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工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叶乔却一大早就在床上躺尸。

        室友王鹏吐槽道：“昨天都躺一天了，还没躺够啊？”

        叶乔心里苦哇，他一身皮肤天生就比别人柔嫩些，动不动就容易泛红，受了点力道更是青紫一片。

        那天早上他走进浴室，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男配翻来覆去一百八十遍。

        他都不好意思把裤子往下拉，腰部以下的痕迹起码还要几天才能消掉。

        这么惨他躺躺怎么了。

        叶乔随便点了个综艺看，叫悠闲的一日生活，主打明星下凡体验农家乐，叶乔不爱看他们聊天，但是爱看下地干活和做饭——

        解压呀。

        食材还有高级和牛和蓝鳍金枪鱼，反正吃不起了，看看也好。

        王鹏举着5kg重的哑铃一边练基本功，一边开炮：

        “一个个日薪108万的人上人，做这种秀给谁看？”

        叶乔可不敢惹他，附和两声：“现代人生活压力大，看个综艺就图轻松下饭嘛……”

        “实不相瞒，我也想吃吃喝喝就能赚钱！”他羡慕得两眼发光：“我要求不高，日薪十万八就好，不然一万八也行！”

        王鹏挥洒着汗水：“做梦还比较快，你这个月不是刚结了片酬吗。”

        叶乔因为运气好签了公司，普通的龙套撑死了一天几百，他至少一千，运气好的话月底能有一两万进账。

        提到这个，叶乔就忍不住叹气：“我今天还有个活儿要干。”

        王鹏看他这副虚弱样：“你行不行？”

        叶乔握了握拳头：“不行也得行。”

        他收入并不稳定，之前行情好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影视寒冬大环境不好，房租吃用样样要花钱，不干活怎么行。

        作为一名娱乐圈底层打工人，这点基本的素质怎么能没有，一点腰酸背痛而已，他可以！

        虽然脖子手臂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叶乔还是特意穿了一件长袖出门。

        怕耽误时间，他没再挤公交车，早饭是楼下小摊买的手抓饼，特意加了两个蛋和双倍番茄酱，大大咧咧坐在出租车里吃完了。

        要是有人认识以前的叶家小少爷可能会惊讶，叶乔才不在乎，人总要认清现实活下去对吧。

        他现在觉得面子这东西，根本没那么重要，远不如对自己好一点。

        今天的工作是客串某视频网站出品的一部网络大电影。

        也就是常年飘在各大网站电影页面，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电影，里面或许还有眼熟的演员。

        因为投资低，出片快，回收成本时间短，越来越受业内各大网站青睐。

        叶乔到了拍摄场地，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化妆。

        化妆师叫cici，看见他就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呀，小叶。”

        叶乔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又漂亮了，cici。”

        两人算是老相识，cici一早就火眼金睛看出叶乔跟自己是同一国的，在片场帮了他不少忙。

        叶乔有好多gay圈常识都是听对方科普的，两人偶尔还会在微信讨论帅哥猛男啥的。

        cici干这一行好几年了，水平相当靠谱：“保管给你画得漂漂亮亮的~~”

        叶乔表示：“今天就不用了，务必帮我化得成熟点，拜托啦。”

        叶乔自身条件摆在那里，皮肤细白几乎看不到毛孔，黑亮的大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又漂亮又讨人喜欢。

        cici比了个ok的手势，不能抢了女主角的风头嘛，他懂。

        cici上妆的动作很快，叶乔重新睁开眼，看到镜子里大了一轮的自己发出惊叹：

        “你肯定是大魔法师吧，这也太棒了！我怎么感觉你手艺每天都在精进……”

        cici听着他的彩虹屁，笑得合不拢嘴：“低调，低调一点。”

        -

        今天要拍摄的电影是一部国产恐怖片。

        国产恐怖片，懂得都懂，结局揭秘无非就是精神分裂或者主角妄想，还有更夸张的，主角是全程被催眠了。

        吐槽归吐槽，片场从上到下还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叶乔自然也不例外。

        他客串的角色是女主角曾经的恋人，一个只在回忆里出过场的死人。

        总共就两场戏，台词不超过十句，他前一天就背熟了。

        片子剪完可能还不到一分钟，为了节约成本，剧组安排他在一天内拍完。

        第一场戏是外景，拍叶乔和女主角在大街上初次相遇，一见钟情。

        摄影、机位、灯光都准备好了，副导演一声令下：

        “第69场，action！”

        午后的大街上。

        女人紧赶慢赶要送一份稿子到某公寓，她走得很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不仅稿子洒了一地，自己也摔了一跤。

        女人一边捡稿子一边道歉：抱歉我赶时间，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一只手伸了过来，被撞的男人蹲下身帮她一起捡，阳光打在他头顶上，显得目光澄澈又干净，声音也温柔动听：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卡——

        这一条成功一遍过，导演很满意，叶乔也很高兴，对女主角竖起了大拇指：“艳姐刚才演得也太好了，特别真实！我一下子就被带入戏了……”

        女主角梁艳心情也不错，她出道多年只是在电视上混了个脸熟，拍网络大电影却能做女主角，整个片场她咖位最高，可偏偏拍对手戏的年轻人比她小十来岁。

        梁艳本来很不满意，怕站在一起显得自己年纪大。

        没想到叶乔还挺乖觉，妆发明显往老气弄的，所以她也不介意给个笑脸：“小叶你也不错呀，往这儿一站就是初恋脸。”

        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中午吃的是剧组提供的盒饭，搁在两年前，叶乔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自从来了琓市，打过工、饿过肚子，体验到普通人的生活后，叶乔就没那么挑嘴了。

        肥肉他还是不吃，吃点素菜和米饭填填肚子就行。

        cici还特地给他塞了瓶无糖绿茶：“给，茶多酚无糖双重抗老。”

        叶乔感动死了：“人美心善就是你~~”

        下午还有一场是室内戏。

        场景是傍晚时分，比较讲究打光，一切准备就绪——

        男人穿着围裙拿着锅勺，站在厨房里盛汤，气氛很温馨，女人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好香啊，煮什么呢？

        男人笑着答道：煮你最爱吃的炖牛腩，你去客厅坐着等我。

        女人不肯走：我不走，我就要陪你，

        卡——！！！

        导演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女主角梁艳念错台词了。

        她冷着脸，不说话，整个片场都跟着停了下来。

        叶乔作为对手戏演员，主动给对方递了个台阶：“不好意思导演，我状态不好影响到艳姐了，我再读两遍词！”

        类似的情况在片场很常见，出错的又是女主角，导演虽然忙着赶进度，却没有发火骂人：“休息一下，五分钟之后再来一遍！”

        梁艳看了叶乔一眼，转身走开。

        叶乔淡定地掏出一张小纸条。

        自从第一次在片场忘词紧张到想吐以后，他每次都会提前背完所有台词，哪怕跑龙套的一共也没几句。

        以防万一还会抄一张小纸条，眼下就派上用场了。

        趁着梁艳喊化妆师补一下妆，叶乔又念了几遍。

        很快再次开拍，叶乔依旧顺利过关，而女主角又出错了——

        她直接忘词了。

        梁艳顿时黑了脸：“导演，我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儿。”说完直接把剧组给撂下，走向自己的专座。

        随行的小助理连忙递上饮料，又是安慰，又是替她按摩肩膀。

        这种情况叶乔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自然不会再像个傻瓜一样全程站在旁边等。

        他直接跟道具组的小姐姐借了个小板凳，坐着刷了会微博八卦。

        大约半个小时后，拍摄重新开始，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梁艳怎么拍都不顺利，又折腾了三遍才过。

        一转眼天色都半黑了，叶乔任务结束，嘴里含了一块牛奶糖，找了个角落继续刷手机，顺便等人。

        cici直到六点半才收工，收拾完东西，对叶乔招招手：

        “怎么样？带你去玩玩？”

        以前叶乔都不爱去，cici也就是随口一问。

        哪知道叶乔今天转性了，笑嘻嘻挽住他的胳膊：“好啊，带我去见识一下。”

        “那咱们就去橙姿路吧，有家酒吧很不错。”

        -

        橙姿路是皖市一条很有名的酒吧街，其中不乏一些清吧和网红打卡地，入夜了，街上俊男靓女人来人往。

        叶乔还特地在路边买了份仙豆糕填肚子。

        cici带他来的这家据说是老字号，一进门就看到几对小情侣，有男男和女女在贴面摇和热吻。

        还挺刺激。

        现场气氛也不错，灯光和音乐恰到好处。

        cici显得熟门熟路，紧紧拉着叶乔，一路穿过全魔乱舞，往吧台那里走。

        叶乔乖乖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挺新鲜。

        以前他跟着游钧和那帮阔少也去过几次酒吧，不过都是坐在卡座里喝饮料和玩游戏。

        吧台小哥正在调酒，看到cici打了个招呼：“来了。”

        cici点点头，领叶乔坐下：“带个小孩儿来涨涨见识。”

        吧台小哥见到叶乔眼前一亮：“hello，小可爱~你从哪儿拐来的，cici？”

        叶乔眨眨眼睛，笑了笑。

        cici很豪迈地大手一挥：“废话少说，来两杯酒先，度数低一点。”

        叶乔其实无所谓：“高一点也行。”

        别看他这样，其实很不容易醉。

        cici在场内大致巡视了一番，不是成双成对就是歪瓜裂枣，语气很不满：“单身好男人难道都死光了？”

        吧台小哥递过来两杯酒：“老样子，百里挑‘一’吧。”

        cici撇了撇嘴，转头像个老母亲般叮嘱道：“小叶，你少喝点。”

        叶乔两口酒下肚，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了。

        他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对自己的肤质也很无语：

        “……其实我很好。”

        以前他有一次偷偷碰酒，感觉挺新奇，被人不怀好意哄着喝了不少，就准备看他当众出糗。

        哪知道叶乔喝了酒虽然极容易上脸，酒量却是天生的好，这种度数低的再来多少也是小意思。

        坐了一会儿，cici拍了拍叶乔肩膀：“要不要跟我去蹦迪？”

        叶乔笑着说：“好啊。”

        绚丽的灯光转个不停，叶乔和cici一起疯狂地摇摆身体，尽情宣泄着各种情绪，嘈杂的音乐和人声，好像能让人忘却一切不开心的事情。

        沉浸其中的叶乔却没有发现，二楼有一道目光正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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