不必了解。

        然而她的态度是没有什么区别，对男，对女，基本一视同仁。当然，同性之间更为了解，同女孩子们相处起来是要让人舒服一些，那么她回馈出来的「好」，也是多几分的。

        以至于在基地上课时，要有什么春心萌动的少年，不畏惧她对打的狠戾，也会被一众姑娘们按下——她们都还没有多少能和苏慕青接触的机会呢，轮得到那群男孩子们？也是因为她身份高，武力超群，同伴不论男女，在她面前都只有佩服的份儿。

        高岭之花尚有折服的可能，而屹立于雪山之巅的那把刀呢？不是冻伤，就要划满手血。也亏得她有好家世，进化系能力还可保护自己，否则以她的容貌之胜，怕是要引来无数欲碾碎傲骨恶念。

        苏慕青本人并不知这类种种。从前家人保护得很好，后来崭露锋芒，又有风基地长的看中，乐得培养这位特殊家族的继承人。

        以至于……无人发觉她某种情感的缺乏。她看起来很正常，和同伴合作也融洽，除了话少，没有旁的不好。

        当初唐嘉上和凌野这两个好基友一个在被她摁着打、一个勉强来个五五开的时候，他们也被她捏过肌肉——唐嘉上不必说了，不说他孱弱这么夸张吧，没有凌野总是打架练出来的结实，也是远远不够的。

        然后他们俩同时遭到来自小他们两岁的女孩的打击：

        “你们一身肉是摆来看的吗？”

        唐嘉上立刻挂在凌野身上，挤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微笑：“我是他不是！”

        于是聒噪的唐嘉上就被无语的凌野拎走了。

        她那时不到十五岁，从小就跟巴基学，后来又有玛姬的指导，还在发育的身体尚没有太多肌肉，胜在记忆力超群、柔韧性极佳，他人的战斗经验她总能化为己用，身体轻盈敏捷，技巧性打法居多——从来不会硬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也少有。

        后来就莽一点了，出任务多了她就发现，有时候就是冲就完事儿……并不是所有的使徒都是幻翼那样高智商，不过是长着美人脸的怪物罢了，这样的情况下制裁者几乎都要动用天赋，第五元素才是杀伤力大头。

        纵使如此，在驯服第五元素的同时，巴基和玛姬两人的教导依然没有被她忘记，反倒是日日练习。两位师长都是军营出身，绝不给敌人留以喘息机会是他们最明显的风格，攻击路数往往简单高效。

        在旁人眼里她的世界太单一。

        苏慕青思考的出发点，都基于「怎样做才正确」，从居高临下的角度去审视，而非性别相关，加上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那些没有时间思考多余情感之地，如此一来，她就更没有男女关系的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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