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捉虫）

周隐乐又甜又软的好兄弟邀约良久没得到回应。

        明明凌泽的灯才关，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也许他只是不想搭理自己吧……

        自己要是再继续打扰，凌泽会不会发火甚至更讨厌自己？

        带着一丢丢失落，周隐乐轻手轻脚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而另一边的凌泽当然没有睡着，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无暇回应。

        不光是周隐乐撒娇般的语气，还有那几声悄然隐秘的“宝”。

        它们像不知名的小虫子，势如破竹钻入他的耳朵，却停靠的静谧安然，怎么赶都不肯出去，就这么一下一下地附着在他耳畔、轻挠他的神经。

        凌泽上大学的第一次失眠来的猝不及防。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周隐乐的脸，又乖巧又可爱，就这么安安静静冲着他笑。

        好不容易由于意识逐渐模糊，那张脸淡了一点，周隐乐的声音又响起了。

        一声声、一声声，带着讨好和殷切，不停叫他——“宝”。

        等到天色微明，凌泽终于褪去不耐与烦躁，有了一点睡意。

        映着脑子里乱麻麻的一片周隐乐，他囫囵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宿舍里交相响起的闹铃声催醒了凌泽。

        朦胧醒来的第一眼，他下意识隔着床帘看向对面的床。

        周隐乐那边还没动静，估计还没起来。

        凌泽起身拉开床帘，按了按生疼的眉心，这才悠悠踩着楼梯下床。

        叼着牙刷来到阳台，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刷牙了。

        柯远边刷牙边和小高闲聊，吐完嘴里的泡沫一转头。

        “卧槽！凌泽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高闻言也转过身看向凌泽。

        “泽哥，不厚道啊，晚上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

        凌泽撩起眼皮，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学习而已，需要偷偷吗？”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黑眼圈都快要占满全脸了！”柯远指着他的脸说得有些夸张。

        凌泽对着镜子照了一下，随口扯了个理由：“昨晚看了一晚上小说，没睡好。”

        看了一晚上小说，就是不愿抽出一分一秒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周隐乐下床的时候刚好听见凌泽说的话，带着起床气的脚丫用力踩了踩木制阶梯。

        宋意明正在涂防晒，透过镜子看见他生气的小模样，不觉失笑问：“这是做了多糟糕的梦，一大早的气成这样。”

        周隐乐瞥了一眼凌泽的后脑勺，冷哼一声：“没做梦，就是去某人床上问他一个问题，人宁愿看一晚上小说都不回答我！”

        “他？”宋意明顺着周隐乐的目光看去：“凌泽啊，你昨晚爬他床上去啦？”

        “啥？！”柯远刚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忙问：“乐乐你爬人凌泽床上去干嘛了？”

        小高也洗漱完毕，一进来就边戴眼镜边问：“这么小的床，你们俩睡一起不挤吗？”

        哎不是！怎么就睡一起了呢？

        是站楼梯上问问题，不是睡一起！

        周隐乐摆摆手：“待会迟到了教官要骂，我弄好再跟你们细说。”

        他挤好牙膏，飞快穿衣洗漱整理好自己，拿上帽子戴好。

        结果刚系好鞋带抬头，几个人都悠闲地看着他，包括凌泽。

        周隐乐眨眨眼：“你们干嘛呢？”

        “等你跟我们细说呢！”三口同声。

        “等你。”凌泽的声音不大，夹在里面很容易被忽略，但周隐乐很容易就捕捉到了。

        等他！

        凌泽洗漱完了可以像以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自己去买早餐、自己去操场，可是今天——

        他说他等他！

        周隐乐哪还有兴趣跟其他三只细说那些有的没的，睡就睡吧！

        他拍拍手窜过去兴奋地挽住凌泽的胳膊。

        “宝，我们走吧，一起去买早餐。”

        凌泽偏头看了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手臂，很轻地点了下头。

        两人相携出门的背影十分和谐，宿舍里三人却不解了。

        柯远皱眉：“从何时开始他俩关系这么好的？”

        宋意明摇摇头：“不对，刚咱乐乐还嘟嘴生气怪凌泽，这几分钟也没发生啥呀！”

        小高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昨晚一起睡了一觉？”

        这谁知道，周隐乐本人都不知道。

        但光就可以贴着凌泽一起去食堂这件事，已经让他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为什么了。

        凌泽愿意等他，愿意让他挽手臂，愿意和他贴贴，那就是愿意做他的兄弟，这不就行了！

        早上的空气清醒得过分，一吸就是一口青草香。

        周隐乐身边走的是凌泽，草香里混合的是凌泽的沐浴露香，即便这会儿因为吃早餐手没挽着，他也依旧开心得不得了。

        一路走到操场围栏外，凌泽停下将手里的豆浆递给周隐乐：“国旗手不和你们一起训练，要去别的地方。”

        不一起？？

        这就不开心了。

        周隐乐接过豆浆：“好吧，宝，我下训后在哪里等你呢？”

        凌泽的耳朵又被挠了一下，但他仍旧淡定：“下训后你先和宋意明他们回宿舍，太热了不用等我。”

        凌泽说完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了，没来得及看到周隐乐露出的两个酒窝。

        凌泽这兄弟真贴心，还担心自己热让不用等他，又帅又会关心人，自己的努力靠近果然值得！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凌泽和周隐乐分开训练，两人除了早中午一起吃饭，其他时间没怎么一起待。

        但这已经让周隐乐无比满足了。

        凌泽对他不像之前那么高冷，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点抗拒情绪，但比起之前又高傲又毒舌进步了不少。

        现在的他和凌泽，正往关系非常铁的方向发展，两人之间充斥的全是专属于好兄弟的深切情谊。

        -

        结训汇演是在一个星期六，早上的天气还算好，不是很热。

        周隐乐给自己包里放了两瓶水，其中一瓶是给凌泽准备的。

        今天早上凌泽要提前去排练升旗仪式，又因为临时加的国旗下的演讲，凌泽需要练练，就没和他一起走。

        周隐乐和其他室友坐到草坪上的时候，周围熙熙攘攘坐满了各个连队的人。

        汇演还没开始，大家都和自己的小伙伴闲聊着，因为是军训最后一天，都比较激动。

        人群喧闹中，周隐乐身后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他转头，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正看着他笑。

        见到周隐乐回头，男生伸出手递过一瓶牛奶：“周隐乐，喝牛奶吗？”

        周隐乐很轻地皱了下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噢，你是汪清越，我想起来啦！”

        他们之前聊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怎么看到自己还要想半天才想起名字？

        汪清越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他一掩而过。

        顺势在周隐乐旁边坐下，汪清越露出友好的笑容，话里的不满故意带上玩笑意味：“哎呀，你记性真不好，我还给你发过好几次消息呢，但你好像很忙，都没时间回我。”

        周隐乐确实有点忙，一边要应付军训，一边又要想着怎么和凌泽变熟。

        不仅是汪清越的消息，连高中同学给他发的抢票砍价什么的他都经常没注意到。

        周隐乐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有时候总会忘记看消息，我妈妈让我陪她斗地主，我都鸽她两次啦。”

        汪清越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重新把牛奶递了过去。

        “待会汇演需要喊口号，喝点牛奶润润嗓子。”

        “不用啦，你喝吧，我带了水。”

        周隐乐揭开背包给汪清越展示两瓶水。

        汪清越看了一眼，说道：“这样吧，你分我一瓶水，我给你牛奶，可以吗？”

        这个……

        周隐乐不太愿意，这是他给凌泽准备的水，凌泽一瓶，他自己一瓶，包装都是一样的，他更想和凌泽喝一样的水。

        周隐乐没有拐弯，直言道：“待会肯定很热，凌泽升完旗还要演讲，这水是我给他准备的，就不拿来换你的牛奶啦。”

        周隐乐提到凌泽的时候，汪清越对上他的眉眼。

        他很开心，笑容十分晃眼，好像凌泽这个名字带给他很大的快乐一样。

        汪清越还想说什么，突然冒出来一只手。

        宋意明越过周隐乐伸向汪清越：“来来来，我跟你换，我可喜欢喝牛奶了。”

        看着搭在周隐乐肩上勾了勾的指尖，汪清越撇眼看向周隐乐。

        周隐乐没动，看了宋意明一眼后就继续盯着前方了。

        刚才自己故意往他的位置靠了一点，周隐乐不动声色往反方向退的动作汪清越是察觉到了的。

        看来，周隐乐不仅没记住他，还抗拒他的接近。

        汪清越识趣地将牛奶放到宋意明手里，笑得很生硬：“你拿着吧，我先过去了。”

        汪清越走后，宋意明将牛奶随意往前递给一个同学，又转过头对周隐乐：“这个汪什么的好烦人，说了不要不要还一直给你塞，我怎么觉得他在跟你套近乎？”

        周隐乐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可能汪清越比较喜欢交朋友？

        -

        台下十年功，军训训了能有半个多月，但真正汇演就几分钟。

        周隐乐对着国旗敬礼，和所有庄严肃穆的同学一起走着齐步回到最初的草坪。

        接下来就等着凌泽做完最后的国旗下演讲，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周隐乐在一众人里个子算高的，但因为是坐着，只能听见主持人叫凌泽的名字，怎么探头都看不清人影。

        正在这时，左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周隐乐周隐乐，你坐过来一点，这边视野好，看得很清楚。”

        周隐乐看看那边的女生，又拉了拉宋意明：“走走，咱们过去，那边能看清楚凌泽。”

        叫周隐乐的女生看起来也很眼熟，加上和她同伴一起，周隐乐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超市那次邂逅。

        “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笑得促狭：“周隐乐，你是不是都没关注班里有哪些人？”

        额……确实没怎么关注过。

        该不会是自己班同学吧？

        周隐乐有些尴尬。

        女生看他脸上闪过的局促，莞尔一笑自顾自打圆场：“刚军训还没一起上课，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另一个女生招呼众人：“不说话了，快听快听，凌泽开始了。”

        “各位领导、各位教官、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金融系新生凌泽……”

        周隐乐现在坐的位置视野的确好，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凌泽缩小的身影。

        凌泽穿着深绿色的军装，笔挺站在主席台上，距离太远，周隐乐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能明显看到，凌泽本就修长的腿因为军装裤的修饰更显长、凌泽虽然模糊的轮廓因为镀上一层晨光，显出一丝凌厉。

        也能明显听到，凌泽对着话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着国旗下的宣言。

        凌泽的声音透着清冽，像是泉水一般，流淌过这片操场枯燥乏味的盛夏、流进周隐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掌声响起的时候，周隐乐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旁边好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尖叫了。

        “哇哇凌泽好帅！”

        “他的声音好好听，我好爱啊呜呜呜！！”

        “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姐妹们，你们觉得我有机会吗？”

        “别想了，之前学校表白墙有人放了他的联系方式，我斗胆加了，结果到现在他还没同意，呜呜呜呜我还故意把朋友圈设了陌生人可见，放的都是最美腻的照片呢！”

        “怎么办怎么办，姐妹们，今天才骂军训累成狗，这会儿就有了做梦素材，是谁那么幸福，噢原来是我……”

        “你晚了姐妹，凌泽在我梦里待十天了，属于我了已经！”

        ……

        女生们的尖叫与赞美还在继续，一旁的周隐乐嘴角也跟着翘起，心里暗自得意。

        在梦里待十天又怎样，他和凌泽可是兄弟。

        关系最好的兄弟！

        结果周隐乐刚得意完，眼前出现的一幕顿时让他直起了身。

        蓄着长发的女生把军训帽摘了下来，脸上是自信又美丽的笑容。

        对上迎面走来的凌泽，她站起身款款走了过去。

        周隐乐不知道她和凌泽说了什么，只看见一瓶比自己包里包装高级的饮料被女生递了过去。

        然后凌泽接过了，还对那个女生温和地动了动唇，应该是说了谢谢。

        周隐乐：……

        周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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