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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动?


宋航心里想着,默默抬头望了望天,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古板,迂腐。

        说起席颂的战斗力,那可是除了席靳,这些兄弟可是无有不知,无有不晓啊。

        且不说别的,当初有个谈生意的女的对席哥有意思,三番五次不成,就想着给席靳下药,大概意思无非就是求个露水姻缘,想着就算事后不成,也算有过一场,不枉此生了。

        毕竟,单单就论容色,席靳真可谓郎艳独绝,世出无二。

        结果,好巧不巧,偏让席颂给发现了。

        但毕竟药还没下最多也就算个未遂,且双方以往都合作的挺好,为了利益,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轻揭过,最多了,给点教训这不就完了吗?

        互惠互利,得益是双方的事,那么计较干什么呢?世间之人谁不是如此,反正又没真的损失,倘若真的那么计较,生意干脆别做回家得了。

        可席颂硬生生直接在台球桌上把匕首插在人两腿之间,掐住她的下颌,硬生生把那个药粉干灌了下去,

        那人据说被吓的当时就失禁了,就算这样席颂也没放过她,

        也不嫌弃,就那么冷冰冰的倚着墙站在那,冷眼看着女人陷入□□无法自控的难堪样,神色毫无波动。

        还在人彻底失控钱,用吧台的鹰唛刀,一刀刀划在女人胳膊上,让她无比清醒的看着自己最丢人的样子,刀锋染血,刃面森冷生寒。

        冰冷的刀锋划过女人纤润的肌肤,一寸,一寸,这一切,无不令人毛骨悚然,直到天露出白才堪堪停止,硬生生放空了人身体一半的血,陷入过昏厥生命垂危。

        而当时不过十四岁的少女,站在一片血迹之中,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波动。

        只有,深到骨子里的冷。

        席颂从小被绑架团伙给带走,从小学的东西只有两样,掠夺,和伪装。

        没人教她什么哪些东西不可以碰,什么事不可以做,什么正义,是非黑白,那都是一些被这个社会所优待的人,才会高谈阔论的“奢侈品”。

        在她的思维里,被简单的固定成一根直线,那就是,席靳。

        光明之下,尚有阴影,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人“灰色线”里苦苦挣扎,落魄委缩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踽踽求生。

        高楼不辍,苦难横行。

        席颂从来不是幸运的那一个,她只是有幸遇到了她的救赎,但深入骨髓的东西早就像附骨之疽留在了她的血液里,怎么洗也干净不了。

        因为席靳,她可以把内心里所有的阴暗面,那个肮脏令人厌恶的魔鬼,牢牢的拘在角落里,一辈子做他眼中的乖巧听话的妹妹。

        但前提是,席靳在。

        漫长的生命光是想想就无聊而乏味,到处都充斥着厌倦疲累。

        索性她在最好的时候遇到了席靳,她真的没认真考虑过席靳对她的意义,

        救赎吗?

        好像不是。

        如果非得找一个词汇来形容,大概是,“重逾生命”。

        对席颂来说,她身上没任何值得夸耀的好东西。

        家世?她没有家人。

        学历?她没上过学。

        地位?她就只有自己。

        呵,唯一有的,还算好的东西也就只有她的性命,可她想死,却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莫名的想,再多活几天。

        就像你在倾盆大雨的夜色中行走,天色浓重压抑的像是要沉墨,雷声劈裂一般可怖,你恍若未觉,尽力了太多事情筋疲力竭形同走尸,身上仅存的残念都没了,

        那时候也没什么想象中到死地的绝望,单纯的就是无所谓了,身体里的情感都随着那一场大火尽数流失,烤了个干干净净,没留念没未来,就想着随便倒在路边随风散了,混在污水里再也不要起来。

        可你偏偏看见,冥冥之中注定,上帝最后的仁慈终于突显。

        贫瘠的土地原来也会生长最后一株玫瑰,一切似乎都开始蕴满希望。

        席颂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是真的从很远就注意到了那个不大的少年席靳,浑身的气质痞气又慵懒,偏偏眉目漆黑隽永,英俊到了极点,可他又不拘泥世俗,一副游戏人间的浪荡样子。可他活的好自在。

        她从没那么自在过。

        十一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拔的很高,很瘦,皮肤很白却带着肆意挥洒墨水的力量感分明,穿着黑色卫衣配运动裤,头发全部梳在脑后,只留下散碎的细发,露出完整的额头,眉骨分明。

        走在路上微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偏偏因气场复杂而格外出挑,引人注目。

        当时她尽力仰起的笑容一定很丑又僵硬,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笑,对她来说那就是像数学公式一样的固定格式,冰冷量角器的45°弧,虽说好看,但怎么样也不会拥有真正温暖共情的打入人心的力量。

        但索性,少年只是深深地凝视了她很久,最终把她带回了家,从始至终,没推开过席颂的手。

        所以,他们两个人,要好好的,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席颂往前几步,伏在席靳膝上,双手落在男人大腿,轻轻晃了晃,小脸上认真又渴望:“哥哥,你陪我去上学好不好?”

        席靳懒洋洋的摘掉眼镜,忽而倾身凑近席颂,英俊又格外桀骜的眉眼,放大在席颂面前。

        席颂怔楞在那里,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而后,心跳若擂。

        心脏在胸前里一声声的剧烈震动,一下下,咚咚咚,噌吰不休。

        曾听彼时,闻见心悦之人,会面含云霞,心灿桃花,总以为言过其实。

        可如今才知道,远远不止。

        “小丫头,怎么脸红了?”席靳盯着席颂脸颊的粉红,目光中划过一抹恶劣,伴随着一丝浅笑,晃了晃手中的眼镜,悠悠然开口,

        “难不成,对哥哥心动了?”

        席颂的心脏瞬间滞停,脑子里什么思考能力全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发现了吗?

        所以,会感到厌恶从而要抛弃她吗?

        她不是因为拥有的太少,担心失去的太多而感到不安,恰恰是因为拥有的太好,所以,才会极度的害怕失去。

        席颂乌黑明亮的眼珠收缩,长睫抖动,有惧有淡然,还有那些自暴自弃的决然,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隐秘的兴奋,

        知道也好。

        反正,早晚,他一定是要知道的。

        女孩眉眼轻恹,浅若琉璃的瞳孔里带着凝结的暗沉,指甲用力掐在纤白的掌心,丝毫不顾及会不会疼痛,穷尽所有的耐心,去安静的等待最后的审判。

        从一开始,天平就严重倾斜于席靳,她交托的也不仅是她的未来,更是选择的权利,近乎执着而疯狂。

        席靳看着女孩低头,误以为她是害羞了,果然啊,快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想想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会被猪叼走,就,很不开心呢。

        男人瞳孔之中划过一抹深色,衬得本就锋锐黑利的眉眼更加桀骜,却又肯俯身安抚,“开玩笑的,和哥哥害羞什么,”

        “有了喜欢的就和哥哥说,哥哥帮你看着,但,”席靳用席靳轻轻敲了敲女孩柔软的发顶,提点,“不准早恋。”

        帮她看,怎么看,她不能早恋,也不准那个人喜欢别人移情别恋?□□裸的霸权主义,狂傲嚣张席靳式风格,独权张扬。

        席颂往前,发顶蹭了蹭男人温暖宽大的掌心,应声,软软糯糯:“不会早恋。”

        但席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会帮我好好“看着”的,那就一定,要“看”好自己哦。

        站在旁边的宋航清楚的看到了席颂眼中划过的一抹冰冷和诡谲,本就淡的眼瞳,没有丝毫温软,只有——戾气和精芒。

        宋航微微张口,却看到席颂瞥过来的眼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末了,同情的看了席靳一眼,席爷不愧是席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坑进去了,还浑然不觉。

        厉害,佩服。

        自愧不如。

        席颂握住他的手,声音很轻,但她知道,席靳能听的到,少女最终并没有如席靳所想,他扯开话题便随之轻轻揭过,她坚持:“哥哥,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男人黑眸瞬间幽沉,却终究没舍得甩开席颂的手,身子往后倚了倚,把玩着手里的眼镜,一转一转,频率越发加快,懒散又漫不经心,席靳低垂着眉眼似乎带着淡淡的轻嘲,目光落在一处没有定点:“怎么,觉得哥哥没文化,给你丢人了?”

        席靳从来都是这样,心里越是在意,表面越是冷淡,看着一幅不在乎的模样,在从容不过。

        席颂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呢?在那一瞬间,席颂真的想要放弃,他受不住席靳眼里的自嘲,强大不可一世的席靳,应当永远灿烈自信。

        更何况,这是她一个人的私心,大不了,到时候死缠烂打让席靳陪她去,不一定非要让他上学的。

        其实,除了关于那么点不能说的私心,更多的还是席颂希望,席靳可以多想着自己一些。

        她不希望,那些“混混,”“不务正业”这些词和席靳扯上关系,不是介意,不是觉得会因此难堪,而是觉得,……痛。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加在他身上的所有附加词,都应该是美好的。

        他值得被珍惜,被尊重,被推崇。

        永远应当张扬自信。

        最重要的是,她怕,怕席靳有一天,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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