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愧疚
面前的女生一头黑长直，柔顺乖巧的披在肩上，皮肤白皙，身材修长，五官清丽古典，只是没什么表情。
“谢谢你，同学”。说着去办公室找一休了。
而此时的唐宋，站在班级走廊尽头。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消耗吞噬…
大概五分钟前，一个同学说走廊尽头有人等他。唐宋便过来了，目前看来好像是恶作剧。
唐宋抬手看了下时间，再过三分钟不来，就回去。不知道安予的英语怎么样了，最近看她的册子…好像单纯背语法并不适合她。
眼前又浮现出少女苦恼的，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样子。看来英语真的带给她挫败感了。想到这里，唐宋不禁低头浅笑。
不远处，黎笙笙停下了脚步。
半小时前一休来班级，找班长通知几位同学到他办公室。大部分同学还在食堂，黎笙笙因为从小练舞的原因，严格控制饮食，所以并不会在食堂逗留太久。
黎笙笙主动说，她会通知到的。
她太需要一个能和唐宋单独对话的机会了，平时唐宋和安予都是形影不离，根本插不上话。
因为着急跑步过来，黎笙笙在不远处停下来，将头发整理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确定没问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加油…
抬头，整理好表情，就要朝着唐宋走去。
可却愣在原地，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影，在少年身上留下细碎的光斑。一高能把人穿成侏儒的校服，在他的身上也成了度身定制！他慵懒的斜倚在窗前，背后的窗成为了画框，定格了这一瞬。
少年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浅笑，几根俏皮的刘海儿挡在眼帘上，叫人越发好奇，那一双眼眸中到底承载着怎样的感情…
黎笙笙，加重脚步来到唐宋面前。
唐宋抬头，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收起了笑容。
“你找我？”身上的慵懒放松一瞬间消失，后背离开墙面，站直了身体。
看着他一系列的变化，黎笙笙心里一丝苦涩在蔓延。
打起精神，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自然轻快的说到：“班任找你有事情，让你回来去他的办公室呢，”
“我也是午间回来的早，刚好碰上班任。刚刚在教室没看到你，才出来找找看，没想到你在这呢”。说到最后还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语调俏皮，好像寻他很久的样子。
“嗯，多谢”说着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黎笙笙捋头发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唐宋敲门进入一休办公室的时候，安予，傅之彦，还有一个女生已经在等他了。
几人正在看一休发给他们的试题。
“既然来了，说正事”一休招呼唐宋到桌边。
“现在有中学生奥数竞赛的名额，我是打算推荐你们几个去。能赢自然对两年后的高考有帮助，一路披荆斩棘最好的是保送，次一点也加分。往大了说，有可能进去国家队，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比赛。”说着喝杯茶：“在高一课程没那么紧凑的时候去，以你们的基础也不会对成绩有啥影响。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说着指了一下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几人一脸懵，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将手中的试题放回一休的桌上。
待门关上后，同组的老师问一休：“老郑啊，你就不能多说几句，我看那几个孩子还云里雾里呢”。
“说的越多，越不明白。放心，这几个孩子精着呢，回头会想明白，想不明白会带着问题问我的，这几个可都是好苗子！”说着笑呵呵的摸了一把他的光头。
回去的路上，班长傅之彦问他们：“你们要去吗？，奥数竞赛”。
那女生：“当然去，我以后考计算机，参加奥数很有必要，不是奥数本身，是解奥数的思维方式很重要。”
“所以你不是奔着拿奖或者保送去的吗？”
那女生一转头，小小的身高，气场很足，齐耳短发配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能拿奖，保送最好，就算没有凭我的成绩参加高考也能上京大计算机！”
说着一脸蔑视的看着班长，好似在说“这点格局敢质疑我”
然后加快脚步回到班级，把几人甩在身后。
傅之彦回头看着二人：“我刚刚可没别的意思，冤枉啊”。
唐宋问他:“你要参加吧”
“那当然，有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同龄人的水平都在哪里，像顾玥说的，最后大不了参加高考也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你呢”傅之彦问唐宋。
“我，…考虑看看”视线却是在安予身上。
傅之彦看着安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没说话，转身回了教室。
一下午的课安予都心不在焉。下午有一节物理老师秦老的课，是返聘回来的老教师了！
身上老一辈的观念很重，讲两句题就说他们年轻时求学多么辛苦，！也最受不了学生们开小差，交头接耳，不尊重课堂纪律。
上他的课，大家都十二分的集中精神，因为老头爱点名。答不上来就站着。青春期的孩子们脸皮薄，可不得被他拿捏着！
但这节课，秦老的视线总是飘在安予那里，奈何安予成绩好，挑不出错处。秦老自觉很给面子的敲了两次黑板：“大家集中精神”。
直到讲完一道大题，再回头看着安予还是那副梦游的表情，实在忍不了了。一抬手擦掉解题步骤，再改了几个条件。
“安予，上来，解这道题”。
安予的思绪根本不在课堂上，旁边唐宋清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
：“解黑板上的题”。
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尤其秦老的脸都气的铁青了！
安予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撞在秦老枪口了。
起身上前，看了一眼题目，刷刷几笔写下答案。就要回到座位上。
“等等”秦老上前，看了一眼解题过程和结果。
“咳咳，回去吧”略显尴尬的咳了两声给。
同学们更是刷新对学神的崇拜了！
晚上放学的路上。
“你在考虑什么”唐宋先开口，她很少看到安予这般迷茫的样子。
“今天一休说参加奥数的事情，我想到的却是两年后的高考，我不知道我要上什么大学，也不知道以后要考什么专业”
说着转头，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唐宋，我…”
我无法决定小安予的人生！
唐宋看着安予，她本来一双眼眸，清澈见底，满眼都盛着认真。却转瞬间光芒消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看她颓败的放弃了交流，独自向前走去。
唐宋赶上她的脚步：“你知道我想学什么专业吗？”
安予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不知道，不过，以你的成绩估计没什么问题”。
“学建筑，我要去京大学建筑！”唐宋认真的看着安予。
安予被他看的莫名心虚，仿佛自己在这里谈论“小安予”的理想、未来。她好像并没有资格！
“为什么想学建筑呢”。安予逃也似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因为建筑的稳定，我可以看着它从图纸，到施工，最后成为现实。每一步都是我可以计算好的。”
“你知道的，从小我独处的时间多，常常在想：为什么同学们开家长会，运动会，毕业典礼。都有父母陪伴，周末也可以一起去玩。回家可以跟爸爸提要求，跟妈妈撒娇。而我没有。后来渐渐接受了现实，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主观上很想要就会得到的。
后来在新的超市筹备期，刚好赶上我放假，我爸就常带我去开会，实地考察。就是从那一次，我亲眼看着一个建筑从图纸到现实，也明白了它不仅仅是建筑，是民生。多少人参与了建造它的工作，多少人因为它的建成可以在里面工作，在未来很多年它都会发挥作用，在这个城市中它又解决了多少人的生活！
所以那是我就对我父母释然了，我开始理解他们了。
我未来要做的就是建筑，一个可以承载更多人生活的建筑！”
唐宋的话给了安予很大的震撼。
晚上，安予在房间里刷题。其实该说做的都在学校做完了。她只是在等向梅下班，好问问她的意见。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安予从试卷上抬起头看着桌上的闹钟：11：06。
这么多年，向梅都是这个点下班的。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小予，还没睡呢？”
说着向梅进来，端了一杯牛奶给她。
“谢谢，妈妈”说着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留了一圈白胡子。
“妈妈，你坐”安予拉着妈妈手让她坐床边。
向梅将小托盘放在桌子上，顺便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说罢，这么晚还不睡，有事啊”。
“没，就想跟你聊聊天”。安予转过椅子，面对着向梅，一副认真的模样。
“妈，今天老师找我，还有几个同学，问我们要不要参加奥数比赛，其他同学应该都去，而且他们对以后上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很清楚。”说着，抬头，又凑近了些。
“妈，你说我以后考什么专业好”安予是真的希望向梅给她一个明确的目标。她奔着这个目标努力，好像这样就能给小安予一个交代一样。
向梅看着女儿这样迫切，依赖的眼神。心就像泡在暖呼呼的水里一样。
“你不应该问妈妈，问问你自己，你未来想做什么？”向梅耐心的回答。
“可是我，我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的”安予一脸纠结。
“别急，说两句话就急，怎么越长大越跟小时候不一样呢？”向梅说着手指头推了一下她的脑门。
这一句话，安予就老实了，她强压下心虚。端起桌上的牛奶几口喝了下去。
“慢点喝”看她喝完了，向梅无奈的说到：“咱家现在开了点心铺子，五年前，想都不敢想。再往前几年，你爸爸还在的时候，也不用我想活计。没结婚在你外婆家，小时候你太婆教我做点心，稀里糊涂的学了，那时候就想结婚了，给丈夫和孩子做着吃。”说着看安予的眼神，温柔遣眷，似乎透过她在看着离开她们的那个人。
“小予，说了这么多，妈妈想告诉你：人生不是计划好的，每个阶段你只做当下认为对的选择就好了，不要左顾右盼，只管向前。妈妈在后面看着你呢。”
“谁说的大学学了什么，以后就一辈子做这个行业了？发现做的不合适，不开心，还不能转行了”。说着收拾好牛奶杯，起身。
：“别想了，早点睡，奥数去参加也无妨，就当和同学出去玩了，别有压力！”
安予起身：“谢谢妈”。说着钻进被窝，背过身，将被泪水打湿的眼睫藏起来。
谢谢妈妈，可是向梅越是这样，安予就越是觉得愧疚，这都是偷来的，这原本都是属于小安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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