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后院寻木
阿润生听到这句话，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夙愿，随即恭声问道：“请问仙子，他们究竟是何人呢？为何连君子对他们也格外在意。”
句芒没有理他。
阿润生静候片刻没得到回答，连忙赔罪，说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该死，请仙子恕罪，又说自己现在就让后院的人抓紧些把那些漏网之鱼都抓回来。随即振臂招呼着一群小绿人朝门外去。
夙愿看阿润生在自导自演这一出，情态模样和今早所见相差甚远，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句芒也没有任何回应，架子摆得很大，很像夙愿在凡间见到的仙像，带着一种“跪在我脚下求我我才与你说话”的气质。
夙愿不愿亲近这样的人，但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眼神，以及自己为何不排斥与她接触。
上一个能让她亲近的人，是殷宋。那么这一次，相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呢。
阿润生独自叨叨完那些话，感觉到了这位仙子并不待见他。但估计着也是被如此对待惯了，倒也没有什么委屈，吩咐了手下几句，紧接着也出了门。
句芒在阿润生出门之后，就由蹲转坐，直接贴着冰冰凉的地面，跪坐下。
夙愿诧异，下一刻，右手就被捉去，被另一只细腻柔滑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随即袖子被翻上去，手腕上搭上两根指头，微微收紧。
句芒在帮自己把脉。
认识到这一点，夙愿心中隐隐有了决断，开口却没有问什么正经问题，而是问：
“仙子，我身体怎么样？”
“不怎么好，需要静养。”
搭在脉上的手离开，句芒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又走回来示意她喝下。和水杯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颗淡绿色的丹药。
夙愿没有多做犹豫，接过吃下。
她抬眸，眼神晶亮亮的看着眼前人，张口欲语，却在下一秒眼前一暗，随即失去了知觉。
意识消失前，只觉身下的怀抱温柔。
·
一路上阿明生带路，虽然途中并不很顺利，走了几次岔路，但是殷宋一行人最终还是找到了后院，那处说是不死木可能存在的地方。
只不过，和想象中不相同的地方在于，这个后院，有些过于空旷了。
“这里守卫看起来也不多啊，而且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居然连竹子也没种。”修士转头向阿明生确认，“真的是这儿？”
“……应该是的，我小时候对父亲的园子还算熟悉，园子里的人都知道不死木在后院。可是具体在后院的哪却没人说得出来，我们可能得自己费心再找找。”
“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人真的从哪一位君主那里拿到过不死木，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地方必有古怪。”
有古怪是肯定的。若说这儿不重要，可偏偏隔着不远就能见到一个守卫；若说这儿重要，那么这守卫也实在稀疏了些。
那么这些人也许不能称之为守卫，而是哨兵。院子里的东西也许不需要别人来守护，主人有信心他人即使来了也带不走。
“先把那些人处理了。”
修士们的在殷宋的示意下，效率很高，三下五除二就悄无声息放倒了一片。
荒凉的后院彻底向他们敞开大门。偌大的一片空地，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其他都是杂草，和前院的优雅精致大相庭径。
殷宋环视一周，抬足踏入。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也都跟了上去。
他们跟着殷宋，走走停停，时不时围着一棵草一丛灌木看一会儿。
这里的灌木长得很茁壮，但是并不茂盛，没有连成一片，只是单单看着那一丛，却可以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粗狂张扬的生命力量。稀稀拉拉的草也是如此，他们并不抱团连绵，草的柔软茎叶却偏生长出了树枝遒劲的味道，挺直着细细的腰板野蛮地生长着。
阿明生自己跟着看，都不确定这儿是不是有不死木了。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看看吧？”他不好意思地开口问殷宋。
“不用了，就在这里。”殷宋摇摇头，他还在很认真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丛木每一棵草。
“但这里没有一样东西长得像不死木啊……”阿明生自己心里地嘀咕。
他所拿到的那一节不死木，远看没有什么特别，近看却古拙漂亮，表皮光滑，触手微凉，闻着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香味，但是却有让人一嗅再嗅的冲动。
虽然这里草木长势不错，可像不死木那样金贵难得的宝物，怎么看都不该生长在这处院子。
纵然心里这样想，但阿明生依旧相信殷宋的判断，也就按下疑虑不提，跟着他左看右看找着。
“这一丛灌木……怎么没有叶子。”
阿明生看到殷宋在一丛灌木前停留的时间较长，也凑近看，的确发现了这一从灌木外形的与众不同，但是除此之外，从这些裸露在外的地方看，这也根本不像是不死木，萧条灰败，远不如这院子里的其他树木。
他略一思忖，又想到，若是满院子都长这一模一样的灌木和草，此时出现了一棵与众不同的灌木，即使再不相像，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阿明生于是上前，想要折一枝来仔细看看。
“别动。”殷宋制止住了他。
阿明生听话地缩回手，等待指示。
“多谢各位了——”
一道声音，难掩得意，由远及近。众人侧身探寻，很快声音的主人站在了他们面前——是邢良永。
“诸位帮我引开追兵，还帮我找到了不死木，在下感激不尽。”邢良永说着，伸手就去折了一截木枝下来，“好东西，还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嘛。”
阿明生看他此举，心惊不已。方才殷宋制止他，他能看出殷宋定是觉得此木有古怪，才不许他轻举妄动的。可现如今邢良永竟径直取木，还不知会引得何种后果。
殷宋看着邢良永的动作，没有多做声。
“这个就是真木头吗？”邢良永把那枝条放在手里左看右看的，还闻了闻，“虽然模样不大像，但味道和我师叔的那一根倒是极为相似。”
这么说来，邢良永以前也见过不死木，白天结束以后回去，发现了那根木头是假的，这才也选择晚上悄悄潜入竹园。
阿明生忽然有些同情邢良永了，看殷宋的态度，摆明是把邢良永当做试验品试试这木头的厉害了。
师扬把这一截木头放好了，转身又从那一丛灌木那儿拗了几枝下来。
五百年、一千年、一千五百年……
他一根根数着，一根根码好，笑得合不拢嘴。
“诸位的大恩大德，在下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邢良永朝他们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礼。
“有没有明日还不一定呢……”阿明生声音略显疲惫，“你看看你身后。”
小绿人们一水儿站得整整齐齐，一字排开，把这后院出口层层堵住，只在他们中间留了个道，阿润生站在那处。
邢良永面色一沉，心下立刻就有了打算。下一刻就抽出剑，立在身前。
他心心念念的长生，断不能葬送在此处。
殷宋看者邢良永的背影，也不着急出头，而是带着阿明生又往后退了一步。
阿明生莫名，直觉有什么事会发生，于是一直盯着邢良永那边的动向。
只见邢良永一声助威，拔剑上前就和小绿人们战成一团，其动作之狠厉姿态之决绝，剑光闪过迷人眼，令人叹为观止。
也许真的是使出了十分力气，邢良永竟能够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勉强不落下风，带着那些木头一点一点朝外面挪着，兴许再坚持一段时间，能够突围了也说不准。
殷宋很淡定地看着，于是阿明生也很淡定地看着，但他接着发现，对面的阿润生也很淡定地看着。
这就让他不淡定了，阿润生为何有此等自信和淡然。
他只能继续注意邢良永，看他在一众小绿人中战得激烈，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邢良永的动作变慢了。邢良永刚开始一个招式时，总是猛而烈的，慢慢地动作凝滞，一个招式结束到下一个招式开始，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显得力不从心。
阿明生转头看殷宋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观察没错，试探性问道：“这木头上有毒？”
“不是的。”殷宋摇头，“他在衰老。”
阿明生一个激灵，眯了眼睛更仔细地朝那边瞧。看小绿人中间的那个人影身形也来越沉重缓慢，常常停滞在原地导致躲闪不及，身上频频挂彩。
等到一个小绿人成功将他钉在地上时，众人可见一刻前风华正茂的年轻修士，现如今已经两鬓斑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不是毒药，这是诅咒。”
殷宋看着那些人处理掉邢良永奄奄一息的躯体，渐渐地朝他们围拢，于是上前一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那那那……不死木不在这儿，这是阿润生的陷阱？！”阿明生的声音在颤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此次一击不得手，下一次可就难了。”
“不死木就在这儿。”
殷宋慢条斯理地抽出剑，身上散布出的威压让周遭各人神色为之一肃。
“我解决他们，你们现在顺着这从灌木——往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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